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被她的手帶著也跪地上，整個人俯身在她跟前。

    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迎面對上，傅延一手撐著地上，溫南汐眼里因笑還帶著里瀲滟水光，他一低頭，就能觸碰到她。兩個人安靜幾秒，視線對著，幾秒，溫南汐微微偏過頭。

    傅延翻身起來，坐在一旁，拉著她的手腕，把她拉起身，溫南汐坐起來，心咚咚直跳，她撥開纏臉的發絲，想了想，往他跟前湊，湊近他道：“吶，給你抹一點，生日不抹蛋糕沒有儀式感?！?/br>
    傅延抬眸看著她。

    “算了，放過你?！彼皖^看著拇指上的奶油，回身去找紙巾，溫南汐有點不好意思，她趕緊道：“我有紙巾?！?/br>
    說著就從口袋里拿出一抱濕紙巾，抽了一張遞給他，傅延拿過來，擦拭拇指上的奶油，也擦拭脖頸上，只是脖頸因為剛才這樣一蹭，溫南汐抹的那一坨，竟然散開了，溫南汐趕緊又抽出一張紙巾，跪著往他那兒靠去，拉開他領口，說道：“還有呢?！?/br>
    她擦上他的脖頸。

    傅延刷地握住她的手腕，溫南汐對上他眼眸，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耳根一下子翻紅，傅延看著她眉眼，手指收緊，把她手腕握著，“溫南汐?！?/br>
    溫南汐嗯了一聲。

    傅延在風中說，“我許了個愿望，和你有關?！?/br>
    溫南汐眼睛眨了眨，卻沒有開口猜測。

    傅延語氣認真，“我希望能實現?！?/br>
    “我感覺什么事對你來說，都不會是問題?！睖啬舷舱J真地道。傅延眼眸如墨看著她，幾秒后，松開她，拽著領子，擦拭上面的奶油，他下頜線是真好看，側著臉時，連同脖子都能感覺到那種少年的鋒利。

    溫南汐爬過去那邊，把兩個人的蛋糕帶過來，放一個在他手邊，她自己端起她的那一份坐在山崖邊，看著下面的萬家燈火。她伸手拽了下傅延的袖子，“看！”

    傅延擦拭好，也端著蛋糕坐在她身側，與她一塊看著人間的星光。

    溫南汐咬著叉子，哼著那首彌敦道。

    傅延隨意地吃著。

    溫南汐很快吃完，意猶未盡，她偏頭看向傅延，看他還剩挺多，問道：“不好吃嗎？”

    傅延撩眼。

    一眼望進她滿眼星星的漂亮眼睛。

    他叉了一口，喂到她的唇邊。

    溫南汐一愣，想起那天的棒棒糖，傅延開口，“不吃的話，可能會浪費?！?/br>
    溫南汐啊一聲，“你不愛吃甜的?！?/br>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張嘴，吃掉那一口，主要是她的叉子跟小碟子剛剛已經扔了，風吹過來，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女生抓著被風吹亂的頭發，一口一口地吃著。

    吃完蛋糕。

    溫南汐往崖邊靠了靠。

    傅延拎著她的帽子往后拽了拽，溫南汐指著下面還有不遠處像是連著的天空，說道：“你有沒有發現，現在的星星越來越少了?！?/br>
    傅延順著她的手看去，“以后會更少?！?/br>
    溫南汐抱著膝蓋坐著，“以前老人家說，死去的親人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可是如今沒有星星了，他們都去哪里了?！?/br>
    傅延看著，沒有回答。

    溫南汐歪著頭看了會兒說道：“燈光越來越多，那么他們可能都藏在燈魂里，每晚為我們點亮回家的路?！?/br>
    傅延眉梢微挑。

    算認了這個理論。

    兩人坐在山崖邊看山下，看榕城的脈絡，兩個人挨得近，校服也挨在一起，就見女生的手時不時地指在半空中，給那些燈取名字，男生靜靜地聽著，偶爾因她取得離譜，笑了下。溫南汐偏頭看他，“不許笑?！?/br>
    傅延唇角輕勾，靜靜看她。

