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塑料竹馬閃婚了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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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憫聽見了,沖過去趴在電話聽筒上,說:“我會好好學的?!比缓蠼K于小聲說了句,“那個老師,總是穿粉色衣服?!?/br> 她以前的中文老師就喜歡穿粉色,總是一身粉,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來出事后她經常做噩夢,記不清臉了,但還是會記得那一抹粉色。 以至于現在她精神壓力有點大,總是走神。 那時梁思諶才從父母和爺爺嘴里知道,梁思憫中文不好的原因。 家里一直不讓提,怕勾起她不好的回憶。 爺爺梁友明一輩子研究汽車,他對汽車的喜愛幾乎到了狂熱的地步,他把汽車當做朋友,直到太太因為汽車爆炸離世。 于是他開始恐懼汽車。 因為汽車是帶給他快樂的東西,而他的太太死在車上,所以他每一次的快樂,都像是對妻子的背叛。 他無法接受自己獲得快樂。 保持悲傷和思念,似乎才是他余生該做的事。 梁思憫跟著爺爺長到十歲,很長一段時間里,他是不開車的,他們走路在莊園里散步,如果是需要乘車出行,他也不喜歡司機在車上播放音樂、說笑。 好像汽車變成了一座移動的墳墓。 梁思憫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她被騙出門綁架到一輛銀色雪佛蘭上,車上一男一女兩個人,女人脫了外套,里頭穿著暴露性感的吊帶和熱褲,胸口有一顆黑色的痣,她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那是她的中文老師,她平??偸谴┲皿w溫柔知性的,那天一反常態,讓她覺得震撼。 女老師把她拉上車之后,露出怪異的笑聲,用中文說著什么,她聽不懂,但大概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話,因為她和車上的男人迅速開始吵架。 他們把梁思憫用一根繩子綁住手腳,沒有塞她的嘴巴,但她一句話也不敢說,甚至連哽咽都不敢有,在這個狹窄逼仄的空間里,女老師的香水刺鼻且難聞,混合著兩個人兇猛的吵架聲,她的神經像是繃得極緊的弦。 車子駛在郊外,盤山路的單行道,另一側是覆蓋著茂盛植被的懸崖和流水,掉下去很可能什么都打撈不上來。 喊話溝通無效,兩個人既不索要贖金,也不試圖對話。 但他們吵得很激烈,駕駛的車輛也時不時出現晃動和不穩的現象。 似乎是男的想要巨額贖金,而女的突然變卦只想一起去死,她威脅司機只要停車立馬殺了梁思憫,讓他什么也得不到。 梁友明努力回憶來龍去脈,起因大概是女老師和男友吵架心情不好兇了梁思憫,他把她辭退了,女老師再三請求保證不再犯,他都沒有松口。 女老師哭著說她已經沒有家人了,只有男友可以依靠,但她的簽證要到期了,再不結婚她可能就要被驅逐出境,而男友劈腿了,并且不打算和她結婚,她不知道怎么辦了。 他表示同情,但也只是多結了三個月的薪水。 他不想留一個情緒不穩定的老師在孫女身邊。 所以在得知對方不要贖金之后,梁友明幾乎篤定是報復。 警方查證,她在半年內接連面臨各種打擊,如今的確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她是以高額贖金為誘餌把男友騙上車的,她想報復的其實是男人和梁家。。 車子還在高速行駛,這條路的盡頭在二十公里以外,已經派了人預備攔截,但這條路太長,隨時可能出事,最好盡快逼停它。 不幸的是,駕駛這輛車的是一位越野車比賽的車手,他很熟悉這種盤山路,警察根本跟不上去。 