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美女在线啪视频观看,国产色精品VR一区二区,岛国三级在线观看,久99视频精品免

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在線閱讀 - (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81節

(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81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斗破蒼穹、凡人修仙傳、武動乾坤
    第221章

    賈寶玉走丟的事, 比上回丟玉還要嚴重得多, 可惜如今他們家再不能像上次那樣財大氣粗地貼出萬兩白銀的懸賞, 弄得滿城風雨了,只除了在考場外讓人看了場笑話外, 也沒弄出多大動靜來。李紈、賈蘭卻是徹底地傷了心,連稻香村也不住了,帶著這些年攢的家當和兩個忠心的下人租了房子搬了出去。

    賈政也是自幼讀書, 可惜賈代善臨死上書,給他謀了個恩職, 他幾十年也沒有進位, 心里頗為遺憾, 更是把兒孫科考當成舉家頭一等的大事對待。聽聞得家人在考場喧嘩鬧事, 氣走兒媳長孫, 當下氣得兩眼發黑,只是見王夫人與寶釵哭作一團,委實可憐, 實在不忍心責怪她們不會約束家人。他平日里雖對寶玉嚴厲, 似是嫌棄, 其實也是望子成龍, 如今好容易娶了媳婦, 寶玉也開始念書了,他雖不像王夫人那般殷切, 其實心里也是期盼著他能考出個一官半職來的, 誰知……如今家人們四下尋找, 到處托人,可到處都不見寶玉的蹤跡。連交好的世家好友也說:“問了官府的人,貴公子這種自己離開的,又不是小孩兒,官府是不會幫著找的?!彼彩沁@個年紀的人了,不免老淚縱橫,關起門來對王夫人道:“當日你們說他變好了,知道上進了,開始讀書了,我說他就不是喜歡讀書的人,你還怪我。如今可好了?他確是不喜歡讀書,不喜歡入仕的,不然他逃什么呢?”

    王夫人聽了更是傷心,只哭著道:“這話你同我說也罷了,可千萬別叫寶丫頭聽見,她年紀輕輕的,自嫁過來,何曾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盡心盡力地照顧寶玉,你說寶玉要逃,這個家他就這么待不得嗎?要是叫寶丫頭聽到了,更要多心?!?/br>
    其實有些事,賈政想不到,她一個做母親的怎么會想不到呢?寶釵這樣賢惠體貼的妻子,誰不夸贊?可其實寶玉心里頭住著別人,并不高興她一手促成的這“金玉良緣”,若非當時他丟了通靈寶玉,整個人病得癡了,鳳姐再提出了那個“掉包計”,這樁婚事也不見得能成。寶釵過門也一年了,遲遲未聽聞好消息,她心里著急,賈政也賞了自己早就看好的玉釧兒給寶玉,寶釵呢,也不是像鳳姐那樣善妒的人,還把自己的陪嫁鶯兒也給了寶玉,結果三個如花似玉的妻妾,寶玉行房的次數都有限,王夫人心里是不可謂不失望的。但想到寶玉自己住是為了念書,也就罷了??涩F在,寶玉在下場考試前不知所蹤,她這個做母親的,哪里會想不到呢。

    原以為那些小兒女的情思,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只要寶玉成了婚,妻子溫柔嬌媚,自然也就不記得了。哪里料得到她這些年來的苦心經營,竟只經營出這么個結果,如何能不心痛欲絕呢?

    賈政見她哭得越發傷心,也嘆了口氣,低聲道:“你說得對,寶丫頭是個好的,她這些年為了寶玉,受了不少委屈,寶玉能找回來最好,要是他不愿意回來,咱們也不必勉強寶丫頭。到底是你親外甥女,別害了人家?!?/br>
    王夫人聽他這口氣,竟是寶玉再不會回來的意思,忙道:“怎么可能呢?他不過是怨我逼他讀書考功名,同我慪氣,又缺考,怕老爺責罰他,不敢回來罷了!再過幾天,他想明白了,可不就回來了?”心里到底是存了希望的,更別提讓寶釵改嫁之類的話了。

    賈政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問:“那寶玉回來了,還是不讀書,不考功名,坐山吃空的,太太還愛他如寶似玉么?”

    王夫人被這么一問,立刻怔住了。她這些年來疼愛寶玉,把人生全部的希望都壓在了寶玉身上,一來是因為賈珠早逝,寶玉來之不易,自然更疼愛些,二來就是相信寶玉會有大造化。老天爺給了他那塊玉,怎么會就只是讓他在女兒間打轉,游戲人生?一直靠著這個信念,她才挺過了抄家的大變故,強撐著沒有倒下去??墒乾F如今,寶玉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是真的對功名利祿抵觸得很,這輩子不可能踏足的。若是家里還是舊時的光景,倒也罷了,現在家里這情形,他就是回來了,坐山吃空,又哪里有老本給他吃?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做何營生?還有寶釵,她雖一向乖巧懂事,可也是個心氣高的,能忍受一個碌碌無為的丈夫嗎?

