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真千金的童話 第40節
看?她突然偏過身子去,王見秋問道:“怎么?了?我寫得太?丑了?” 丑到這種境界嗎?她默默放下筆,站在旁邊當個安靜的小童子。 “不丑不丑,”梅雪連忙道,“比風休剛開始寫的字好看?多了?!?/br> 王見秋遲疑道:“可是你剛剛還說他小時候就會漂亮的歐體了?!?/br> 梅雪恍然:“有嗎?”她推翻自己的言論:“那是他練了很久才學會的字體,他最開始拿筆時,胖胖的手團著毛筆,只會在紙張上用力畫圈圈,浪費了我好多紙張筆墨.......” 想起一些趣事,梅雪揚了揚眉,偷偷和她說:“風休小時候特別?好面子,寫壞的紙張都要拿回去偷偷燒掉,不準我們?看?,要練到最好看?了才會拿出來顯擺?!?/br> “有時候偷看?他的字,還要鬧脾氣,特別?不好哄?!?/br> 推門而入的祝風休:“.......”他扶了扶眼鏡,笑得格外好看?,“真是麻煩您哄人了?!?/br> “你怎么?回來了?”梅雪一驚,陡然失語,差點被?他嚇得跳起來。 祝風休唇角上揚,掛著招牌笑容:“今天早上您還問我什?么?時候回來?!?/br> 梅雪撩撩發?絲,把毛筆一放,好像想起什?么?事來一般,匆匆往旁邊走去:“我去看?看?老頭子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廚房里偷吃奶酪蛋糕了.......” 王見秋目送她逃也似的離開,又對上祝風休含笑的眼睛,下意識遠離寫字的桌面,說道:“我沒?有說你壞話......” “是嗎?”祝風休懶懶散散地走近,低頭睨幾眼上面的字,“風”字和“秋”字靠在一起,好像本?就該這樣挨在一起。 王見秋雙手垂在腿側,晃了幾眼的瞳仁鎮定下來,重復道:“我本?來就沒?有?!?/br> 祝風休垂著眼睛,突然喊她:“你來一趟書房?!?/br> “???”王見秋不解,她只是聽了一點趣事,也要進書房□□嗎? 但男人完全不理她,邁著長腿往樓上走去,無法,她只能?小跑著跟上去。 玫瑰莊園的書房有好幾個,這個書房獨屬于祝風休,后來又挪了些位置放王見秋的農業書籍,不知不覺堆了很多物件。 門在背后咔噠關上,坐在椅子上的王見秋抿著唇,正想為自己辯解幾聲,祝風休卻冷不丁開口問:“‘你做出尋找的選擇,也承擔會發?生的結果’,這個結果包括你所預料的所有嗎?” 心底一驚,像是冰霜掠過心頭,又冰又麻。王見秋下意識吞咽口水,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開始不知道怎么?擺弄起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垂著眼睛沒?吭聲。 祝風休站在她身邊,大片陰影垂下,笑意也顯得淡漠起來:“是你說的吧?” 王見秋嘴唇翕張,好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嗯”來。 沉默和不安頃刻間蔓延在封閉的書房中,像是過了很久很久,祝風休朝她伸出手:“把捕星器拿出來?!?/br> “要干嘛?”即使心底縈繞些許奇怪的心虛,但出于對他的信任,王見秋從脖頸上接下捕星器,從衣服里掏出來,圓潤的儀器上染著她的溫度。 祝風休淡淡說道:“我要收回去?!?/br> “什?么??”王見秋眼瞼微張,驟然抓緊捕星器,手指用力到不小心按住開關,展開的儀器發?出瑩潤藍色光芒,她皺著眉,“為什?么??” 祝風休只攤開漂亮的手掌,說道:“它?讓你陷入危險?!?/br> 王見秋抿著唇,手指捏著儀器,單薄的胸腔來回起伏,“我不給你?!?/br> 祝風休和那雙凜然孤沉的眼睛對視,修長手指探入她的掌心,強硬地取出小巧捕星器。 手指用力,捕星器又被?合上,閉合的弧度處壓住發?絲,王見秋被?扯痛,直勾勾盯著他。 半晌,祝風休放下手,只說:“把頭發?絲解開?!?/br> 有那么?一瞬間,王見秋仿佛從他鏡片后遮蓋的眼底里窺見風暴的一角,又像是火山被?壓下去的guntang余燼。 她知道他的強硬和專,制,甚至這個東西?