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難撩 第30節
沒有異常,沒有和旁人多接觸,什么都沒有……沈鳶不禁有些灰心喪氣,難不成昨日是她弄錯了?那位趙叔身上不是畢郁草,而只是其他氣味相近之物的? “趙叔所買的那些藥材,除了醫治啞疾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療效呢?”沈鳶看著伙計,問出心底最后一個問題,“比如……心疾?” 伙計搖頭道:“啞疾和心疾有著天壤之別,其用藥自也完全不同,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br> 沈鳶緊了下手中玉佩,原以為能在此地問到些有用的消息,沒想卻是徒勞。該問的都已問過,眼下只能靜待衛馳派出的人手,會否尋到有用的消息傳回了。 “多謝如實相告?!鄙蝤S輕嘆了口氣,欲轉身離開。 “姑娘留步,我忽然想起一事?!被镉嬮_口叫住她,“半個月前,趙叔曾來店中買過一次藥?!?/br> “羌活、五加皮、防風、牛膝、杜仲,還有麻黃和全蝎?!被镉嫷皖^沉思,“當時買的就是這些,全是用來醫治心疾的藥材?!?/br> 沈鳶心口一緊,駐足靜靜聽著。 “那日是大雪后的第二日,天氣冷得很,街上根本沒幾個人,我本想早早關店休息,只因趙叔忽然來買藥,方才耽擱了片刻?!被镉嬀従徴f道,“也是因為天氣太冷,后面幾日,我未再開鋪,只顧在后院房中取暖睡覺,方才忘了此事?!?/br> 白鶴鎮與上京相隔四十余里地,天氣相差不大,伙計所言的大雪后的第二日,時間當與京中大雪相差不多。也就是說,趙叔買藥的時間,和父親舊疾復發的時間,也相差不多。 心跳不禁快了幾分,沈鳶深吸口氣,繼續問道:“那位趙叔不會說話,你是如何同他交流的?又是如何知道他想買什么藥的?” “我正想和姑娘說此事,”伙計神色認真道,“那日趙叔是拿了張藥方來店中抓藥的?!?/br> “紙上的字跡整齊雋秀,趙叔并不識字,那藥方定不是出自他手?!?/br> 雙手不可抑制地握緊了:“那張藥方,現在何處?” “未有留下,趙叔當日便拿回了,”伙計說著頓了一下,又開口道,“不過在下看得出來,那字跡當是左手所書?!?/br> 沈鳶呼吸一窒。 左手,崔默便是用左手寫字的。 眼下她幾乎可以斷定,趙叔和崔默之間定然有所關聯。崔默和父親同患有心疾,大雪之后,因天氣嚴寒復發,崔默孤身一人,行走不便,便尋了趙叔幫他外出買藥。而趙叔身上畢郁草的氣味,必是崔默所留,沒想崔默外逃,連畢郁草都帶了,當真是籌謀已久。 衛馳已然派人跟著趙叔了,一夜過去,若崔默藏身在他住處,必然已有所發現。遲遲未有消息傳回,只能是崔默藏身在其他地方。旁的藥材還好說,畢郁草氣味特殊,趙叔身上既有畢郁草的氣味,那么近期定然與崔默有過接觸。只要循著這條線索,當不會有錯。 但,崔默究竟藏身在哪呢? “你可知趙叔住在何處?”沈鳶開口,又問了和昨日同樣的問題。 “具體位置在下當真不知,只知道在東面,東郊有處村落,趙叔一直住在那里?!被镉嬋鐚嵉?,昨日他所言非虛。 沈鳶點頭:“我知道了,多謝?!?/br> “勞煩給我開些治療頭風的方子,”她以此為由,外出來此,便不能空手回去。 伙計點頭應好,很快遞上兩包藥材。 沈鳶接過藥材,卻未馬上離開,只佇立原地,似還有什么話想要說。 “姑娘還有什么想問的,盡管開口?!被镉嬕娖溆杂种?,主動道。 “勞煩再給我拿些藥來,”沈鳶聲音低下來,掩在白紗下的面龐,神情黯淡,“要避子用的那種藥丸?!?/br> 伙計怔一下,神情很快恢復自然,只點頭應了聲“好”,便轉身入了庫房取藥。 