    賈政見她無話可說,嘆了口氣,道:“你一個做母親的,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都不能接受,就不必勉強別人了。寶玉自然是要找的,但家里如今也撐不起多少人力物力去找了。當初竭盡全力找那塊玉,不也無功而返么?我琢磨著,興許寶玉真的有些緣法,借咱們家來世間走一遭罷了?!?/br>
    一直到放榜,寶玉還是沒有消息。王夫人一直懷抱的“他只是跟家里人慪氣,不想考試做官,等氣消了就會回來”的希望也破滅了,守城的衛兵、京里的客棧、能住人的破廟田舍,甚至蔣玉菡襲人兩口子家,他們能問的都問過,可是天下這么大,要找一個一心離開的人,哪兒那么容易呢?寶釵也不知是死心還是豁達了,如今也看不出什么情緒,還讓屋里的人要是不想守的,盡可早日離去,別耽誤了前程。玉釧兒原就因她jiejie的事,對寶玉心里有怨,只是天性純良,知道感恩,不是那種會卷著主人家財產跑路的下人,賈政點名道姓要她給寶玉做小,她mama又勸,說寶二爺將來會有大出息,她不忍叫mama失望,才跟了寶玉。寶玉因金釧兒的事,對她一向歉疚,并不曾做什么,她還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寶釵又開了口,她也心知自己在寶釵房里并不得人心,便含淚辭別了。王夫人還記掛著她jiejie的事,也沒有攔她,叫她拿上這些年攢下的體己,出去配人了。

    只剩下寶釵帶著鶯兒,聽聞賈蘭中了進士第一百三十名,也不知是喜是悲,良久才道:“大嫂子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家里后繼有人,老爺、太太也可安心了?!彼龥]有提到自己,賈蘭也只是考中了進士,將來做官做得大了,誥命封自己的妻子、母親、祖母,可沒有恩澤嬸子的道理,況這么些年來,家里人的目光都在寶玉身上,李紈上次不肯出錢營救巧姐兒、這次因家人遷怒賈蘭而爆發,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別說她這個嬸子了,只怕王夫人這個親祖母,都不一定能收到賈蘭多少好處。想不到她到頭來,還是要依附著之前都沒有另眼看過的一個小孩子過活。mama與姨媽這幾年來苦心經營這一場,到底是為了什么?

    鶯兒倒是還安慰她:“二奶奶,到了這田地,咱們也不希求別的了。蘭哥兒考中了,自然是有好處的,便是為了一個‘孝’字,他也不會放著咱們這兒不管。往后吃穿用度上,盡可寬裕些。況且二爺說不準還回來呢。他從小嬌生慣養的,何曾吃過一天苦,在外頭哪里過得下去,沒幾天就要回來的?!?/br>
    這話她自己都不信。寶玉是去考試的,身上除了那三天的換洗衣裳和吃食外,什么都沒帶,他要是在外頭過不下去,早就回來了,還能拖到現在?不過寶釵知道鶯兒也是為了自己高興才這么說,勉強笑道:“你說得是?!庇謫?,“給蘭哥兒的賀禮準備好了嗎?”

    自那一回后,李紈母子同這邊越發生分了,但就像鶯兒說得那樣,當今以孝治天下,賈蘭若真的能不管祖父祖母,他這官也別想做了。是以兩邊還有往來,寶釵如今手上也沒有閑錢,不能像從前那樣大方地出手送禮了,不過自己親手做了些女紅送去,聊表心意。原還想采購些筆墨紙硯,一來囊中羞澀,買不到好的,二來往后他們若真要依仗賈蘭過活,李紈也不見得高興她們多用錢。出生這么久,雖一向喜歡素凈、不愛花草首飾,但她還是頭一回感受到寄人籬下的苦楚,心里倒是百感交集,又想起湘云、黛玉來,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倒是問了一聲:“林三爺不是也是這一屆考的?他考的如何?”

    “哪個林三爺?”鶯兒想了一想,“二奶奶是說迎春姑娘借住的林家的三爺么?沒聽說啊,不會是落第了吧?”科考畢竟是萬里挑一的事兒,便是賈家如今這樣了,賈蘭考中了,還要擺酒請客,許多老親戚們來道賀呢,卻沒聽見林家有什么事兒,迎春也沒回來,她道,“畢竟六千多個人去考試,只取三百名,多的是落第的?!?/br>
    “雖然多的是落第的,但是他們家的人,考不中,才會傳得沸沸揚揚的??贾辛?,倒也就是一句‘果然如此’罷了?!睂氣O道,“可惜如今迎春也不回來了,不然還能問問?!?/br>
    鶯兒低頭,輕聲道:“她還回來干嘛呢?”