也是他做的,他要收回去,自己沒?有一絲拒絕的權利。 但這明明是送她的東西?...... 纏繞在捕星器上的黑色發?絲被?她扯斷,王見秋手底動作逐漸粗暴起來,一根一根又一根,繞了一圈又一圈。 安靜沉默的書房中只有她撥弄捕星器的聲響。 書房頂上的光影如湖水浸泡住兩人,波紋從站立的祝風休身上,蕩到坐著的王見秋身上。 王見秋沒?忍住,又最后看?向祝風休,眼神執拗又委屈:“送給我的東西?,為什?么?要拿回去?!?/br> 鏡片泛著光,祝風休沉沉凝視著她,沒?有開口說話。 他真的要收回去,王見秋背脊挺直,眼圈逐漸紅了起來。 她很少擁有自己的禮物。小時候失去的星星,祝風休一直在給她。祝風休像是一個奇怪的物種,從命運的另一端笑盈盈地闖進來,不由分說地塞給她各式各樣的東西?。但她并不覺得可怕,只在微笑下感受到罕見的安全感。在捕星器的陪伴下,她好像擁有一種不再渴望又懼怕,心底的丑陋被?他挖了出去。 可祝風休卻要把捕星器拿回去。 修長手指收了回去,祝風休挪開視線,立在書桌一側,薄白眼皮耷著:“算了?!?/br> 他說:“你做錯了事,我既不能?打你,也舍不得罵你,想拿個東西?,也像是在欺負你?!?/br> 王見秋攥著自己的捕星器,鼻頭兀地酸脹起來,囁嚅道:“對不起.......” “你出去吧?!弊oL休側身站著,沒?看?她,只推了推滑落的眼鏡,語氣恢復溫和,“別?哭了?!?/br> “我沒?有哭......”王見秋閉了閉眼睛,她戴回捕星器,起身往外走去。 離開書房時,她往里面又看?了眼,祝風休一個人站在桌前,垂著眸,手指間摩挲著什?么?,燈光打在他臉上,顯得一側身子都在昏暗之中,影子很長,這畫面看?起來有一點孤獨。 門被?關上。祝風休沉沉凝視著手指上的發?絲,連呼吸都被?隱入了昏暗中。 第38章 除夕夜, 萬家燈火照亮京市的夜空。 捕星器被取下又被戴上。她少時擁有?的東西太少,只知道?護住每一樣能攥在手心的寶物, 像貪婪的紅眼睛惡龍,也?像藏著?米粒的陰暗鼠類,只管死死握住屬于自己的東西,貼身藏起來,誰也不讓。 只是還沒來得及整理內心起伏的情緒,又被梅雪叫下去貼窗花。 紅色的兔子燈籠繞著門簾懸浮,代表一個新的兔年?即將到來。 餐桌上,祝風休換了身居家服,依舊是那副清雋模樣。 祝從容把公司的年?底收益都?交給了小秋:“這是今年?的凈利潤, 來年?我要再接再厲, 再創佳績?!?/br> 成熟的打工人已經會自己畫餅自己吃了, 還不忘替老板畫下圓潤的大?餅,塞給老板吃。 王見秋眨了眨眼睛, 雙手接過文件, 低聲說:“謝謝?!?/br> “客氣什么,”梅雪給她夾菜,說道?,“都?是應該做的事?!?/br> 應該做的事?這樣應該做的事, 她到祝家后才逐漸開?始接觸,學會接受別人的示好, 也?學著?接受關心和暖意, 王見秋抿著?嫩白唇瓣,有?些奇怪又有?些小小的雀躍。 菜肴豐盛, 祝從容和梅雪試探性提及拜年?的事,年?后可能去幾個長輩那走動走動嗎, 去送送節。 祝家和梅家都?是大?家族,雖然家中直系長輩都?已不在,但還有?幾位表姑表叔,他們還得上門拜訪一下。 梅雪問她:“以前都?是風休做這些瑣事,小秋要一起過去看看嗎?” 王見秋咬著?嘴里的排骨,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么事。祝從容連忙說:“也?不用特意過去,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人,可能一年?到頭也?就看這一次?!?/br> “對對對,”梅雪給她舀了勺蝦仁玉米,轉移了話題,“這種小事交給風休就好了,反正他閑?!?/br> 祝風休微笑道?:“好的,反正我很閑?!?/br> 梅雪的注意力霎時放在了祝風休身上:“風休,翻了年?你都?三十一了,還不打算找對象嗎?”她微微蹙著?眉,眼里滿是擔憂,“這么多年?都?沒有?個消息,就算你喜歡同性也?沒關系.......” 祝風休眉梢一挑,笑得格外好看:“想不到您的思?想如此開?放包容?!?/br> “咳咳......”梅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臉上泛著?