這輛雪佛蘭仿佛是一顆行走的定時炸彈。 上空直升機一直跟隨鎖定。 救援飛機也在旁等候。 它后面跟了好幾輛警車,但路太窄了,從外側包抄逼停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車輛行駛越來越不穩,車上的兩個人似乎還發生了撕扯,在這條稍有不慎就會掉下懸崖的路上,一個失誤都可能車毀人亡。 梁友明說:“讓我試試?!?/br> 警察當然不會同意,但這個老頭非常的倔強和固執,他自己搶奪一輛警用福特野馬追了上去。 五公里外有唯一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路段,且有一個向上的緩坡,把車逼停在那里,是最好的選擇,警察可以立馬行動,防止嫌犯走投無路撕票。 錯過它,要卡下一個合適位置至少要再開五公里以上。 而即便是五公里,在這么緊急的時刻也是一段漫長的充滿變數的路段。 梁思憫縮在角落里,拼命地想要掙脫束縛,可繩子越掙扎越緊,她感覺到萬分的絕望和恐懼,幾乎失去了思考和言語的能力。 突然爺爺的車貼著雪佛蘭并行,兩輛車出現刺耳的叫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的右側就是懸崖,邊側車輪距離懸崖堪堪只有五公分的距離,拐彎的瞬間加速別停車輛的時候,梁思憫只感覺到巨大嗡鳴聲,搖晃、顫動,轟鳴、怒罵,所有的聲音逐漸在她的腦海里變成模糊的背景音,恐懼讓她意識短暫剝離,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她沒有昏迷,這一切清晰地發生在她眼前,她的大腦甚至反應不過來,車輛在行駛過程中是不能射擊輪胎的,但逼停的瞬間可以有很多方法制動。 爺爺為她爭取了短暫的生機。 車門打開,警察一涌而上,一邊制服嫌犯,一邊把梁思憫抱出來,爺爺沖過來,緊緊抱住她,渾身顫抖,聲音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梁思憫感覺到爺爺的恐懼,也知道他究竟因為什么而恐懼。 他沒辦法接受第二個人在車上出事。 她從劇烈的驚嚇中回過神,抬手擦了擦爺爺的眼淚,她很想安慰一句,可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從那之后,學語言就更加困難了。 以至于到了十歲,爺爺不得不把她送回國。 但是她從小就不是個會被任何東西嚇住的人,所有她害怕的東西,她都會直面它,直到把她踩下去為止。 比如車、粉色、中文…… - 這幾天都是灰蒙蒙的天,像是在醞釀一場春后的暴雪。 季旸的車停在明達總部大樓下,幾個高管下來迎接,一個個面容嚴肅,一點笑臉都沒有。 昨天一大早各部門就接到通知,董事長因身體不適指派他的孫子暫代代理董事長職位,其他董事已過半數同意。 兩個老總接連被帶走之后,就斷斷續續有消息,說是這位小季總幕后推波助瀾。 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倒也不計其數,但這種直接默不作聲直接朝著兩個親叔叔放冷箭的,也實在讓人背后發涼。 季旸臉色很差,目光不自覺地朝著遠處快要高過頭頂的綠化帶望去,前天梁思憫提醒他最近也小心,出門不要落單,避免人群聚集的地方,徐新越還沒抓到,他是個高智商有一定反偵察意識的犯罪嫌疑人,走投無路很可能劍走偏鋒。 他沒有告訴她,其實最近他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著他。 而且收到好幾條境外號碼的消息:給我準備八十萬美金,一個身份護照,一張去洛杉磯的機票。 陌生號碼:限時三天,不然后果自負。 配圖是一張他夜里從梁思憫家里出來的時候的照片,還有一張梁思憫在咖啡店喝咖啡的照片,白天,鏡頭離她很近,幾乎是隔壁桌的距離。 