    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可這個家,對迎春而言,也沒什么意義。即便是當年,在大觀園里頭,姐妹們一塊兒熱鬧的時候,她也時常是被忽略的那個,連李紈、探春掌家的那次,她們給寶玉過生日熱鬧,她沒有過來,亦沒人想到去找。詩社之類的活動,她也就一開始湊個趣,后來便常稱病不來。如今在林家,雖然說起來是要在醫館里拋頭露面地幫著干活,但也多了分底氣,吃飯穿衣用自己掙的月錢,也不用服侍人,真要寶釵說起來,薛家的鋪子要是還開著,她也情愿去幫忙,好過以后看李紈臉色過日子。這么說來,她不免又惱起薛蟠來。他殺人償命,薛姨媽卻為了他的案子奔走,砸進去大量的錢財不說,最賺錢的當鋪沒了榮寧二府這樣做官的靠山,底氣不足,又沒有原先厚重的資金支撐,也不得不關門大吉了。如今薛姨媽雖還有些養老的錢,但和從前比起來,實在不夠看。要是還有店面在,家里怎么都還有希望的……可惜那也是薛家的希望罷了。

    不過,林家到底是如今京里頭數得著的人家,便是迎春不回來,那紅榜就貼在那兒,去看賈蘭成績的下人就說:“林三爺中了啊,二甲的第七十四名,和蘭大爺在同一張紙上貼著呢?!?/br>
    這名次可以了,比賈蘭還高呢。不過可不可以,也得看看對比。林家沒有大擺酒席,看來對末子的成績并不算滿意就是了。寶釵心里嘆息,她也是從小讀過書的人,寶玉最后讀書寫文章,興許只是為了迷惑她們,可那些文章確實是好的,倘若他去考了,名次說不準比賈蘭、比林徥都要高呢。

    可惜沒有如果了,她的丈夫明明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卻當真一點興趣都沒有。倘若賈家還在,他做過富貴閑人也罷了,賈家沒了,他便情愿去外頭做一個閑云野鶴,也不按著母親、妻子殷殷期盼的路子走。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是后悔還是失望好,只能道:“岫煙嫂子來過了嗎?”

    “沒呢,奶奶找蝌二奶奶有事嗎?”鶯兒問道。

    “還能有什么事?”寶釵嘆了口氣,“我現在還能指望誰?真跟著蘭哥兒討生活嗎?還嫌自己不夠嫌的呢。倒不如去問問,如今還有什么生意好做,幫著mama盤個鋪子,繼續做生意罷了。雖說老掌柜們都不在了,自己干活養自己,也好過拿人家的手短?!?/br>
    第222章

    邢岫煙本是邢夫人的侄女, 實在過不下去了, 隨父母上京來投奔姑姑, 也過了幾年寄人籬下的生活,邢夫人又是個極摳門吝嗇的, 把她的月錢都扣下,她和迎春兩個人用一份月錢過活,困難的時候只能去當自己的冬衣。只是幸好來了京里, 叫薛姨媽看上了,說給了薛蝌。如今夫妻二人守著大不如從前的生意, 踏踏實實地過自己的小日子,比起當年榮國府里其他風風光光的姑娘奶奶們,竟是她過得更自在些。只是一來她姑姑邢夫人實在招人厭棄,她雖知賈府眾人并不會因此輕視她,也不敢常過來, 怕自己不招人待見, 二來當年大觀園的姐妹們如今四散在他處,來了也只見物是人非,觸景生情, 不如不來。不過賈蘭高中,到底是件大喜事, 不來道賀,于禮不合。故而她也跟著薛蝌來賀, 不過湊個數兒, 再一抬頭, 便見寶釵進來了。

    之前寶玉不見的時候,薛姨媽便傷心欲絕,幾欲昏厥,多是為女兒擔心擔的。薛家當年也是頂頂大富大貴的人家,薛姨媽這一支又是宗家,更是分得了大半家財,可惜為了給薛蟠翻案,變賣商鋪散盡千金也無濟于事,薛姨媽亦覺得愧對女兒,只留了自己養老的錢,剩下的體己都在寶釵出嫁的時候塞給她了,誰知后來榮國府遭遇抄家之禍,寶釵雖能干,在這樣的大局下還能守住多少?原本也就指望著寶玉考個功名,封妻蔭子,好讓寶釵過上好日子了,誰知道他竟是一去不回。寶釵小小年紀就像守了寡一樣,薛姨媽怎么能不傷心?倘若寶玉真的是人死了,倒還有另一種說法,他這不明不白的,又是親jiejie的兒子,薛姨媽也不知女兒該何去何從了。故而這次賈蘭高中,賈家擺酒,她也稱病未能前來。王夫人等知她心意,也不敢說什么。岫煙此刻見寶釵還面色如常,雖有些憔悴,但也還撐得住,不覺在心里嘆息道:“寶jiejie也是不容易,現在還得強顏歡笑著來賀蘭哥兒的喜事?!?/br>
    不過賈蘭這樣的好日子,李紈卻沒出現,說是病了,眾人知道她有心結,也不強迫她,賀過賈蘭便是。寶釵便請薛蝌與岫煙略留一留,問他們如今外面生意好不好做。