若說方才他心中還有疑問,為何眼前姑娘要在今日單獨來此詢問,而非昨日一次問個清楚,那么眼下,聽到她要買的藥材,便已明白過來了。 庫房房門闔上,伙計將裝著藥丸的瓷瓶雙手遞上。銀子照實收下,沒再說話。 不難聽出眼前姑娘是為尋人而來,那人許和趙叔有關。掌柜曾交代過,叫他留意鎮上之人,還曾給他看過畫像,不知眼前姑娘所尋之人和掌柜是否相同。她既持有玉佩,便算是自己人,伙計見其轉身離開,好心開口提醒道:“姑娘若要去東郊的村落尋人,最好不要只身前往?!?/br> “東郊村落所住,多是鎮上生活落魄之人,且好些房屋年久失修,甚至還有地陷危險?!?/br> 沈鳶眼睛亮了一下:“地陷?” “是啊,半年前還有塌方,有村民摔斷了腿腳,我親自過去,給人看得診,”伙計說著,頓了一下,“幸好那里住的人少,沒人傷亡?!?/br> “你說得這些事情,外人可知曉?”沈鳶問。 “東郊窮苦偏僻,自是無人問津?!?/br> “東郊的看診,鎮上無其他大夫會去的,我也是看村民可憐,方才去了一趟,連銀子都沒收?!被镉嫺锌?。 沈鳶如獲至寶,福身盈盈一拜:“多謝告知?!?/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2-27 16:40:26~2023-03-01 11:45: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曦恩 20瓶;夢縈之心、65339046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此處有條暗道◎ 天未亮時, 衛馳已如往常一般,起了身。 此處沒有練武之地,但習慣如此, 加之等著趙叔那頭的消息傳回,也睡不踏實。衛馳看了眼身旁側臥沉睡的纖細身影, 隨即收回目光, 掀被起身, 推門而出。 段奚亦如此, 兩人在客房門外, 遇了個正著。 “郎君?!倍无晒笆?,本還想加句“安好”,但突然想起衛馳先前囑咐, 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段奚原是想去西南民巷外走上一遭,他不是閑得下來的人,左右無事可做, 與其讓他在客棧干等著, 倒不如過去走上一遭, 萬一被他給撞上了呢? 還未開口將計劃說出,已見一近衛匆匆走來, 見到衛馳, 停步抱拳。 這是有事稟報的意思。 客房外畢竟人多眼雜,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 衛馳看向段奚住得那間客房:“進去說。 房門闔上, 近衛的回稟未能讓衛馳滿意, 不過簡短幾字:未有發現, 一切如常。 衛馳面色稍沉, 眼下西南民巷的線索斷了, 其他幾處的線索尚不明朗,“趙叔”當是最有希望的一條線索。 “說具體些,自昨日返回之后,他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皆詳盡道出?!?/br> “那人獨自一人住在東郊村落,傍晚回到住所后,煮藥、用飯、睡覺,未接觸過任何人?!苯l回道。 “待夜深,那人入睡之后,屬下還曾入院查看,確未在其家中見到任何旁人,屋內生活用具皆是獨一份的,未見有其他人生活過的痕跡。不過……”近衛說著,頓一下,“不過,屬下藏身高處,夜晚時分在其房頂、院中,看見了幾只貓?!?/br> “貓?”衛馳擰一下眉。 先前他在東南民巷外,也見到有貓。雖說鄉野之處,有貓并不奇怪,可但凡同崔默有關聯的住處都發現有貓出沒,此事必有關聯。 昨日見到趙叔時,已是傍晚,之后便是夜深,未探到消息并不奇怪。眼下正值清晨,可做之事相比黑夜自多得多。 “先休息,”衛馳對近衛說道,頓一下,轉頭看向段奚,“你跟我去東村看看?!?/br> …… 臨近午時,日頭高懸。 沈鳶從玉康堂回到客棧時,仍不見衛馳回來。 方才問得的消息她自己雖覺緊要,可究竟有無用處,還不好說。衛馳不在,沈鳶未對旁人提及此事,只在房中焦急等著。 日頭又移了一寸,眼看快到正午時分,房門倏地被人推開,沈鳶抬頭,看著一身風塵的衛馳。 “郎君?!彼龑⑹种忻P放下,迎上前去。心中揣了事情,無心作畫,桌上宣紙只有一個不成形的人臉輪廓,潦草凌亂。 衛馳衣擺一掀,在圓桌旁坐下,看著桌上畫像:“又在畫畫?” 沈鳶點頭,道了聲“是”,隨手拿了硯臺擱在尚未成型的人臉上,將畫像擋住。 沈鳶作畫的功力,他很清楚,只一回筆下凌亂,是因為她忽然想到了崔默,加之馬車顛簸。 沈鳶倒了杯熱茶,遞給衛馳。 衛馳沒接,他喝慣了涼水,不喜熱茶,只淡淡道了聲“放著吧?!?/br> 圓桌本就不大,上面鋪了畫紙,便無多少空位。沈鳶手里捧著熱茶,輕放下去,潦草凌亂的人臉又被遮了一半。 “今早我去了一趟昨日的藥鋪,”沈鳶目光落在熱茶氤氳的熱氣上,語氣平緩,“和店中伙計閑聊時,恰巧得知一條消息?!?/br> “我覺得,或對尋人有幫助?!?/br> 衛馳靜靜聽著,目光仍落在畫上。 “那伙計說,東郊村落年久失修,”沈鳶說著,頓了一下,垂在衣擺旁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一下,“半年前,那里還曾發生過地陷?!?/br> 衛馳猛地抬眼:“地陷?” “對,就是地陷?!鄙蝤S鄭重說道,余下的想法她已無須再說,在尋人一事上,衛馳自有他的辦法。 “你去藥鋪作甚?”衛馳問。 “早上睡醒后,覺得有些頭疼,便去了一趟藥鋪買藥回來?!?/br> “你怎知趙叔住在東郊村落?”衛馳看住她,眼底閃過一絲鋒銳。 “是那伙計告訴我的,”因緊張而握住的雙手遮掩在圓桌之下,沈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緩,“昨日他不是說過,趙叔每回買完藥,都是往東走得嗎,今日我借頭風之名,尋那伙計看診,診脈時便與他閑聊了幾句?!?/br> “許是他見我是個女子,心無防備,我稍一問,他便隨口說了出來?!?/br> 衛馳收回目光,喝了口桌上的茶,確是燙的難以入口。 他知道在尋找崔默一事上,沈鳶定不會對他有所隱瞞,但昨日藥鋪的伙計,并不簡單,不知是哪方勢力,他是擔心沈鳶被人利用。 不過眼下并無其他可用線索,既得了新的消息,真也好假也罷,他都要親自過去瞧上一眼。 衛馳將手中杯盞一撂,起身找出袖箭綁在臂上:“那藥鋪別再去了,眼下不知那伙計背后是何人,恐有危險?!?/br> “你在客棧內待著,那間藥鋪不要再去,若要外出,叫江澄跟著,他自有部署?!?/br> 說完,頓了一下:“等我回來?!?/br> 沈鳶點頭,心口莫名有些發虛,她未對他坦誠相待,他卻是掛心著她的安危。 袖箭綁好,衛馳信步而出,臨到門口,忽又駐足回首,道:“往后茶水皆備涼的,熱的喝不慣?!?/br> “知道了,”沈鳶點頭,目送他離去,忽又張口將他叫住,“郎君等等?!?/br> 沈鳶小跑過去,拉住他的手,柔聲道:“郎君千萬小心?!?/br> 衛馳覺得今日的沈鳶稍有不同,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同,他看她一眼,灼灼清亮的眼底除了真摯還是真摯。 北疆上陣殺敵自比此行兇險千萬倍,從未有人和他說過“千萬小心”這樣的話,心口莫名被什么扯了一下,即便眼前這點困境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