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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將軍難撩在線閱讀 - 將軍難撩 第54節

將軍難撩 第54節

    思緒晃了一下,很快回攏,內堂中,二人相視而立,衛馳開門見山:“王掌柜可否告知,方才那位青色衣裳的姑娘,買的是什么藥材?”

    王辭原以為衛馳要問沈鳶的事情,沒想開口問的卻是另一女子,且還是那位曾在西市刻意刁難過沈鳶的葉姑娘。不過正如他離開白鶴鎮時,同沈鳶說過的話,衛馳是可信賴之人。

    “是醫治外傷的創傷藥?!蓖蹀o沒有多問,只如實回道。

    “店中伙計特意問過,刀劍傷和弓-弩箭傷勢稍有不同,配藥也不相同。那位葉姑娘一開始說是箭傷,后又改了口,說兩種藥都各買一些?!?/br>
    “你如何知曉她姓葉?”衛馳問。

    “那位葉姑娘性子驕縱跋扈,先前在西市曾刻意刁難過沈姑娘,故小店上下對她還算熟悉,伙計見人前來買藥,便刻意留了個心眼。即便衛將軍不派人來問,我們也會繼續留意此事的?!?/br>
    衛馳眸色稍動,是了,上回沈鳶在琳瑯齋和葉婉怡發生爭執時,便是沈鳶剛從玉康堂拿了賬簿出來后,當時她一再退讓,便是為了護住藏在袖中的賬簿。

    “小店最出名的便是醫治外傷的藥包,故采買之人頗多,那位葉姑娘想必也是因此才前來采買的吧?!币娦l馳沒有應聲,王辭又補充道。

    話音剛落,衛馳的面色沉到極致,眉峰下壓,眼底那股逼人的威壓之勢立現,心中懷疑既已得到了驗證,接下來便該是出手抓人了。

    明日便是除夕,到底是他敬重之人,有幫扶之恩,亦有教養之恩,若說他在心底把葉忠當做半個父親,也不為過??善褪沁@樣一個,他最信任最敬重的人,拿刀在他心窩子上捅了一刀。

    把柄,思及先前審吳宗勃時,他所言的話語,蕭彥握有葉忠的把柄,故以此相要挾,令他不得不替自己辦事。若說是為了收入囊中的兩萬兩白銀,他不會。軍中之人雖都窮得很,但為了銀子枉顧出生入死的兄弟性命,葉忠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

    把柄,令葉忠不得不違背本心,替蕭彥辦事的把柄,那只能是十二年的舊事了。

    內堂很近,與外頭西市的熱鬧繁華形成鮮明對比。王辭見對方面色不佳,且久不應聲,開口緩緩問道:“衛將軍還有什么想問的嗎?若需沈姑娘先前買過的那種醫治外傷的傷瘡藥,小店也是有的?!?/br>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及了沈鳶,衛馳沉到極致的臉色稍緩:“不必?!?/br>
    頓一下,似想起什么一般,問道:“是和先前給沈鳶的藥,一樣的方子嗎?”衛馳沉吟許久,忽地開口問道。

    王辭愣了一下,沒想對方會有此一問,先前沈鳶來時,確曾買過醫治外傷的藥,當時他并未多想,只當她為掩人耳目,今日衛馳忽然問及,王辭細細思忖片刻,而后點頭。

    沉默片刻,再開口時,面色和語調終于有了緩和:“她在白鶴鎮如何了?”

    “衛將軍放心,王某皆已安排妥當,”王辭緩緩說道,話畢,又轉身拿起桌上紙筆,低頭寫了住址,遞給衛馳,“這是他們在白鶴鎮的住址,衛將軍收好?!?/br>
    “有勞?!毙l馳接過字條,抱拳行了個軍禮。

    “往后若有其他消息,或是有需幫扶之處,王掌柜可直接派人到將軍府傳話給我,”衛馳抬腳轉了身子,“軍中有事,我先行一步,告辭?!?/br>
    王辭拱手:“告辭?!?/br>
    ……

    正值亭午,天色透亮,頭頂艷陽高懸,衛馳卻覺心中卻如被大石壓堵,憋悶得很。

    段奚守在外頭,見將軍黑沉著臉出來,便猜到幾分結果,他心中自也不好受,別說將軍,鎮北軍中敬重仰仗葉忠之人,不在少數,若當真是他,該有多少人難受憋悶。葉忠,當真是葉忠嗎?