    薛蝌知道她從小有主意,比起哥哥薛蟠來更強百倍,便也放心地同她說:“如今形勢好,你若是手上的錢夠,盤個布莊或者胭脂水粉鋪是穩賺不賠的?!?/br>
    寶釵正是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錢夠不夠盤個像樣的鋪子,正在腦子里算著呢,岫煙道:“只是不知道二太太高不高興你拋頭露面地出來做生意呢?”也不只是王夫人,就是薛姨媽,也是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雖然在薛家享盡富貴,背地里也偷偷埋怨過王家老爺子把她嫁進了商賈人家,給薛蟠的官司跑動的時候,更是說出了“有錢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咱們家不是商賈,而是念書做官的人家,你哥哥便是殺了人也沒人敢抓他,哪里用這般勞神勞力”之類的話,所以也才一心一意地把寶釵嫁進公府來。如今寶釵要回去做生意,還和之前不同,要從小本買賣做起,薛姨媽想是又要傷心難過了。

    薛蝌道:“林家夠清貴了,他家回去的那個大姑娘不是還親自料理名下鋪子的生意么?寶釵jiejie也不比人家差,不妨試試?!?/br>
    因這次梅翰林之子這次并未考中,家公子心里煩郁,近日同寶琴還有些口角。寶琴年紀畢竟小,覺得委屈,還曾回家來哭過,還是岫煙勸她:“倘若你都要哭了,你jiejie該如何呢?眼下在我們這里哭哭便罷了,可莫要叫太太聽見,她更要替寶jiejie哭了?!钡酵黹g,梅公子又來接她,她便又覺得自己恃寵而驕了些,破涕為笑,跟著丈夫回去了。寶琴本是旁支的女兒,其實論出身是比不得族長之女的寶釵的,只是嫁的人不同,便天上地下了。薛蝌心里自然是胞妹寶琴更為重要的,但畢竟也和寶釵姐弟一場,不忍看她太過艱難。如今見她雖處絕境,尚未放棄,豈有不支持之理?

    寶釵笑道:“我也只在順境里幫著搭把手張羅過,如今人脈全無,本錢微薄,不管是做什么生意,多半開頭也難做,到時候有不懂的,還望你指點?!?/br>
    “萬事開頭難,不過jiejie一向聰慧,定是難不倒的。我做弟弟的自然會竭盡全力幫忙?!毖︱蛎Φ?。

    只是他其實心里也知道,寶釵要做生意,比起外頭的麻煩,最困難確實是她公公婆婆的阻撓了。尤其是如今賈蘭考了進士,賈家的聲勢又要上去了,更是不可能讓兒媳婦出去打點生意的。遠的不說,近的就說王熙鳳,那是她親表姐,可是個一等一的能干媳婦,后來能干到抄家滅族了。有這等例子在前面,王夫人怕是寧愿媳婦吃糠咽菜的,也不愿她出去“能干”、“做生意”了。

    寶釵回了房間,只對鶯兒道:“咱們過兩天就回去,先跟mama說好,盤一個鋪子下來,其他的再做打算?!?/br>
    鶯兒為難道:“先不說咱們這里的太太,只怕奶奶娘家的太太都不肯答應呢?!?/br>
    “由不得她答應不答應了?!睂氣O苦笑道,“你看看如今家里是什么光景?指望著蘭哥兒一個人做官就能飛黃騰達么?就是狀元郎也得從六品翰林一步步地做起呢。別說他只能先從七品官做起了。他的俸祿肯定是要先緊著珠大嫂子的,余下還有多少?當年家里頭有大老爺、老爺一起拿俸祿,都入不敷出的,如今田莊農舍都變賣了,說是家里要起復,也不是這一年兩年的事。我總不能真過得連襲人都不如,要靠她接濟吧?!睕r且寶玉走了,襲人傷心欲絕,也跟著哭了好幾場,日后只怕記掛著湘云都比她這個二奶奶多。

    她想起當年在大觀園里,自己為了“金玉良緣”和襲人稱姐道妹,親親熱熱地一起給寶玉做貼身衣裳時的樣子,不免又覺得面紅耳赤。她和襲人當初也算是互相“幫忙”,只是最后她成功當上了寶二奶奶,卻恍若夢一場,竹籃打水一場空,襲人沒能當上寶玉的姨奶奶,出去配了蔣玉菡,反倒過上了吃穿不愁的小地主婆日子了,她們兩個,倒也不知道誰才是得償所愿的那個。只是襲人的一顆心,也確實是掛在寶玉身上的,寶玉沒了,她未嘗不惱這里的王夫人、寶釵寧愿選了玉釧兒也不要她給寶玉做房里人,難免也有些怨氣,自是不會再接濟這里了——說真的,寶釵自己也不愿受她的接濟,實在是沒臉。只是聽說湘云被衛家打發去了鄉下給她丈夫守貞,婆家因她丈夫早逝的緣故,很不待見她,史家又自顧不暇,不替她出頭,她在鄉下缺衣短食的,還是襲人住得近,常去看她。

    “襲人當年在老太太那兒,服侍了湘云一場,后來又服侍寶玉,到頭來竟是她自己拿體己來補貼這兩位舊主子,也確實重情重義了?!睂氣O在心里道,“只是我們怎么就到了這田地,要靠人接濟才能過活了?!毙睦锉锪嗽S久的氣,一時沒忍住,豆大的淚一顆顆地往下落。

