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厄 第45節
寧瀟神色幾不可察的變化,眼底從嬉笑跌入淡漠,不過轉瞬。 讓人莫名地,回想起一個人。 這可是他的強項來著。 池安競和束清看到她了,但也僅此而已。 顯然,這兩個是大忙人,身旁還有其它商務打扮的合作對象,收回視線后,他們很快就走到里面,那里有更隱蔽的位置。 姜知瑤咬了口菠蘿包,順便遞給她一個,嘖了聲:“他們跟池蔚然的性格真是不一樣啊?!?/br> 寧瀟收回視線,接過酥香的面包,笑了笑:“確實?!?/br> 她還沒吃上兩口,忽然見姜知瑤對她使了個眼色。 寧瀟扭頭,看見束清已經朝她們這桌走來。 就算想把這當成巧合—— 現在還早,她們這排都是空的,根本沒有其他人。 很快,穿著優雅得體的束清已經走到跟前,微笑著跟寧瀟打了招呼。 “你好,小寧對嗎?” 寧瀟已經提前用濕紙巾擦凈了指尖,很快站起來,禮貌笑了笑,伸出右手:“是的?!?/br> 束清沒有回握。 準確地說,眼風都沒多掃,她唇邊的笑意溫婉,姿態游刃有余。 寧瀟輕聳聳肩,收回手,也沒介意。 “您繼續忙吧,我們就不打擾……” 束清言笑晏晏地截斷她,語氣柔和:“小寧,你也是他的老同學了,我想請你幫我個忙,畢竟你對蔚然的了解應該挺多的?!?/br> 她語氣雖輕輕柔柔,話的重點似有若無地落在了‘老同學’上。 寧瀟垂眸,無聲輕笑。 束清真是四兩撥千斤的極致,輕巧一句話,既讓她沒有拒絕回答的余地,也隔出了清晰的楚河漢界。 “您這話說的?!睂帪t唇角微微勾了勾,“在父母面前,我怎么敢說了解呢?!?/br> ——所有人都知道,父母這層關系,是池蔚然真正的至親至疏。 他那個性子,連半點隱瞞都懶得,攤開來大大方方讓人看。 某種程度上講,透明又堅硬。 束清自然聽得出她話里的意思,話里帶了一絲歉意的憂傷。 “跟蔚然缺乏溝通,他怪罪我們做父母的,也是應該的。他這個人,就是太愛鉆牛角尖了,偏喜歡往南墻上撞,小寧你說是不是?你要是有空,可以幫我勸勸他,別太為難自己——” 寧瀟蹙眉:“撞南墻?什么意思?” 束清意識到失言似得,輕嘆了口氣。 “抱歉,是我多言了。外人確實不清楚他這些年走的路,我以為,他會跟老同學分享這些?!?/br> 這話一出,饒是在一旁當木樁的姜知瑤,都倒抽了口冷氣。 她不知道束清是無意或故意,隨口一句話,都能扎在寧瀟逆鱗上—— 雖然寧瀟嘴上不承認,但是姜知瑤太清楚她了,對池蔚然不告而別的事耿耿于懷,是打了個死結一樣在記仇。 畢竟,敵人有時候會比愛人更重要。 你重視他,與他交手,于是希望對方以同等的重視回報,哪怕輸了也無所謂。 要的只是態度。 池蔚然是半點沒有。杳無音訊不說,回來也對這幾年閉口不談。 姜知瑤覺得以寧瀟的性子,能憋著不問,已經是修養極大進步的表現了。 束清這一句話,明明白白點破了這件事。 不管以前是什么關系,現在都只是,無法分享他人生的外人而已。 寧瀟沉默了幾秒,突然笑了,很輕快,也很通透的笑意。 “阿姨,不好意思,我收回剛剛那句話?!?/br> 束清:“什么?” “我以為,父母會更理解子女?!?/br> 寧瀟眉頭輕挑:“是我的錯覺。您確實不了解他?!?/br> 束清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神情已經微微冷了下來,聽見寧瀟的話,臉色更沉,手攥得更緊了些。 寧瀟唇邊的笑意淡了些:“阿姨,你不能在水里摁住鷹,也不能在懸崖邊放生一條魚?!?/br> 束清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勾了下唇角,眼里卻浮起絲輕蔑:“你是想說,蔚然是鷹或魚?你對他還真費心思啊,是不是——” 那次雖只打了個照面,束清本能地覺得不對,他們之間暗流涌動的氣氛騙不了人。她就知道,打著打鬧對立的旗號,最終還是想要勾住男人。 這樣的人,她見過太多了。 