    “你即刻回營,點一隊人,將葉府四周團團圍住,盯緊?!毙l馳冷冷開口,下得已是死令。

    明日便是除夕,團圓的日子,想起幼時,父兄過世的第一年,當時他孤苦無依,終日沉悶不語,便是葉忠將他帶回府上,留他在府中過的年節,也是他至今難忘的一個除夕夜。

    “若府上之人靜待府中,則先按兵不動,等我命令。若有任何想跑的預兆,即刻將人扣了?!?/br>
    葉叔,當年您留我過了一個除夕夜,如今,我便還你一個罷。

    段奚抱拳:“屬下遵命?!?/br>
    頭頂的太陽西移一寸,烈日下的黯淡陰影浸入男人黑沉的眼,衛馳抬頭,看了眼天邊金黃的光霞,不知為何,忽然就想起了沈鳶。

    西市街尾,段奚的馬疾馳而出,衛馳亦手握韁繩,翻身上馬,卻未即刻策馬而出,只原地踏了幾下。心底猶豫了一瞬,很快便有了決斷,手中韁繩輕甩了下,直朝北城門而去。白鶴鎮距上京并不算遠,以他的騎術,一路疾馳,薄暮之時,便能到達白鶴鎮了。

    越是思緒雜亂紛擾之時,他越想找一方清明之地靜待片刻,

    沈鳶。

    此刻,他什么都不愿多想,就只想要見見她。

    作者有話說:

    上章末尾稍微修改了下,下章兩人得見面了,再不見面的話,我連評論都快沒有了,哭唧唧qaq

    第63章

    ◎別叫,是我◎

    衛馳策馬趕到白鶴鎮時, 正值薄暮,天邊滌蕩著大片金黃光亮。

    馬蹄踏過寫有“白鶴鎮”三字的石碑,小鎮籠罩在晚霞之下, 燈火依稀,是獨屬于此地安寧靜謐的美。

    西南角的一處民巷中, 沈鳶正在后廚煮湯, 身旁除了銀杏之外, 還有一名王辭給的婢女, 但剛住進來, 各處都要收拾整理,事情著實不少。從前做飯的活兒都是安嬤嬤的,如今雖出了將軍府, 但思及先前她偏向蕭穆的作為,沈鳶覺得,還是不叫她來為好。

    不過做飯而已, 先前她在將軍府既能煮湯, 眼下當然也能。說起來, 父親還從未喝過她煮的湯,從前在沈府之時,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 第一個嘗過她手藝的人,竟還是衛馳。

    思此, 沈鳶今日便叫銀杏買了食材, 這會兒便一頭扎在小廚房里煲湯。

    聽見外頭有動靜傳來, 聽著像有人來了。他們才剛到此處, 除了王辭之外, 何人知曉他們住在此處。思及臨分別時, 衛馳說得那句“我會派人暗中護你”,是了,周圍有他的人看護左右,他自然知道她?璍的住處,只是眼下他諸事繁忙,真的能抽空前來嗎?且還是如此明目張膽地和父親碰面。

    手中湯勺放下,沈鳶滿心期待地快步走出,入眼的并非衛馳,而是一抹月白色身影,是蕭穆。

    除他之外,身后還跟著幾個隨從,皆做尋常打扮,正有條不紊地從外往里搬運東西。

    聽到腳步聲,蕭穆轉身對沈鳶和煦一笑:“阿鳶,好久不見?!?/br>
    臉上笑意凝住,沈鳶沒再往前走,只停步佇立,而后屈膝行了一禮,中規中矩地問候了一聲:“三殿下安好?!?/br>
    “阿鳶不必同我如此見外,和從前一般,直喚名姓即可?!?/br>
    沈鳶頭都沒抬一下:“沈鳶不敢?!?/br>
    氣氛凝了一瞬,不過短短幾句問候,沈明志已然看出其中端倪,自己養大的孩子,沈鳶的性子他最清楚,如此直截了當地與之保持距離,便是不喜的意思。有關衛馳的事情,他尚未來得及問,眼下看來,似乎比他料想的還更復雜。

    然蕭穆畢竟是皇子之身,且在此案上費心不少,不論阿鳶同他之間如何,他既受過對方幫扶,該有的禮數必然得有。

    “草民沈明志,謝殿下幫扶,”沈明志拱手,如今他孑然一身,已不能在人前自稱臣子,而是草民,“三殿下金尊玉貴,不必屈居來此,草民暫居于此,能有一磚一瓦遮風擋雨已足以,實在無需多余之物裝點加持?!?/br>
    話音剛落,蕭穆本微微上揚的嘴角不免僵了一瞬,沈明志一點沒變,仍是那一身風骨,三言兩語雖將自己放低至塵埃里,但卻有種悄無聲息的不卑不亢之感,一下將二者之間的距離拉開,也直接正面拒絕了他送來的東西。