    鶯兒知她已經忍了太久了,好容易哭出來,倒也是一種發泄。遂也沒攔她,反倒是陪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哭完了,擦干凈眼淚,寶釵也停了淚,去與薛姨媽同王夫人說自己要盤個鋪子:“薛家的老祖宗也是從挑著擔子走街串巷地賣糕點發跡的,后來生意做大了,給□□皇帝送糧送馬,才被封了紫薇舍人。如今是不該提當年的榮耀了,但是老祖宗做得,我也做得?!?/br>
    薛姨媽自是不許,王夫人亦不高興。只是寶釵向來“知書達理、懂規矩識進退”的外表下,也是顆不算多安分的心。尤其是最近還是秀女們等著進宮遴選的日子,她也不免想起自己來,倘若薛蟠沒有為了香菱打死那位馮公子,倘若她進了宮,選上了公主伴讀,做了女官,事情會不會有另一種轉機?她是不是就不用在這兒悄悄地羨慕林黛玉的好運氣?可惜沒有如果,她偏偏就是薛蟠的妹子,一個家,要起來難,要敗起來,可太簡單了。她實在是沒有自欺欺人的必要,想著寶玉還會回來——他就是回來了,一個不考學、不經營,成天只想著風花雪月、jiejiemeimei的丈夫又有什么前途可言呢?她也就是從小被薛姨媽教得要三從四德,否則,還真恨不得學著林家馥環,直接回家去。

    故而王夫人不在的時候,寶釵同薛姨媽說:“mama還看不清么?姨媽現在對找寶玉也不抱希望了,現在一心cao持著蘭哥兒的事呢。寶玉在的時候,她自然會惦記著我們這兒,寶玉現在不在,她還能為我想什么呢?”

    薛姨媽道:“你年紀輕輕的懂什么?竟非議起婆婆來了,我是怎么教你的?”又想起女兒可憐,忍不住放軟了聲音,哭道,“她到底是你親姨媽,我知道我害了你,可你父親在時,常同我說,士農工商,商人居末尾,你哥哥是指望不上了,只有你,從小聰明懂事,若是能嫁入為官的人家,就是你的造化了。如今雖不盡人意,好歹蘭哥兒爭氣,賈家眼見著要起來了,你又想折騰什么?”

    “蘭哥兒是我什么人?”寶釵苦笑道,“他出息了,我能得什么好處?”

    薛姨媽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一時也失了聲。況她從來也不是那種有主意的母親,寶釵平素溫柔敦厚,事事聽她的也罷了,如今有了自己的主意,以薛姨媽的性子,還真攔不住,想來想去,也只得嘆息道:“交給蝌兒做罷,你可不能自己跑出去?!?/br>
    寶釵到底不是那些無所顧忌的女子,聞言點頭道:“這是自然的,我也要臉面的嘛?!?/br>
    薛姨媽想來想去,還是勸了聲:“你也別怪你姨媽,她也不容易?!?/br>
    她自然是不容易的,可她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寶玉,為了她自己,鳳姐是怎么被放棄的?雖然寶釵自認為做不出鳳姐的那些大膽的事兒來,但是要是有沖突,她這個親外甥女,也未必能有親侄女親厚。說到底,親戚情誼在真正的利益面前算什么?人還不都是先為自己考慮的。王夫人之前那么重視寶玉,甚至為此忽略了長孫賈蘭,難道不是因為覺得賈蘭年紀小,指望不上?一帆風順的時候,自然是哪哪兒都好,人和人之間都和和氣氣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時候,也能勉強湊活湊活,到了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什么嘴臉都顯出來了。那些引著山賊進家里來搜刮財物的下人,你之前能想象到他們是這樣窮兇極惡的嘴臉嗎?王夫人便是真菩薩心腸,到了要選擇的時候,也會選個對自己最有利的。

    薛姨媽見她不聲不語,也明白了大半,嘆了口氣,還是哭道:“到底是我考慮不周到,才害苦了你?!?/br>
    寶釵心軟,道:“與mama有什么關系?是我自己命不好?!?/br>
    薛姨媽雖說給她選了個苦親事,可一開始,國公府的嫡公子,配她這個商賈之女,也算得綽綽有余,寶玉又是那樣的模樣性子,她自己也是樂意的,甚至mama和姨媽給“金玉良緣”造勢的時候,她非但沒攔著,也跟著動了些心思,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也曉得不該怪誰。要是真意志堅定,當年金玉良緣傳得到處都是的時候,她就該害臊自己搬出大觀園才是。真要說怪誰,最多也就是怪薛蟠罷了。若沒有這個哥哥,她心氣說不定能更高點,也就不用覺得寶玉是難得的好郎君人選,心心念念地跟著mama的計劃走了。

    只是手心手背都是rou,可手心就是比手背的rou厚,mama對她算是做到了一個母親的極致了,可其實心里還是更疼哥哥一番的。如今薛蟠殺人償命,薛姨媽沒跟著他去都算是還惦記著這個女兒了,她自然也不會特意去提起哥哥來,還要說他的不是,惹mama傷心難過,自怨自艾。

    既然說服了薛姨媽,她便也安心下來,當日便找到薛蝌,請他在京里相看了半日,盤下一個布莊來,其實本錢還是不大夠,薛蝌手上也沒有余錢,還是寶琴從自己的嫁妝里拿了點兒出來,幫著她好歹把鋪子開起來了。

