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春暴雪[先婚后愛] 第98節
電腦屏幕停留在打開的文稿界面,李羨一手握鼠標, 一手按小腹,略微放空。 右上角有消息提示, 數字增加。 她回神,點?開。 工作群里的消息、同事和主編的小窗私聊, 還有孟子瑋的三?十多條消息。 大概又是表情包轟炸。 往下翻了翻,李羨發現這段時間鄭素素沒來?sao擾自己。 意料之外。 她不像這么安靜的人?。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彈出通話?界面。 子瑋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語速飛快, “喂, 羨羨你?在哪呢?” “我在家, 你?怎么......?”李羨看著三?十幾條的消息提示,忽覺心臟一沉, 語氣?不自覺跟著焦灼。 “那?你?現在能出來?嗎?我中午打算自己煮火鍋呢,結果欠費停電了,該死的主管催催催,我著急上班,直接出來?了,剛剛才想起那?電源沒關......” “物業那?邊聯系不上嗎?”李羨立即起身, “你?家在哪,地址發給我?!?/br> “我沒怎么在這里住過, 樓下的管家、管家不認識, 只能到處搖人?......二哥說過去,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到?!泵献蝇|緊張到抽泣, “我只剩這么一套房子可以住,要?是著火燒起來?嗚嗚嗚, 以后往哪跑......” 李羨一面安撫一面換鞋,取鑰匙下樓。 微信里孟子瑋給的地址距離這里不算特別遠,她出門時叫了個車,在小區門口等了幾分鐘,乘上車催促司機師傅盡快趕過去。 本以為現在的廚具大多有高溫斷電保護,不會出太大問題,路上才得知?這熊孩子為了吃得爽快,專門淘了個老款沒保護的鍋。 心情愈發焦灼,煮在紅湯里似的翻滾飄蕩。 這種心情在她沖上二十二樓,發現孟恪已經在餐桌前收拾狼藉時,頓然有了著落。 “嚇死......”她喃喃。 孟恪抬眼見她,大約是意外之喜。 一手隔紙巾按住電熱鍋把?手,另只手將連在鍋底的電源線拔下,勾起唇角,安撫性?的笑容,平聲道:“沒事了?!?/br> 沒事了。 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李羨胸口起伏,用手撐住墻壁,任由?自己緩緩滑落。 孟恪余光瞥見不對勁,丟下手里的東西,“羨羨?” 他大步過去,在她完全滑落地面之前,將人?撈起來?,手臂穿過她的腋下,有力的支撐,李羨借力站住,渾身發虛汗,“我有點?腿軟?!?/br> “抬手抱緊我?!泵香》愿?。 李羨照做,擎在身側的手臂力道消失,下一秒她被打橫抱起。 孟恪抱她到沙發旁,輕輕放下,“哪不舒服?” 李羨渾身虛浮,嗓子發干,不想說話?,只搖頭。 她闔起眼睛,額前的虛汗被輕輕捺掉。 大約半分鐘。 有陌生人?說話?聲,大約是樓下的物業管家。 李羨睜開眼睛,看到身前半蹲的孟恪。 “剛才路上太急了。緩一會兒就好?!?/br> “電源線已經拔掉了。子瑋在趕回來?的路上?!泵香∶碱^微擰,“真沒事么?這附近有醫院?!?/br> 手指微動,才發覺被圍攏在干燥溫暖的掌心里,李羨低頭,看到他牽住自己的手,“沒事?!?/br> 掌心溫熱的觸感抽走,余下的空氣?泛著冷意。 孟恪垂眸,略微伸開蜷起的手指。 李羨撐手坐起身,身下一陣暖流。 思緒一瞬空白。 “洗手間在哪?” 孟恪覺察她語氣?里的慌亂,起身問一旁的管家。 “洗手間嗎?應該在那?里有一個?!惫芗抑赶螂娨晧σ粋鹊姆?向。 