寧瀟笑了,她望向窗外,被投進來的幾縷光線刺得瞇眼。 今天是個萬里無云的好天,陽光耀眼,照得酒店門口噴泉微微閃銀光。 “他不是?!睂帪t收回視線,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意深了兩分,又很快收起來,輕巧道,“是風?!?/br> 束清一愣。 “每一股試圖抓住他的力量,都會把他推的更遠?!睂帪t目光溫和,幾乎都帶了一絲同情,“如果連這么基本的原則都不清楚,那您離了解他,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br> 束清氣得胸口微微起伏,失笑:“……我記住你了,寧小姐是吧?” 寧瀟點頭示意,有些懶散俏皮:“我的榮幸。那就不耽誤您談事了,有緣再會?!?/br> 束清轉身就走,手心一直亮著的通話被她直接摁掉,力氣大得恨不得把手機折斷。 寧瀟坐下后,姜知瑤叼著面包,目瞪口呆地給她鼓掌。 “干嘛啊。人家把我當要搶走她兒子的妲己了?!?/br> 寧瀟臉幾乎是立刻垮了,頭疼地送了黑椒香腸進嘴里:“你還看我笑話是吧——” “不是,瀟崽,原來你對池哥評價這么高??!他要聽見不高興死!”姜知瑤感慨道,回想了幾秒,“你好會比喻啊,他好像真的是這樣哎?!?/br> “什么,風???你知道那種類型,在我們老家叫什么嗎?”寧瀟也撈了塊烤面包咬住,含糊不清道。 姜知瑤好奇地瞪圓眼睛:“叫什么?” 寧瀟吃得頭也不抬:“犟驢?!?/br> 姜知瑤:…… “行了,知道您老人家語文造詣高了?!彼裏o語地嘆了口氣,“不過確實。吃飯吧!哎,你今天沒班吧?我們出去轉轉吧?” 寧瀟嘴里都塞滿了,指了指腦袋:“好的……差不多了。下午有?!?/br> 姜知瑤失望地嘆口氣:“好吧,那我們一起吃晚飯?” 寧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笑了笑:“可以?!?/br> 第47章 臨界點 這一大早上,krx的鐘老板過得不太好。 他本來四點盯場子結束,收工回家了,結果半路接到新上任的經理電話,說來了個主,不知道是不是砸場子的,酒點了三輪,包了整個二樓的場,自己坐在包廂里,也不讓人進去。 鐘亦翎暈乎乎地飄回了krx,在新經理的陪同下去看了眼,當場頭疼發作:“……” “不是,我說你怎么上任的?”鐘亦翎無語凝噎,“……這也是老板。你認好臉,可以走了?!?/br> 門只開了條縫,鐘亦翎看一眼酒就醒得差不多了。 池蔚然是個對夜場不感興趣的人。 在這座城市,要享受入夜后的紙醉金迷,是需要些本錢的。 錢另說,得有精力、有心勁,愛玩也會玩,才能真正享受其中。 像他。 鐘亦翎凄凄慘慘地想。 把這事變成了工作,現在每天都想搞個pub大逃殺。 但池蔚然雖不感興趣,不代表他不清楚玩法和規則。 鐘亦翎知道,池蔚然曾在公海賭場露過面。那瘋勁把坐莊的氣到恨不能綁了他丟海里,礙著池家的面子,生生忍下了。 算起來,池蔚然回國以后基本都在悶頭工作,像現在這樣懶洋洋陷在卡座中心,整個包廂空無一人,明顯就是在等著待宰的羔羊路過—— 沒錯,就是他。 鐘亦翎看了眼他那樣子,本來想偷偷溜走的。 結果聽見池蔚然開口道:“去哪???” 鐘亦翎無奈地進去陪喝了三個小時。 這其中有一半迫于生計,另一半,源于好奇。 他跟池蔚然碰面不算多,但對池蔚然還是比較了解的。 一些人得天獨厚到某種程度,就不會再缺安全感。即使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他們也能近乎野蠻地劈開屬于自己的道路。 也就是說,不會因為事業失敗就大受挫折。 那么答案很明顯,池蔚然這低氣壓…… 情傷! 鐘亦翎喝著喝著,想到這一點,整個人都清醒了,開始循循善誘,試圖從池蔚然那聽到點驚天的八卦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