    第223章

    林徥這回不論怎么說, 確實考上了, 發榜那日,也有不少親朋來家里道賀, 只是他一來對成績不大滿意,二來幾梔要離開去桐城了,他心里惦記著, 但甚至不能像宮里的黛玉一樣直接表達自己的擔心, 自然是高興不起來, 迷迷糊糊地跟著父母見過幾個長輩親友,腦子里全是空白的, 別人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罷了。宋氏知他難過,也不勉強他出來交際應酬, 遂家里原定的酒席也都在問過他的意思后從簡cao辦, 對外只稱待他殿試領了職后再和冠禮一塊兒慶祝。只是別人看來, 多半是林家對林徥的名次不滿意了。

    林滹亦想到了這點,勸林徥道:“你便是再不喜歡,該要應酬的還是要應酬的,殿試未過, 你職位還沒定,若是讓人覺得可以輕視你, 該當如何是好?”林家如今也是有幾分面子的,林徥又是家里的嫡子, 憑著這身份, 仕途本可順坦些, 但若是讓人誤以為林家不重視這個兒子,那就不好說了。

    只是林徥偏還有一股軸勁兒,覺得今日家里的地位都是大哥、二哥掙來的,他實在沒臉用,若和旁人一樣的起點,反而更自在些。氣得林征罵他:“哪兒找你這么迂的人?照你這么說,我和阿徹當初不也是沾皇貴妃的光?我們也該羞愧才是?事關你自己的前程,別這么天真?!敝皇且矂癫粍铀?,只得罷休。

    只可惜林徥為幾梔牽腸掛肚的,幾梔自己卻毫無察覺,或許以她的冰雪聰明,也看出了一點端倪,但她的心性,未來幾十年的目標都定好了,父母、生死尚不能阻止她的腳步,何況是區區兒女情長?更何況林徥又訂了親,她便是情竇初開,也決計想不到他身上去。林徥又何嘗不懂這樣的道理?只是人要是完全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那與草木有何分別呢?好在他還算理智,知道這感情露出來也只是害人害己,便把自己鎖在屋中,誰也不見。旁人只當他是不滿意成績,也怕他生氣,并不敢多與他說什么。倒是宋氏知他心思,馥環、幾梔、迎春同去桐城這樣大的事,家里也準備了許久,又是安排下人,又是安排車馬的,愣是沒人到他院子里去多話。只是沒人來說,他自己卻又禁不住擔心,自己也覺得實在沒意思。

    倒是迎春,這次跟著幾梔一起出去,眾人都當她是為了躲避娘家人,她自己其實也說不清為什么。從來都是她被人推著走,老太太、二太太、大老爺怎么安排的,她就得怎么去做,不管對自己好不好。都說她離開孫家是破釜沉舟之舉,其實她自己清楚,即使這么大的事,她也是被黛玉、被奶娘丫頭們推著做的,并不算她自己的決定。其實便就是不跟著幾梔走,京里的醫館還照舊開著,甚至馥環別的生意也能帶著她,但她有生以來,頭一回這么強烈地想要去做一件事。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這種沖動甚至感染了馥環,幫著她說服了宋氏,還打算親自送她們出去,打點一切。有時候看著馥環井井有條的動作,她也實在是覺得羞愧。都是從夫家出來的女人,馥環雖有娘家助力,然把生意做到這么大,到底還是她自己的本事。有時候又嘆世間不公,她自己過得不如意,那算是自己的性子所致,如今卻否極泰來了,比她強的探春如今卻不知在蠻國如何。倘若探春有馥環這樣的娘家,恐怕要過得比賈家的爺兒們強得多。

    臨出發前,她也想過要不要去與王夫人說清楚,但到底怯懦,怕說了以后,王夫人等強留幾句,她就走不得了,便只說要跟著幾梔出趟遠門。王夫人到底養育了她一場,如今被寶玉出走的事急得團團轉,又聽說她也要走,哭道:“可惜咱們這一大家子,如今散成了什么模樣。你四meimei年紀輕輕的,就看破紅塵,還在廟里不肯出來,聽說過得也不好。三丫頭么,更是連個音訊也沒有。珠兒媳婦好不容易熬到了兒子出息,現在自己卻病下了,也不大好。還不知道她和大太太哪個先走,寶丫頭也成天瞎忙活,如今我是真真誰也說不上話了?!?/br>
    巧姐兒出事的時候,迎春心里還悄悄地埋怨過李紈見死不救,寶玉失蹤時王夫人急壞了,口不擇言,李紈掛在了心上,和王夫人這邊徹底淡了,賈蘭高中,李紈卻幾次都缺席,眾人只當她找借口,等賈蘭急急忙忙請大夫,才意識到,李紈竟是真的病重。迎春心里也記掛著大嫂子當年帶姐妹們做女紅的情誼,便說要去看看。

