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施世朗到的時候,桌前除了湯岫舟一人,其他人都還沒出現。 他在侍應的帶領下,來到他們預定的位置,在湯岫舟對面坐下。 侍應為他拉開椅子后,上前為他沿圈斟酒。 “他們人呢?”施世朗問湯岫舟。 “殷燃剛接了一個電話,”湯岫舟按住紅酒的杯座輕晃著,回答他,“希恩有事要先走,岫辛送他去了?!?/br> “明決,”他停頓著,想了想說,“我沒看見他,估計是還在換洗吧?!?/br> 施世朗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隨后安靜下來。 但他的內心卻不平靜,有件事情始終橫在他的胸口。 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在施世朗的意識深處,不停有個聲音在提醒他。 侍應離開后,施世朗握起高腳杯,輕輕搖晃了下,然后一口喝光了里面的紅酒。 “世朗,”湯岫舟對他笑道,“現在還是餐前呢?!?/br> 施世朗將酒杯放下,彎唇對他搖了搖頭。 他很清楚,這點酒不至于讓他醉了。 “湯大哥,”他保持著落拓自在的坐姿,神色輕松地對湯岫舟開口,“下午我聽見你們在那邊說話,似乎是聊到了誰,都很欣賞的樣子?!?/br> “哦,”湯岫舟記起來了,慢條斯理地點點頭,回答施世朗,“我們那時在聊一位畫壇新秀?!?/br> 施世朗看起來略顯意外:“畫家?” “嗯,”湯岫舟從和地回答他,“是一個這兩年在巴黎大放異彩的畫家” “他叫采尼?!?/br> 說完,他頓了頓,微笑著問施世朗:“你有聽說過這個畫家嗎?” 聽到這句話時,施世朗的心臟像觸電般顫動了一下。 下一秒鐘,他不顯痕跡地收好情緒,以手托腮,淡淡笑著對湯岫舟點了點頭。 湯岫舟對他微笑說:“希恩跟我們提起,他前陣子去歐洲,剛好看了一場這位畫家的作品展,他說簡直是太喜歡了?!?/br> “半年前,我去德國開音樂會的時候,在一個朋友家看到了他收藏的這位畫家的畫作,也覺得很是驚艷?!?/br> 說著,他惋惜地抿抿唇:“可惜,他的畫太難得了,到現在我還沒能拍到一幅他的真跡呢?!?/br> “那明決呢?” 施世朗放慢語速,裝作不經意的,試探著問湯岫舟:“他也喜歡這位畫家嗎?” “喜歡,”湯岫舟點頭對他說,“他跟我們說他有一段時間呆在歐洲,看過兩場采尼的作品展,非常鐘意他的創作?!?/br> 施世朗怔在了那里,一時沒有話說。 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空腹喝了酒,他感覺自己胸腔里的振頻快得不太正常。聽完湯岫舟的話以后,他更是感到一陣的坐立難安,面上也不覺浮起了怪異的頰熱。 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太奇怪了,隨手把放在腿上的餐巾布放回到桌上,站起身對湯岫舟說:“我去趟洗手間?!?/br> 還沒等湯岫舟答復,他便自顧自的走開了。 湯岫舟見他心神恍惚的模樣,心里感到些微的奇怪,但以為他只是喝急了酒,便沒有放在心上。 施世朗進入洗手間后,走到鏡子面前,才發現自己臉紅得厲害。 下次不能空腹喝酒了,他心想。 他用力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隨后打開水龍頭,彎下去捧起冷水來拍打面頰。 等到他洗完臉后,抬起頭來,腦海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 明決喜歡他的畫。 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施世朗的舌尖莫名感到一陣甜意。很快,這陣甜意就彌漫了他的唇腔,最后擴散到了他的兩頰。 然后,他看著鏡子里面濕漉漉的自己,揚唇笑了起來。 在鏡子里面,他仿佛看到了十三歲的自己,那個天真透明的自己。 那個第一次遇見明決的自己。 幾分鐘過去,施世朗漸漸平靜下來,再也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了。 他抽了一張面紙,慢慢將自己的臉擦拭干凈,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儀容,直到確認自己看上去再無任何的不得體。 他將用過的面紙扔進垃圾桶,轉過身正要離開時,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門被推開以后,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體型魁梧,目光略沉的男人。施世朗打量了他兩眼,直到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以后,才帶著輕許意外色彩的聲調對他開口: “溫子霖?” 第21章 溫子霖站在門邊,用一種過于認真的欣賞眼神,從頭到腳打量著施世朗,而后唇角上揚,對他笑了笑。 “世朗??!彼行┯H切地喚施世朗的名字。 聽到溫子霖這樣喊自己,施世朗心底浮起一絲絲的不慣。 在公學時,他與溫子霖的來往屈指可數。而溫子霖退學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了。 所以,認真說起來,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算親近。 但施世朗出于禮貌,還是友善地對他點頭笑笑。 “好久不見?!?/br> 溫子霖用手抻了抻他的西服衣擺后,邁著闊步走到施世朗面前,微微低下頭來,笑著對他說:“確實是很久沒見過你了?!?/br> 溫子霖是典型的南美人身材,加上他身上頗重的古龍水味道,近站在施世朗,令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施世朗隨和地把一只手放到腰胯上,不明顯地往后退了半步,用玩笑話的口吻對溫子霖說:“十幾年不見了,難得你還記住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