    他在京郊的別院仍空著,知道沈鳶不愿意去,方才蕭穆特旁敲側擊地詢問沈明志的意見,卻也被他一口回絕。眼下,連他特意送來的東西也不要,當真一點面子不留。

    僵了一瞬的嘴角復又上揚,蕭穆臉上露出個和以往一般平易近人的笑,語氣謙卑有禮:“本只是一點點心意罷了,沈大人若不喜歡,便不留了吧?!笔捘抡f完,轉頭給身后隨從一個眼神,示意將東西抬走。

    “多謝殿下好意,草民心領了,”沈明志拱手,面上是一如既往的莊重剛正,“草民如今身無半職,‘大人’二字實在愧不敢當?!?/br>
    方才堆放滿當的狹小庭院,逐漸空了下來,身后隨從將方才搬進的東西一一搬出。知道自己在沈鳶這里討不到什么好,論正面直言,他又遠不及沈明志半分,蕭穆索性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一轉話鋒道:“天色將暮,不知蕭穆可否留下一同用飯?”

    語氣平緩,態度懇切,且這個請求實在算是微乎其微,若再有推拒,恐怕就過頭了。但也知道蕭穆志不在此,沈明志凝了下眉,轉頭看了沈鳶一眼,之后只拱手回道:“寒舍粗茶淡飯,殿下若不嫌棄,便留下吧?!?/br>
    “多謝沈大人,”蕭穆仍未改口,話畢又補一句,“待年節之后,沈大人的調令便當下了,不論官職大小,在我大周為官,便當得上‘大人’二字?!?/br>
    這話沒錯,也算說到沈明志的心坎里了,他回頭又看一眼沈鳶,那眼神似乎在說“你自己的事情,該自己拿主意才是?!笔捘潞蜕蝤S先前確有一段淵源,只是后來斷了,而在他入獄期間,又發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自小他便教育她,該面對的事情總要面對,只是如今這事是兒女情長之事,即便他身為她的親生父親,但這種事情,還是得看她心意,由她自己本人做主。今日不過一頓便飯,他尚可做主,往后若是涉及旁的事情,便該由她自己來下決斷。

    沈明志將目光收回,淡淡道了句“為父有事,先進屋一會兒”后便推門而入,同行隨從亦很有眼色地退出院中??帐幫ピ褐?,只余二人相視而立,沈鳶撇開眼,下意識想走,卻被蕭穆叫住。

    “阿鳶,”蕭穆知道她有意避開自己,往前走了兩步,沒再向前,只佇立原地,與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我不過想同你說幾句話而已,如同舊友一般的敘話,別無他意,你別躲我?!?/br>
    沈鳶的確有意躲著他,可眼下也知避無可避,其實他們之間并無仇怨,她躲他是因無法回應他的心思,眼下聽他說是舊友敘話,心里少了些抗拒,只佇立原地,沒有邁步離開。

    “殿下有什么想說的,便說吧?!鄙蝤S緩了語氣,沒有看他,只將目光落在院中一角的枯樹枝上。

    “昨日得父皇召見,父皇說年節過后,會親自為我指一門婚事?!笔捘螺p聲說道。

    沈鳶神色平淡,其中還透著幾分從容松弛,目光仍落在院角,語調淡淡:“如此,便恭喜三殿下了?!?/br>
    蕭穆從始至終都看著沈鳶,試圖從她眼底看見一絲波瀾,然而卻是徒勞,越是見她面色平靜無波,心底愈發急切憤憤,他上前一步,道:“其實,我當時滿腦子想得都是你?!?/br>
    沈鳶心口震了一下,非因動容,而是惶恐,若沈家真再來一道賜婚圣旨,她該如何是好。然短暫的驚詫過后,很快又平靜下來,她了解蕭穆的性子,想終究只是想,除非是陛下有意,否則他絕不會如此去做。

