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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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樓睜開眼睛,用銳利到能把人看穿的視線注視他,研判他。 然后笑了一下:“是嗎?!?/br> 看樣子是不信。 黎棠解釋道:“是的,你知道的,我怕靜電?!?/br> “哦,靜電?!?/br> “……” 黎棠百口莫辯,畢竟他的手確實在人家身上,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在耍流氓。 “不信就算了?!崩杼男箽獾剜止?,“只準你偷偷藏我的筆記本,不準我偷親你,這是什么道理?!?/br> 所謂筆記本,說的是開學伊始,兩人還是同桌時,蔣樓問黎棠借走的英語筆記。后來一個沒還,一個忘記要,上面本來也沒寫幾行字,黎棠干脆重新換一本筆記。 孰料這次“大掃除”,竟從蔣樓家里翻出了這塵封之物,順帶喚醒了那段并不久遠的記憶。 被問到為什么不把筆記本還回來,蔣樓說:“不想還?!?/br> 理由是,“我只有一件你的東西?!?/br> 一句話讓黎棠耳熱到現在。因為實在很意外,他怎么也不會想到,蔣樓從那個時候就開始關注他了。 聽完這番“抱怨”,蔣樓又笑:“誰讓你那時候都不教我英語?!?/br> “你也沒問我啊?!崩杼牟环?,“這不是教了嗎,還是上門服務呢?!?/br> “沒見過上門服務,卻在學生家里睡覺的老師?!笔Y樓說。 望一眼窗外昏沉的天色,黎老師赧道:“那現在繼續?!?/br> “好啊?!笔Y樓說,“不過要按照我的方式來教?!?/br> 黎棠心里有愧,只得應下:“……行?!?/br> 好在蔣樓采用的方式算是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原始。 學齡前兒童學英語,都用過那種啟蒙卡片,巴掌大的一張紙片上印有英文單詞,和對應的彩色實物圖。每當家長要檢查孩子的學習情況,都會把卡片打亂,然后從中抽取一張,舉在孩子面前問怎么讀,怎么拼。 不同的是,他們手頭沒有卡片,所以只能換成實物。 蔣樓摸黎棠的頭發,黎棠便讀hair,摸脖子,他便讀neck。 指尖與皮膚的觸碰,令毛孔微張,血液升溫,明明在昏暗的房間里,黎棠卻有一種身處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放在實驗室cao作臺上展覽的羞恥。 那手自脖頸游走到鎖骨,又順著頸側爬了上來,揉捏耳垂,輕撫耳廓。 然后撤離,換成更柔軟的唇,貼了上來。 蔣樓的聲音很低,可是那么近,連呼吸都變得驚天動地。 他問:“這個用英語怎么說?” 黎棠顫聲回,ear,蔣樓說不對。 他糾正道:“這是whisper,耳語?!?/br> 礙于左耳聽力受損,蔣樓的英語口語并不算優秀,因此黎棠指導他時,側重點放在聽和說上。 可是不知是否錯覺,黎棠覺得蔣樓這個單詞的咬字十分準確,挑不出任何錯處,標準到他都忍不住跟讀:“whisper……耳語?!?/br>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蔣樓說:“真棒?!?/br> 黎棠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自己是一無所知的學生,蔣樓才是循循善誘的老師。 “那這個呢?” 嘴角相貼時,黎棠幾乎是乖順地張開了唇。 一場沒有血腥味,只有輾轉廝磨的親密接觸。 微帶纏咬的那種,齒冠恃強凌弱,分開時唇瓣有種接近僵麻的痛。 不等黎棠緩過來,蔣樓便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追問:“這個怎么讀?” 黎棠避無可避,透過迷朦水汽看著蔣樓疏冷的眉目,無端萌生的懼意,讓他頓悟,蔣樓是在懲罰他。 無論他有沒有偷親成功,都不該產生這樣逾越的念頭。就算是戀愛,所有必經的步驟,都該由蔣樓親自主導,他只需要跟隨和服從。 而短暫的恐懼之后,緊隨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快感。 