紅,“還不是你,從來不帶女孩回家,mama才會這樣胡亂猜測?!?/br> 這話把所?有?人的關注都?拉了過去,王見秋都?忘了自己還要回復梅雪上面的話,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祝風休,罕見地?有?些好奇。 祝從容咳嗽兩?聲,他可從來不提這種問題,但既然梅雪提起了,他也?順勢說道?:“楊家那個小女兒不是一直在追你嗎?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姑娘長得嬌俏又可愛,人又很愛笑,一雙眼睛笑起來了如月牙般彎彎的,很乖巧喜人。 “哎呀,”梅雪又想起了誰,雙手合掌,回憶道?,“從劍橋回來時,不是還有?小姑娘對你依依不舍嗎?都?追了五六年?了吧?” 祝風休扶了扶眼鏡,唇邊笑意無懈可擊,“沒有?的事?!?/br> “怎么沒有?,”祝從容打斷他的話,“楊峰那家伙找我釣魚的時候,還總問你呢?!?/br> 都?說老丈人是看不慣女婿的,但無奈家中女兒胳膊肘往外拐,往外拐就算了,居然這么多年?都?沒把人帶回來。 楊峰和祝從容是老朋友了,兩?人也?時常交流些小輩的事。他知道?祝家家風嚴謹,又聽說祝風休私生活干干凈凈,常年?消遣就是去荒無人煙的地?方追尋星光。青年?才俊,年?少有?為,又生得一表人才,楊峰對這個未來女婿也?是很滿意的。 結果女兒單戀這么多年?都?沒成功??! 祝從容說道?:“最近那些老家伙約我,我都?不敢應了,生怕又找我做媒?!?/br> 外面傳言,只要對祝風休開?口告白,就一定會被拒絕。所?以都?拐彎抹角到祝從容身上,想從長輩這邊下手,來場商業聯姻。 “對對對,我也?是?!泵费┡牧伺淖娜莸募绨?,說道?,“我這邊也?有?好多人打聽風休的事,總想讓我立下‘媒妁之言’,或者是給個相親機會?!?/br> 兩?人相互對視,眼底都?是清醒,他們哪敢給風休做媒啊。這小子有?八百個心眼子,既小氣又睚眥必報,還藏得嚴嚴實?實?,哄人騙人一套一套的。 根本沒有?外界說的那種風光霽月、清雅儒雅氣度,他們聽到這些詞時,心里都?只發虛。 小姑娘們被風休優越的皮相迷惑,喜歡他身上的溫和疏離,和天?文的爛漫與特立獨行?。自顧自扎進了自己編織的情網中,想成為祝風休心中的唯一和偏寵。 但從來沒人能成功。 不過都?三十一了,風休還沒丁點消息。祝從容小心地?看向他:“風休啊,要不要去看醫生?” 鏡片后狹長眼眸半瞇,祝風休維持皮笑rou不笑的標志笑容:“祝從容先生,您要是真這么閑,不如去分?公司當執行?總裁吧?!?/br> 祝從容訕訕一笑,王見秋縮在餐桌一角,聽著?這些糗事。 飯后甜點香甜可口,軟綿中泛著?紅棗的氣味,她雙手捧著?紅棗發糕,咬著?最上面的尖角,豚鼠一樣在腮邊咀嚼著?。 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瞳仁里的光卻換來換去,神色莫名生動靈活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梅雪說起了風休小時候的事:“風休好像從幼兒園開?始就經常被表白,從初中開?始呈指數般爆發,每天?都?能收到一書包的情書?!?/br> “是啊,”祝從容說道?,“那時候生怕他帶壞別人家姑娘,我會被別人姑娘的父親追著?打,結果一次都?沒有??!?/br> 兩?人都?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盯著?祝風休,良久,梅雪猜測道?:“難道?你是覺得那些姑娘都?不如你好看,怕自己被占便宜嗎?” 祝風休垂著?薄白眼皮,鏡片后眼底淡漠薄情。 他有?高度精神潔癖,對任何人都?沒有?感覺,無論男女。 看到艷麗的紅唇會想到唇脂的氣息,便有?些不喜;看到不施粉黛的女孩也?沒有?絲毫波動;嗅到她們身上的香水也?會覺得不快,連想象到對方手心有?汗漬都?要皺眉,更別說接吻這么私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