    四目相對。

    溫南汐耳根發燙，跟著笑。

    “哎，取名字好難，星星太多了?！?/br>
    傅延的手機在手上亮了又亮。

    他已發了信息【今晚不去了?！?/br>
    哪怕這條信息早早發出去后，手機仍是亮了又亮，震動了又震動。

    第16章

    黑色邊緣ktv門口。

    譚宇程走出來，問顏可，“還沒接電話嗎？”

    顏可臉上的表情快哭了，她穿著黑色露肩上衣跟牛仔裙，不停地按著手機，她說：“沒有接，他也沒回信息，他到底去干嘛了?！?/br>
    譚宇程站在她身側，看著外面的天色，說道：“他說了今晚不來，估計就真的不來了，本來他也沒打算怎么過，是我們非要幫他過的，或許他今晚有別的事情?！?/br>
    “能有什么事？陳阿姨說他沒回家！”顏可是有些慌的，那天晚上大家都在一起，傅延單獨下了公交車起，她就很慌，一直心神不寧直到前段時間才剛剛好些，如今那股心神不寧又卷土重來。

    譚宇程卻認為事情并不大，他手插進褲袋里道：“他不想來也沒辦法，咱們平日都在一起，他不太在乎過生日這種事情?！?/br>
    “可是他一開始答應了，后來才又說不來，還給我轉了錢，讓我們好好玩，你說，他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顏可看向譚宇程。

    譚宇程對上她今晚淡淡的眼妝，一頓。

    一個念頭在腦海里浮現，卻又不敢說出來，說出來顏可得炸。然而顏可卻緊握著手機，她問道：“你覺得，他會喜歡上哪個女生嗎？”

    譚宇程一梗，說道：“你看他那樣，像會嗎？”

    傅延身為一中的風云人物，除了成績，那張臉給他招了多少桃花，他平日里卻極少跟女生玩在一起，哪怕說話都只是因為學習上的問題，一般只聊學習，很少說私事。

    他那樣看著，就不是會輕易喜歡上一個女生的人，至少譚宇程認識他那么多年，還沒見識過他動一點心思。

    但現下，他雖這么問，卻心里還是有些存疑。

    顏可逼自己冷靜下來，她回想這兩年，從她家搬到云尚開始，他身邊沒有出現哪個女生，她腦海里不知為何閃出溫南汐那張臉，卻被她一下子就掐滅了，溫南汐沒那個本事，她暫且相信傅延只是因為別的事情。

    她收起手機，轉身上樓，回包廂。

    此時，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情了，她擠出笑容，與譚宇程一起給大家說明一下，全場安靜了幾秒。

    他們雖然都有些失落，但還是相互安慰。

    算了，壽星沒來，我們自己玩。

    可顏可并不想玩了，她不想看到這個用心布置的環境，于是還是讓大家回家，他們此時就有些不理解了，自己玩不行嗎，但是看顏可這表情，最后還是紛紛都起身離開，譚宇程看眼顏可，嘆口氣，“其實大家一起玩壽星沒來也沒什么?！?/br>
    顏可執拗地要他們走。

    譚宇程勸不動，改口說帶他們去吃宵夜，于是一行人跟上譚宇程下樓。

    包廂里一下子清空，剩下顏可一個人，顏可在原地站了幾秒，雖然給自己做了建設，他只是有事不是喜歡上任何人，但是她還是很煩躁，最后暴躁地上前，把那些彩帶全部扯下來，扔在地上，團進垃圾桶里。

    從山上下來，路燈還亮著，但下山的路基本沒人了。前后安靜，樹影輕晃，加上呼呼吹來的風聲，溫南汐有些怕，她下意識地往傅延那兒靠去，傅延一手握著書包帶，一手插在褲袋里，垂眸看她一眼，把手從褲袋里拿出來，垂放在側。

