宋年被他吵的頭疼，恨不得掐死他。

    尹春這時站起身來，看向宋年，溫婉一笑，極為善解人意：“你陪晉準去吧，被狗咬了不是小事，你是bruce的主人應該在場，我就先回去了?！?/br>
    她這樣溫柔嫻靜，似乎和往常沒什么不同，但不知是不是宋年敏感，他就是覺得溫柔下藏的是疏離和清冷。

    尹春好像還在生他的氣。

    宋年現在腦子亂糟糟的，徹底沒了主意，不知該如何討尹春歡心，唇瓣動了動，一肚子話想說，但最后一開口，還是無奈變成了：“好，那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早點休息?！?/br>
    尹春溫柔笑笑，輕聲細語：“好?！?/br>
    她離開后，宋年臉更黑了，幾百米內都是低氣壓，涼嗖嗖的看著晉準，眼神像淬了冷箭似的，快要把他扎成篩子，拿起搭在邊上的外套，咬牙切齒的開口：“走吧，跟你打疫苗去?！?/br>
    晉準捂著手臂，跟在他身后，眼底閃過得逞的笑意，快走幾步追上宋年，隨口胡謅，解釋：“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你沒看見尹春不高興了嗎，你們倆要是單獨待著，一會兒非吵起來不可?！?/br>
    宋年雖然覺得晉準說的有點道理，但心情還是不怎么美妙，他受不了尹春這樣不冷不熱的對他，明明神態語氣依舊溫溫柔柔的，可他就是能敏感的察覺到掩蓋在溫柔之下的疏離和厭惡。

    宋年陪晉準去打狂犬疫苗，尹春回到家卻沒休息，她還在復習，周五水平測試，沒剩幾天了。

    裴寧寧在整形醫院，這些天恢復的差不多了，但埋線的雙眼皮還是有些腫，是搭眼一看就很不自然的那種腫脹程度，她打算在整形醫院再待一段時間，等徹底恢復自然，再回學校。

    除去雙眼皮還有些腫，其他地方調整的都很成功，現在她只要溫溫柔柔的笑，眉眼間已經有了點尹春的影子了，她在整形醫院沒什么事情做，就對著鏡子練習尹春的神態，在ig上瘋狂保存她的照片，看她是怎么笑的，拍照時有哪些慣用的姿勢。

    還讓整形醫院的護士幫她拍各種角度的照片，側臉，背影，正面都拍，然后偷偷拿自己的照片和尹春的照片對比，看自己模仿的像不像。

    除了每天努力模仿尹春，裴寧寧另一件常做的事就是不停刷新仙和女神的投票界面，其他女生競選者中有一個人拿到了尹春的票，而她還是零票，尹春已經有1266票了。

    仙和高除去教職工，共有1268人，只剩一個人還沒投票。

    裴寧寧勾唇輕笑，最后這一票就攥在班長手里，他答應過，會在仙和女神競選結束前，投給她。

    崔安娜被崔父崔母關在家里，手機沒收，她聯系不到宋然，很擔心，很焦灼，怕她爸媽對宋然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宋然本就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自卑敏感，她好不容易把他的心捂熱了，讓他對生活的態度變得積極了些，她爸媽若是口無遮攔的訓斥他，他被戳到痛處，說不定又要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

    一想到這些崔安娜恨不得從窗戶跳下去，跑出去找宋然，但她不敢，她住在三樓。

    她只能用絕食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崔父崔母對抗。

    宋然今天哪里都沒去，沒外出，也沒去上學，昨天放學時，他被宋年和晉準的跟班們拖去巷子里教訓，在訓練營的時候，李昊教了他不少拳擊實戰技巧，他為了少受些皮rou之苦，也學的很認真。

    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不像以前那樣只知道麻木的忍受，反倒像只滑手的泥鰍，極為靈活的躲避。