季旸一邊回他:不要輕舉妄動,什么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然后他聯系了警察,告訴了梁思諶,但沒跟梁思憫說。 梁思諶前幾天給了他一沓文件,一則英文版綁架案的調查報告,因為被爺爺壓下來了,明面上是沒有任何報道的。 梁思憫被綁架過,綁架她的還是她的中文老師,她因為在車上出事,曾經有過很嚴重的應激反應,抗拒踏上一切汽車,只有爺爺坐在駕駛位,她才愿意爬上去。 爺爺為了她,又重新嘗試開車,她為了不讓爺爺對汽車產生更深重的陰影,便多次主動提出想了解汽車,梁友明就把汽車拆了都給她看,教她一些工程和改裝的知識和技巧。 “你別看她什么都不在乎,其實她是個很好的小孩,剛回國那會兒,她跟你對著干,其實一方面不想讓中文變成自己軟肋,也是不想你被長輩遷怒,她表現得兇一點,那你就不算欺負她?!?/br> 畢竟兩家的母親熟識,小孩子一點齟齬和摩擦本來不是大事。 但因為她的過去,很可能會讓父母心里不舒服。 那點特殊的經歷他并不知道,她其實也并不太在意被嘲笑中文不好,可父母對這件事表現得格外關注和敏感,所以她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忍著不吭聲。 雖然那時候還小,她已經很能洞察并關照所有人的想法了。 連他這個哥哥都自愧不如。 季旸只是覺得,許多年前發出的那一聲笑,隔空扇了他自己一巴掌。 季旸回過神,大步踏入公司。 走路的間隙也不忘發消息問一句:在干嘛? 梁思憫不耐煩回復他:你一天問了我八百遍,我跟我哥在一起。 胡檐月在大廳已經等了很久了,前臺告訴她,沒有預約代董事長誰也不見。 她還是固執地在這兒等,等了好幾天,今天終于被她撞上了。 “季總……”她穿過人群,急切地叫了一句。 季旸頓住腳步,側頭看了一眼,鏡片后的目光顯得冷漠而涼薄。 “季總我是新易的創始人,我叫胡檐月,我……” 林逸舟攔住了她,剛想叫保安,季旸抬了下手,他接過胡檐月的企劃書翻了一眼,看到她把梁思憫的名字寫在第一頁,露出一絲冷笑,他遞回去,然后對著林逸舟斥責一句:“哪個部門的事讓人過來處理,不要什么事都來找我,我看起來很閑嗎?” 林逸舟欠身:“抱歉,季總?!?/br> 他落后一步,離開人群對著胡檐月說了一句:“勞煩胡總去商務部正常走流程,我們季總不私下見客?!币驗樘氖?,他負責查過胡檐月,連他這個外人都忍不住生出一絲埋怨,于是陰陽怪氣一句,“這里不是南城,您和我們季總的太太也不再是朋友,她以前動用私人關系給你頻頻行方便,后來她也很后悔,現在她回歸正常生活,也請您擺正自己的位置?!?/br> 胡檐月張了張嘴:“我……” 的確,沒有梁思憫,很多人她根本見不到,見到了也說不上話,沒有人會在意她是誰,關心她為這個項目花費了多少心血。 一輛粉色埃文塔多??吭跇窍?,下來一個女生,長腿邁下來,回身把包拎出來,副駕上的男人掐著眉心收起了平板,推開車門,罵一句:“梁思憫我再坐你的車我不是人?!?/br> 梁思憫撇撇嘴:“哥哥我覺得你口是心非?!?/br> 后頭還跟著一輛邁巴赫,秘書和法務一同下來。 明達的人得到消息下來迎,忙上前兩步,同梁思諶握了手:“您隨便派個人就行,梁總怎么還親自來了?!?/br> 林逸舟正和胡檐月說話,突然眼前一亮,也湊過來:“太太您怎么有空來了,我給季總打個電話?!?/br> 梁思憫抬手:“不用,待會兒我自己去找他,別打擾他了,我陪我哥來……簽合同?!?/br> 她的眼神有些飄忽,出神的片刻在想手機的無名消息。 陌生號碼:今晚八點前,我會殺了他,他是被你害死的。 配圖是一張季旸走出老宅的照片,上面用紅色打了大大的叉號。 她給警察看了,那邊讓她注意安全,盡量不要外出。 梁思諶側頭瞥她一眼,也不知道誰鬧著非要來,自己還不好意思直接過來,處心積慮找個借口。 一個項目合同,中昇的執行總裁親自跑一趟,明達的人說不定覺得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