    低垂許久的眼瞼終是抬了,沈鳶抬頭看向蕭穆:“方才殿下說,只是舊友之間的敘話,沈鳶信了,故留在此。若殿下真當我是舊友的話,便該將所有過往都留在過去,沈鳶只是罪臣之女,待年后父親調令一下,便會隨之離京,三殿下合該有更加門當戶對的妻子才是,這是一個舊友真心實意的祝福?!?/br>
    蕭穆被她說住,方才說出“舊友”二字,不過是想留她,沒想她同樣以此二字回他,令他啞口無言。

    感情既說不動她,便只能換個法子了,蕭穆又往前一步,再開口時,語氣少了方才的溫柔動情,多了幾分威壓和審視:“眼下二皇兄已被禁足,賜毒或是白綾不過遲早,父皇如今倚重于我,你若嫁我,你父親外放一事便可有轉圜,沈家亦可以重新在京中立足?!?/br>
    沈鳶驚了一下,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從前的蕭穆口中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也好,他是皇子之身,身在權力的漩渦,若不懂這些反倒不好,只是這些都與她無關。

    轉念一想,蕭穆既從權勢的角度相論,那她同樣可如此。沈鳶凜了凜神,緩緩開口道:“殿下如今既得陛下愛重,便更該找個能夠幫扶的妻族才是,如此可平步青云,也可在朝中大有作為?!?/br>
    蕭穆知道,沈鳶有意避開他的話題,心中愈發急切,只又往前走了幾步,作勢便想抓住她的手。

    沈鳶反應及時,往后退了兩步:“殿下請自重?!?/br>
    蕭穆止住腳步,語氣卻仍急切逼人:“當初你為了沈家之案主動去尋衛馳相助,如今我亦權力在握,同樣可以助你沈家,阿鳶,你為何不愿多看我一眼?”

    沈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未見過這樣神態的蕭穆,心中竟有幾分害怕,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他今日所言所舉,皆令她另眼相看,若說方才心中還對他留有一絲舊友的感念,此刻已是蕩然無存。

    今日的沈家和當初的沈家,如何相同?

    數月前,貪腐案初判之時,父親和幼弟被抓入獄,彼時她孤苦無依,若非手上有些私錢,怕不知會落何下場。而那時的蕭穆,除了偶爾派人前來問候一兩句外,連面都不敢多露一下,生怕惹禍上身。若非得將軍府庇佑,別說父親的案子,便是連她,都不知會落何下場。

    他竟還好意思提及此事?

    他從不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

    她從不在乎父親的官職可以做到多大,只想保家人平靜安穩罷了。

    她孤苦無依,一心掛念父親安危時,他避而遠之。如今家人團聚,想遠離上京權力斗爭時,他又說可助沈家。

    還與衛馳相提并論,簡直可笑。

    沈鳶沉了臉,面上連強裝出來的笑容都已不在:“沈鳶還是那句話,真不真心的,我都是他的人,希望三殿下今后能牢記此事?!?/br>
    蕭穆輕蔑一笑:“即便他與旁人另議婚事,你甘為妾室?”

    三言兩語一柄如利劍直指心口,沈鳶按壓下心中振動,故作淡定道:“我與殿下已然友盡,望殿下往后別再過府叨擾。寒舍簡陋,飯菜粗陋,不配留殿下用飯?!?/br>
    說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三殿下,不送了?!?/br>
    蕭穆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只看了眼對方面上決絕的神色,吐了口濁氣,隨之抬腳,邁出院門。

    ……

    暮色四合,沈鳶從廚房將自己煲煮許久的湯端出來,濃白鮮美的魚湯,熱乎乎的一鍋放在桌上,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沈鳶拿起湯勺,為父親盛了一碗熱湯,遞上前去。沈明志當然留意到蕭穆不在,分明剛才還說要留下用飯,一轉眼的功夫,已沒了人影。卻沒多說什么,清楚沈鳶心里已有了分明,就足夠了。

    沈明志抬手接過,意味深長地看沈鳶一眼,又低頭喝湯,悠悠然道:“看明白自己的心,比什么都重要?!?/br>
    “旁的事情,父親不想多問,在獄中這段時日,方才明白尋常日子的可貴,什么高官厚祿,都不及兒女家人重要,所以只要是你所想,父親必都會站在你這一邊?!?/br>
    濃湯熱氣氤氳,只叫人莫名紅了眼。沈鳶將頭撇開,輕輕道了一聲“多謝父親?!?/br>
    坐在一旁的沈致聽著父親和阿姐云里霧里的對話,一知半解,未有多言,只仰頭將湯飲盡,露出少年青澀單純的笑顏:“勞煩阿姐再幫我盛一碗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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