    他一敵多，雖然沒有余力反擊，但也躲開不少毆打，甚至瞄準這幾個跟班的漏洞，一彎腰，甩開書包狠狠砸在他們臉上，飛快的朝著巷子另一側逃走。

    他現在跑的很快，訓練營那段日子，跟著李昊不是白訓練的。

    宋然不敢回頭看，只是悶頭朝前狂奔，希望甩開身后的人。

    但他不知道，身后那些跟班根本沒追他，而是站在原地，抱著手臂，眼底閃過輕蔑，冷笑著看他拼命掙扎，奔跑的背影。

    悶頭朝前奔跑的時候，宋然竟難得感到了暢快，是自由，反抗，發自內心的暢快。

    只可惜開心不過幾秒，在他快要跑到巷子頭的時候，宋年和晉準卻一前一后，從巷子轉角進來，唇邊掛著惡劣輕蔑的笑。

    顯然，是故意在耍他，早就在這里等著他了。

    宋然頓住腳步，剛才暢快的心情仿佛被潑了盆冷水，身體里的血瞬間就冷下來，甚至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他再怎么掙扎又有什么用呢，還是逃不過宋年的折磨。

    眼下這種情況，宋然竟還有心思想別的，他腦海里閃過尹春溫溫柔柔的和他說打不過就跑，別逞強的場景。

    他是跑了，可還是逃不出去，宋年和晉準就像張密密麻麻的網，鋪天蓋地，只要有他們在的地方，他就只能提心吊膽的活著，等待隨時降臨的折磨和暴力。

    明明pmo封閉集訓才結束不久，可他再回想起那樣輕松的日子，卻恍若隔世。

    最后宋然還是被狠狠打了一頓，因為他反抗，逃跑，回擊了跟班，被打的更慘。

    他蜷縮在地上，護住自己的頭。

    宋年拎著棒球棍，眉眼陰鷙，狠狠砸在他背上。

    宋然臉色蒼白，眼底陰郁，但因為太痛了，連恨意都變得麻木遲鈍，只是在想這場暴力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他的意識越來越薄弱，耳邊的聲音似乎都聽不太清，只能聽見自己重重的喘息聲，還有心臟跳動的聲音。

    后來，宋年好像接了個電話，大概是尹春打來的吧，那時宋然已經聽不太清了，他渾身都很痛，頭也很暈，只記得宋年的聲音很溫柔。

    他只有和尹春說話時，才會那樣溫柔。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再后來宋然隱隱約約覺得對他拳打腳踢的人都停了下來，他已經分辨不清了，因為身上太痛了，一切感官似乎都不那么敏感了。

    他蜷縮在地上，眼前是一團一團的光暈，還有逐漸離開的腳步。

    宋年晉準帶著跟班們離開了。

    宋然知道，結束了，他輕輕松了口氣。

    雖然是巧合，但尹春的電話意外救了他，再打下去，他可能真的撐不住了。

    又是尹春。

    宋然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但他昏過去之前，最后念著的，想著的，還是尹春。

    宋然把在pmo訓練營那段日子里獲得的平靜，輕松，安寧，全部都投射到了尹春身上，他自以為的對尹春的朦朧好感實際上是他對平靜生活的向往，但他從未真心喜愛過一個人，所以無法分辨清楚。

    他對尹春的好感也因此開始，這通電話更加深了他和尹春之間的羈絆。

    翌日，尹春早早就去上學，宋年來接她的時候，又撲了個空，臉色很難看。

    去仙和高的路上，給晉準打電話，沉聲開口：“就按你說的做吧?！?/br>
    昨天去打疫苗的時候，晉準給宋年出了個主意，說可以辦個泳池派對，邀請大家一起過來玩，人多熱鬧，是哄尹春的好時機。

    宋年本覺得不靠譜，但今早尹春沒等他一起上學，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晉準接到電話，勾唇滿意的笑笑。

    耶，小春，我又來啦。

    前一秒開開心心，下一秒垂眸看見自己手臂上被bruce咬出來的傷口，頓時又愁眉苦臉。

    好可惜，醫生說打完狂犬疫苗，傷口三天不能碰水，要不然他就可以在水下給小春舔了。

    晉準腦海里閃過昨晚尹春垂眸，神態淡淡，看著自己舔她手的模樣，溫柔又清冷，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怎么能奇異的融合的那么好。