李羨低著頭,匆匆起身去洗手間。 孟恪目送她過去,收回視線,掠了眼她剛才坐過的位置,淺灰色沙發上一滴深紅。 - 內□□部赤紅一塊,深色外褲也?被洇濕,李羨卻尷尬地發現這個洗手間里沒有衛生紙,更不用說衛生巾。 她從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機。 剛才孟子瑋又發了幾條消息,說二哥已經到了,叫她不用上樓云云。李羨當時在趕路,錯過消息。 【你?快到了嗎?】 消息剛發出,客廳有動靜,大概是孟子瑋回來?了。 “對不起二哥,我再也?不敢......二嫂也?在?哪呢?......” 腳步聲漸近,有人?敲門。 篤篤篤。 “對不起羨羨。我懺悔?!泵献蝇|心虛的聲音傳進洗手間。 李羨已經沒心思追究那?些,“你?這里有衛生巾嗎?” “衛生巾?......” 孟子瑋沉默三?秒。 李羨想起門外女孩上個月經期蹭了她三?袋衛生巾,“衛生紙也?可以,這里什么都沒有?!?/br> “哦,我馬上拿給你??!?/br> 客廳里有幾句低聲對話?,隔著門,李羨不知?道具體內容。 孟子瑋給她送來?的不止紙巾,還有一次性?內褲和褲子。 李羨微怔,伸手接過。 “二哥叫我拿的?!泵献蝇|撓頭,“那?我就先出去啦?!?/br> 李羨擦干浸濕的衣服,疊起來?,換上干凈褲子,暫時墊用紙巾。 她擰水沖手,拎臟衣服出門時,忽明白為什么孟恪知?道自己來?例假。 糾結片刻,走過去,假裝不經意地看一眼。 皮質沙發潔凈不染。 垃圾桶里丟了用過的兩張濕紙巾。 心念微動。她看向廚房。 孟恪站在整面墻的儲物柜前,挨個打開柜門,在找什么東西,“子瑋去樓下取衛生巾了?!?/br> “嗯?!?/br> “好點?了么,還疼么?” 李羨雙手抄兜,看著他。 孟恪解釋:“剛才你?的手一直捂著小腹?!?/br> 她眼睫輕顫,答非所問:“謝謝?!?/br> 轉身回客廳。 孟恪在腳邊的櫥柜里找到熱水壺,接水沖干凈,倒掉,重新接滿,連接墻面插座。 熱水壺運作,輕聲嗡鳴。 他轉身,單手撐著島臺,看過去。 李羨坐在沙發角落,俯身,用胳膊撐住上半身,肩后發絲滑落。 恍然想起19年?年?初,在福森的小鎮,那?天她要?坐馬車,路上受冷風,臉色煞白捂著小腹。 那?時候總覺得她是個混沌幼稚的孩子,不怎么壞,也?沒那?么好。 那?夜他也?疼。她去弄了熱毛巾,彎腰覆在他膝頭,低垂眼眸,整理邊緣。他叫她去睡,她應著,回到床邊,卻不進被窩。 跪坐床沿,用額頭抵著窗框向外看,哈出的熱氣?在玻璃上化成白霧,指尖滑動,留下各種圖案。 -彭潤說你?們這種人?,結婚都是為負責任,我想了好幾天,才弄清楚你?們的邏輯。你?覺得到了年?齡,應該有體面的婚姻,結了婚,理所應當對太太發生感情,然后走完這一生,對嗎? -二哥,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不是因為夫妻身份才走到現在。你?喜歡她,不是你?理所當然喜歡她。雖然你?覺得這是種必然,但這不是婚姻的必然。 -這段關系的出發點?是你?選擇了她,往后走的每一步,都是因為你?對她的喜好。從一開始你?就投入了感情,只是由?少到多而已。 這是去年?春天,子瑋憤然留給他的一番話?。 福森那?晚,穿鵝黃色棉質長睡袍的女人?,是漫無邊際的冬天里唯一一抹亮色。 她留給他的印象,要?比他以為的多得多。 公寓空曠安靜,咕嘟聲越來?越突兀。 李羨托腮,扭頭看向廚房,落入他的眼睛,卻是一怔。 孟恪站在那?,正看著她,寡薄冷邃的一張臉,目光里兩分讓人?恍惚的溫柔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