    李紈這病也著實蹊蹺,最開始其實確是不想和公婆應酬,借口稱病,只是裝著裝著,竟是真的茶飯不思、每況愈下起來。賈蘭是個孝順孩子,趕緊替她去尋大夫,來的雖然不是御醫,也是京里數得上名號的名醫了,可愣是瞧不出她是什么毛病,只能一天天地看著她越發不濟,這幾天是連床也下不得了。她心里本來就有根刺,只是不滿王夫人等的偏心,不愿在她們面前漏了怯,如今見到迎春,眼淚撲簌簌地便落了下來。

    迎春也被她的病容嚇了一跳:“大嫂子,你這是怎么了?在吃什么藥?可有好好用茶飯?”她自己也是在鬼門關徘徊了幾個月的人,又在醫館干了這么久,每日耳濡目染,也算是有些眼力了,自然看得出李紈這是藥石罔醫了。李紈卻也不答她,只示意她走近些,拉著她的手道:“我如今是不中了!”迎春忙道:“大嫂子這是說的什么話,蘭哥兒才剛中了進士,就是為了他,嫂子也該振作才是?!?/br>
    李紈自丈夫去世后,確實就是在為了兒子而活,如今聽見這話,更是難過不已,心道:“我苦了這么多年,可不就是盼著蘭兒出息?如今他剛考上,我若是此刻沒了,他不是還要丁憂三年?三年過去以后,還不知道能輪得上什么差事。是我連累了他?!彼赣H是國子監祭酒,雖一向主張女子無才便是德,但該知道的,她大體也知道,也沒指望過兒子能一中了進士就一步登天,但踏踏實實地往上晉升總是可以的。然而自己這一去,賈蘭的仕途怕是還沒開始就要先耽擱了。她也說不上是更遺憾自己這輩子沒能當成誥命夫人,還是更憂心賈蘭的前程,只泣道:“都是我不好。有些話,我也只跟你們說了,巧姐兒被賈環和她舅舅聯手騙出去的時候,平兒求到了我這里來,我原想拿錢去贖巧姐兒,只是擔心王仁躲到不知道哪兒去,這筆買賣又是大太太點了頭的,我的錢也一去不回,蘭兒以后過生活都艱難,沒肯答應?,F在想想,也是報應不爽,折了陰功了!”

    巧姐兒的事,迎春也難說到底有沒有怨過李紈的見死不救。但是馥環說過,做下這事的是賈環、王仁,昧著良心點頭答應的是邢夫人,若是怪到別人頭上來,未免太過自我。她也想開了,親戚一場,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譬如后來賈家越發地落魄了,她自己接濟了幾回,實在難以維持后,也就沒給過錢了,又有什么資格去責備大嫂子的袖手旁觀呢?

    賈蘭與迎春當年都是大觀園里的隱形人,什么樣的場合,也多半輪不到他倆出頭,甚至有時候連老太太都會忘了他們。如今寶玉失蹤,賈蘭高中,反而在家里翻了身來。迎春這次出遠門,在賈家亦沒有道別的人,見李紈這樣,也只能道了聲“珍重”。

    李紈像是知道了她并非去個數月就回來的樣子,點了點頭,問她道:“你還沒見過你四meimei罷?!?/br>
    迎春道:“我正打算去水月庵同她道別?!?/br>
    李紈冷笑道:“你是見不著她的?!?/br>
    迎春奇道:“大嫂子此話怎講?我知四meimei看破紅塵,出家修行去了,她一向冷情冷性的,倒也不奇怪。只是我一向與她交好,便是出了家,又不是不認識了,我去拜訪她,她便只拿我當一般施主看,也是無妨的?!?/br>
    李紈嘆道:“你當水月庵是什么干凈的地方嗎?櫳翠庵尚在大觀園內,妙玉是什么結局?璉二奶奶當年收人家銀子壞人家兩條性命是誰攛掇的?你當四meimei在那里,能安心修行嗎?她是去避禍,卻不知禍在人心呢。園子里當年那么多小戲子,都打發去了那兒,如今有幾個還活著?四meimei雖然比那些戲子們尊貴些,不至于有她們的下場,但那兒也委實不是修行的地方。二太太一定告訴你,四meimei不耐煩見家里人罷?!?/br>
    迎春一怔。王夫人的確這么說過,她也只當惜春又鬧脾氣了,畢竟這次離開京城,也不知還能不能回來,想著到底要見一面。如今聽李紈的意思,卻又沒那么簡單。只是王夫人是被那靜虛師太蒙騙了,還是自己心里就是這么想告訴她的呢?