面對蔣樓,黎棠從來都心甘情愿俯首聽命。 哪怕他態度矛盾,忽冷忽熱。黎棠貪戀他偶爾的溫柔,也享受他帶給他的疼痛。 隨著最后一抹天光被收走,微弱聲音隱沒在黑暗中。 “kiss,親吻?!崩杼幕卮?。 指腹摩挲泛紅的唇,蔣樓問:“還有呢?” 黎棠深喘一口氣:“desensitization,脫敏?!?/br>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護手霜之類的東西治標不治本,對抗靜電的唯一辦法,就是頻繁接觸,頻繁到可以無視由大腦預設中“碰上去必會觸電”帶來的恐懼。 蔣樓笑了。 表現得很好,是合他心意的回答。 他問黎棠:“想要什么獎勵?” 伸出舌頭舔一下嘴唇,意猶未盡似的,黎棠不再躲避,而是迎了上去。 “k-i-s-s,kiss.” “還要你吻我?!?/br> 第22章 看著我一個人就好 這晚黎棠回到家,在門口遇到出來迎接的阿姨,匆忙打了聲招呼,便頭也不抬地往樓上跑去。 洗完澡出來,他甚至不好意思照鏡子,腦袋上蓋了條干毛巾,就往床上撲。 毫無睡意。 摸出手機上論壇,滿屏都是關于性的討論,幾乎沒有情感交流的內容。 當代人崇尚快餐文化,對任何事情都追求簡單粗暴的感官刺激。這樣的情況在同性戀群體中格外普遍,論壇交友板塊上多的是今天相識于網絡,明天酒店開房,后天一拍兩散的419炮友,真正因為志趣相投靈魂契合而長遠發展的情侶,則少得可憐。 黎棠刷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退出去打開微信,明知對方看不到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點進和蔣樓的聊天框。 最近的對話是今天早上,八點半,估摸著應該起床了,黎棠發了個早安的表情包。 二十分鐘后,蔣樓回了個“早”。 接下來跟往常一樣,黎棠問他今天去不去拳館,蔣樓說不去,黎棠回了個貓貓害羞的表情,說:馬上到。 往前翻,多是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發的消息,兩人會約定在學校的哪個門碰面,打游擊戰似的,以免被發現。 其中摻雜著一些黎棠單方面分享給蔣樓的內容,早起時家門口鋪了滿地的落葉,農歷十三日似圓非圓的月亮,體育課在cao場邊上偶遇的流浪貓,因為蔣樓教過所以得了高分的數學試卷,第一次得到40分以上的作文,還有好玩的微博和視頻……事無巨細,只要他覺得有趣,就統統發給蔣樓。 當時不覺得有什么,現在回頭看,黎棠都覺得自己主動到有點舔狗了。畢竟蔣樓都不怎么回復,黎棠一度有種把和蔣樓的聊天框當成文件傳輸助手的錯覺。 可還是忍不住。 翻身躺在床上,黎棠抬高手臂,讓睡衣袖管下滑,拍了張照片發給蔣樓:被你捏紅了。 以為這么晚了不會等到回復,沒想五分鐘后,蔣樓回道:疼嗎? 立馬從床上坐起來,黎棠雙手打字:你還沒睡? 蔣樓:快了。 黎棠試探道:那……打個電話? 蔣樓便打了語音電話過來。 接通第一句話,黎棠問:“被子暖和嗎?” 蔣樓“嗯”一聲。 聲音悶悶的,略帶鼻音,看來確實要睡了。 黎棠便也躺了下來,側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機放在枕頭上:“聽說敘城有蟑螂,我們今天打掃得那么徹底,應該不會有了吧?” “不一定?!笔Y樓語速略慢,顯得有些慵懶,“蟑螂怕冷,冬天會藏起來,很少出來活動?!?/br> 聽得黎棠渾身雞皮疙瘩:“怎么還會冬眠啊?!?/br> “你也會睡午覺?!?/br> “……我和蟑螂怎么能一樣?!?/br> 蔣樓在電話那頭笑。 黎棠聽得耳熱,咬了下嘴唇,絲絲縷縷的痛感蔓延,泛起類似酥麻的癢意。 “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說法,渣男最愛用各種可愛的貓貓表情包?” “有這回事?” “一個同學告訴我的……你覺得我像渣男嗎?” “不像?!?/br> “那我像什么?” “你猜?!?/br> “狗狗?” “不是?!?/br> “小魚,小鳥?” “不是?!?/br> “……不會是蟑螂吧?!?/br> 蔣樓又笑:“剛不還說和蟑螂不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