    神壇上的玫瑰，只能遠觀不能褻玩。

    即便他那樣卑賤的討好她，舔她的手，吻她的指尖，神態也是淡淡的，像教堂彩繪玻璃下，平靜無波，俯視教徒的女神像。

    晉準光是想想，就又覺得興奮，恨不得讓尹春再吩咐bruce咬他幾口，只要別咬他命.根子就行，他還想著能有朝一日，能有榮幸伺候小春呢。

    每每一下課，尹春身邊就眾星捧月，總是圍著許多人。

    今天也不例外。

    “小春，你今天戴的手鏈好漂亮，是c家的嗎？”

    “小春，能給我講講這題嗎？”

    “小春，這個橙汁送你喝?！?/br>
    “小春……”

    “小春……”

    大家小春小春喊個不停，尹春溫溫柔柔的笑著，每個人都耐心回答。

    妍珠在旁邊一句話也沒插上，嘟著嘴，開始發脾氣：“行了，行了，你們都說完了吧?！?/br>
    “該輪到我了吧?！?/br>
    尹春寵溺笑笑，溫柔注視著她：“我們妍珠要說什么??？”

    她眼神太溫柔了，柔的快要滴出水來，妍珠有些害羞，笑盈盈的開口：“小春，你看投票界面了嘛，還差一票，你今年就又能全票當選仙和女神了！”

    聞言，周圍女生們七嘴八舌：“對，我看啦，小春，你現在已經1266票啦?！?/br>
    “嘿嘿，有我的一票哦，小春?！?/br>
    “真不知道還沒投票的那個人在想什么，難不成想投給別人？”

    “哎呀，怎么可能，放著小春不投，投給別人，是腦子不清醒嗎，除了小春還有誰配當仙和女神??！”

    妍珠認同的點點頭：“就是就是！”

    “小春，你放心，這個人要是投你就算了，要是最后他沒把票投給你，我一定把他揪出來，好好教訓教訓?！?/br>
    尹春莞爾，溫聲細語：“你們投票給我，我就很開心了，反正現在結果是好的，不差那一票?！?/br>
    女生們紛紛感嘆：“小春，你就是太善良了?！?/br>
    小春太善良了，不計較這些事，但妍珠卻不答應，若這個人最后敢把票投給別人，破壞小春全票當選，她一定要把他揪出來好好教訓一頓！

    前排，在喝水的班長豎起耳朵偷聽，差點沒嗆到。

    這個裴寧寧小心思多，不好騙，到現在也沒讓他得手，還不知道請假干什么去了，仙和女神競選受人矚目，毫無疑問最后當選的肯定是尹春，但大家都很想知道，尹春今年是否也能全票當選。

    因此，他還攥在手里當魚餌來釣裴寧寧的那張票，現在卻成了仙和高所有人都在討論的話題。

    ＃到底是誰還沒給尹春投票＃

    大家互相問來問去。

    “你的票投給小春了嗎？”

    “廢話，當然啦，競選開始第一天就投了?！?/br>
    “你投了嗎？”

    “肯定的啊?！?/br>
    有人問到班長，他也從容淡定的笑笑：“當然，大家心目中的仙和女神不都是小春嘛，我也是小春的支持者?！?/br>
    此刻，班長聽著妍珠的話，雖然心虛，但還是決定再等一等，看裴寧寧到底會不會上鉤，反正他最后一定會投給尹春。

    假如裴寧寧不上鉤，耍耍她，看看她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也算是樂趣。

    快要上課了，女生們還戀戀不舍，妍珠兇巴巴的把她們都轟走：“好了，好了，要上課了，別在這里圍著了，妨礙小春整理筆記，馬上要水平測試了，耽誤小春拿一等，你們誰負責?！?/br>
    女生們委屈巴巴的瞪了妍珠一眼：“哼，就你纏小春纏的最緊?！?/br>
    說著，合力把她也拉走：“你也和我們走，別耽誤小春學習?！?/br>
    她們人多勢眾，妍珠只能戀戀不舍的被拉走。

    “小春，加油復習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