    第224章

    都說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李紈本就是個信女, 到了這時節,悔愧交加, 更是把平日里埋在心里的話一氣兒都說了。迎春本是個麻木的人,聽到后來,心里發涼,亦覺得后怕。但不管怎么說, 她和惜春姐妹一場, 出去之前肯定是要見惜春一面的, 如今聽聞惜春過得不好, 更是放心不下,要去親眼看看,這個一起長大的meimei和家里其他人不同,該幫的還是要幫一把的。她攢下的銀子要填賈府一大家子的開銷是不夠, 但讓惜春過得好一點,還是能做到的。

    誰知水月庵里如今卻還是人來人往的,仿佛靜虛師太往常奉承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的相繼倒臺對她毫無影響似的。迎春當年就不起眼,如今又換了打扮,靜虛一時竟沒認出來,把她當尋常施主一般接待,待聽了她的來意,細細打量了她, 冷笑道:“原來是二姑娘?!庇值? “咱們這小廟自然是容不下四姑娘這種大佛的, 她早就云游別處,不知所蹤了?!?/br>
    迎春也著急了,難得迸發出些許勇氣來,不顧靜虛的反對,四處打探,總算智能兒還有些良心,偷偷告訴她:“四姑娘約摸是去了從前妙玉師父修行的廟里去了?!?/br>
    妙玉當年也是富家小姐出身,跟隨的師傅亦在京里有些名氣,只是后來師傅圓寂,她被王夫人等請去大觀園攏翠庵中,她們師徒原先修行的廟宇自然年久失修,成了破廟,除了趕路的窮苦人沒有地方住,借那兒遮風避雨外,只怕再無人丁。惜春也是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的,怎么會去那兒呢?迎春先是不信,只是實在沒有頭緒,也只能去碰碰運氣。

    智能兒竟真沒騙她,惜春居然就是在那座破廟里,已然削去了頭發,紹衣乞食,哪里還有昔日千金大小姐的模樣。迎春抱著她大哭了一場,她倒是說:“佛門清修,本來就該吃苦,我現在吃糠咽菜,可我心里頭干凈,比從前強得多?!?/br>
    迎春心疼,但也無可奈何。惜春畢竟是寧國府出來的姑娘,賈珍是什么樣的人,其實姐妹們心里頭都有數,那寧國府,當真除了門口的一對石獅子便沒有干凈的了,惜春其實最是痛恨那些事的,可惜一直擺脫不了,終于下定決心出家了,水月庵卻也是個腌臜混亂的地兒,她心灰意冷之下,寧愿衣不蔽體、托缽行乞,也不愿再與從前有糾葛了。迎春也無法,只得又求到馥環那里。

    馥環對賈家已經是十二分的不耐,但也不至于把氣撒到一個小姑娘頭上去。況惜春所說的佛門yin窟若是真的,也確是違反了本朝律令。馥環也不客氣,直接向官府舉報了去,然后又親自去求見了藕舫園不遠山上的廟宇,請求廟里的師太收惜春做徒弟。

    師傅們本不信這些富家千金真的靜得下心修行,又因惜春俗家親戚們就在京里,怕惹麻煩,待真的見了她,發現她真的狠得下心與前塵往事斬斷了所有機緣,才松了口,只是仍得從最小輩分的弟子做起,打雜抄書,沒有優待。惜春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寧愿上街化緣也不愿回家里或者水月庵,自是吃得起這個苦,這廟是百年名庵,連皇太后都來上過香,不管內里有沒有摻和進什么亂七八糟的爭斗,起碼水月庵那些齷齪事兒她們是不屑干的。惜春也沒想到峰回路轉,當年木訥得一聲不吭、任人欺負的迎春反而替她尋了這么一門出路,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謝她,只好聽她的話給師父磕了頭,又去謝馥環。

    “你好好修行吧?!别キh沉默了一會兒。她其實想提醒一句,佛門也并不清靜,這樣名聲大的寺廟也不見得里里外外都見得光,但她又不忍心給剛從絕望泥濘里爬出來的人致命一擊,也只得道,“不必擔心其他,我自然幫你打點好?!鄙俨坏脤︹掷锏闹魇路愿酪欢?。林家畢竟地位擺在那兒,其他人自然也得賣她這個面子。

    迎春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安安心心地上路了。

    “你這次回賈府,倒是不曾逗留?!别キh也聽說了賈家出了不少事,心里還在擔心迎春回去后要被扒一層皮下來,想不到她竟然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迎春嘆道:“二太太對我還是不錯的?!?/br>
    馥環一想,也就是了,如今賈蘭中了進士,賈家有了中興的希望,自然不好同之前落魄時一般的行事,逮著誰就像搶似的“借錢”,丟了自家的面子身價。所謂的禮義廉恥,總是建立在加官進爵的基礎上的,飯都吃不起的時候,自己親手推入火坑的姑娘也好意思去借錢,也不怕因此得罪了誰,待事情有了轉機,才開始顧忌自家人的聲望,想著目光要放長遠些。她點點頭,道:“已經算好日子了,你那兒要是沒什么事,咱們就那天出發?!?/br>
    迎春自然是沒什么事,安安分分地等馥環與幾梔處理好了手里的事,拜別宋氏等,也就不聲不響地離了京師。



<u id="0bgj4"></u>
  • <wbr id="0bgj4"><source id="0bgj4"></source></wbr>
  • <sub id="0bgj4"></sub>

    <wbr id="0bgj4"></wbr>
      <wbr id="0bgj4"><legend id="0bgj4"></legend></wbr>

        <sup id="0bgj4"></sup>
        <wbr id="0bgj4"></wbr>
        <wbr id="0bgj4"></wbr>
        白嫩美女在线啪视频观看,国产色精品VR一区二区,岛国三级在线观看,久99视频精品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