    溫南汐一頓，害怕抵過其他，隔著校服圈住他的手臂。

    傅延耳朵微紅，神色淡淡地帶著她下山，女生就在他身側，小心地看著路，淡淡的香味飄散在鼻息間。兩人一路走下山，上了體育館的林蔭小道，溫南汐松開他的手臂，指尖縮緊外套袖口里，走在他前面一點的位置，走動時，書包上的小公仔晃了晃。

    傅延手插在褲袋里，眼眸落在前面的身影上。

    她走路偶爾會下意識地走那些瓷磚，選同一個顏色地踩過去，并且保證自己是在一條直線上。

    頭發她重新扎了個低馬尾，路燈打在她發尾，有一光圈，碎發凌亂。穿過南安巷來到大路，來到溫南汐家門口，這里是風口，挺大風，溫南汐抬手擋著夜風，沒有從袖子里拿出來，在半空中沖他揮揮手，像只小白兔。

    袖子晃動，眼睛好看。

    她說：“晚安?！?/br>
    傅延站在她跟前，點頭，“晚安?！?/br>
    “生日快樂，傅延?！彼a了一句，“歲歲平安?！?/br>
    “謝謝?！备笛涌粗?，“你上去吧?！?/br>
    “嗯?！睖啬舷D身走上樓梯，這個點還有公交車，她不擔心，她走后，傅延轉身往公交車站走去，不一會兒，車子就來了，他上了車。

    溫南汐這會兒也進了家門，家里暖和不少，溫渝已經洗完澡穿著睡衣在等她，見她回來，急忙上前握握她的手，發現也沒那么冷，她接過溫南汐的書包，“今天幫同學過生日，開心嗎？”

    溫南汐頓了頓，說道：“挺開心，媽，蛋糕很好吃?！?/br>
    溫渝被夸，笑笑，說道：“先去洗澡，廚房我給你熱著牛奶，我去端來?！?/br>
    溫南汐嗯了一聲，她拎著書包進屋，喝了杯牛奶熱熱身，就拿著睡衣去洗澡，剛才從山頂下來是冷的，但是圈住他的手臂后，走那一段路倒是暖和了。

    洗完澡出來，溫渝也去睡了。

    家里靜悄悄的，溫南汐在床邊坐下來，拿過手機。

    點進微信里。

    點進朋友圈。

    今晚，顏可那邊靜悄悄，一條新的朋友圈都沒發。

    第17章

    冬天的早晨起床一直都是一種折磨, 校服里?面又穿不?了多?的衣服，溫南汐跟其他人一樣，都有些抗拒毛衣, 主要?是覺得厚重, 所以還是在里面穿白色的兜帽上衣，再穿上校服外?套, 背上書包下樓。

    幸好晨早有陽光，南安巷位于西位，下來就看到日出照地, 金燦燦的。

    元舒從南安巷跑出來，一把挽住溫南汐的手臂, “早呀?！?/br>
    溫南汐笑道：“早?！?/br>
    兩人相攜往二中?的校門走去，正好一波的學生從公交車里?下來，里?面有二中?, 也有一中?的，清一色深藍白色的校服，傅延在人群中?極為顯眼，他戴著耳機, 握著肩帶往一中?走去, 身側還有一個男生一起。

    元舒極難得看到他，拽了拽溫南汐的手。

    溫南汐看過去，看到他后腦勺，以及碎發, 耳機線是黑色的, 襯得他皮膚白, 下頜線卻清晰分?明。

    “真帥啊，長得也高, 預估一米八七？”元舒比劃了一下，溫南汐想到那天?擁抱她得墊腳，就知道他的身高不?低，她收回視線，與元舒走進二中?的校門。

    上樓，進了班里?，就看到顏可背著書包也從后門進來，她今日臉上沒有妝容，素白一片，慘白得嚇人，眼窩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元舒看她幾眼，被顏可狠狠一瞪，隨即目光落在溫南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