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厄 第42節
鐘亦翎沒好氣地應道,但還是乖乖回答了。 “謝了。朋友家里墻上空。送到我給你的地址?!?/br> 池蔚然直接收了線。 鐘亦翎感覺自己被卸磨殺驢了,氣得對著空氣狂出幾拳。 一千三百萬美金的東西,再加上他寶貴的時間,就為了填個墻上空!池蔚然,坑人代名詞! “池蔚然,有兩個消息?!标柵_門被敲了敲,對方也沒等他說話,徑直拉開,神態平靜地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br> 池蔚然眉頭挑了挑:“是你的好消息,我的壞消息,對吧?!?/br> 寧瀟搖搖頭,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 “好消息?!背匚等蛔旖青咧c笑意。 “好消息就是?!睂帪t說,“廷哥答應借錢了,眾所周知,他是我們家經濟最寬松的。三百個以內你都可以開口,利息隨便,看著給?!?/br> 池蔚然沒想到是這事,有點訝異,直起身,凝視了她幾秒。 “你提的?”他輕聲問。 寧瀟頓了頓:“然后是壞消息?!?/br> 她看著池蔚然的眼睛,但元魂似乎已經被抽離了:“我哥,休假了。人已經到了——” “小區門口?!?/br> 池蔚然:…… 他猛地抬頭看向寧瀟,少見的瞪大眼睛,似乎有三個巨大的問號緩緩從他頭頂升起。 “池蔚然。你再繼續發呆下去?!?/br> 寧瀟語氣幽幽:“怕是有命借,沒命花啊?!?/br> …… 寧瀟活這么大,真怕的存在不多。 寧均廷算一個。 寧均廷是個挺神奇的人,這種神奇并不僅僅體現在情緒管理穩定、身體素質優秀、腦子還好用這幾點上。 在寧瀟親生父母發生意外后,寧冉帶著寧均廷半路拐彎,匆匆到了醫院。饒是見過大風大浪,她看到小寧瀟的那一刻,依然亂了心神。小女孩很安靜,神情有些呆滯,臉已經洗干凈了。 寧均廷看了會兒,冷靜地開口。他說你別慌,我們得把meimei帶回家。 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寧瀟認識的人里,沒有比寧鈞廷更貼合這句話的人。他的性格是生來如此,否則也不會頂著那張臉,一個敢告白的女生都沒有,活出一副斷情絕愛的架勢。 事實上,她對寧均廷的怕里,并未包含太多懼的成分,更在于心悅誠服。 具體就體現在,青春期這種敏感的時候,一旦涉及到感情,如果誰被長輩阻止了,那是很容易生出一種悲壯決心的——什么為了所愛跟全世界對抗的叛逆。 當時寧瀟漫天漫地亂撒芳心,其中認真時間較長的還數任清越。一次偶然,寧均廷去她學??催\動會,很快就發現了這點。 寧均廷沒多說什么。只是掃了眼,隨即收回目光,笑了笑:喜歡? 寧瀟緊張小心地點了點頭,問,哥你覺得行不行?不行我就放棄了。 ——就是這樣的地位。 不過當年寧均廷對任清越沒作評價。 倒是注意過跟她作對十余年的人。 他順口問過寧瀟,你跟池蔚然現在走得近嗎? 寧瀟非常堅定地甩頭,驚悚地寒毛直豎。 怎么可能,呵。 很多事,就算寧均廷注意到,也不會挑明了跟她說。加上他去了軍校,又進了特種部隊,忙上加忙,著家不多,幾乎以破紀錄的速度升到了中校。 出現的少,神秘性增加。 在寧家的地位更超然了。 這些池蔚然都非常清楚。 換句話說,寧瀟未來的枕邊人過不了寧均廷關,等于白搭。 寧均廷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可以代替寧瀟做所有決定,蓋棺定論級別的威力。 而現在這情形…… 很明顯,寧瀟并不打算讓他見人。 甚至連嘗試都沒有,從她這兒,就直接從根源上切斷聯系。 池蔚然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很快又舒展,嘴角掛了點柔和的笑:“都到小區門口了?我走還來得及嗎?要不我從陽臺這翻下去吧,也快?!?/br> 寧瀟神情嚴肅地點頭:“行啊?!?/br> 池蔚然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上涌的氣血:“你要不要看看這是幾樓?!?/br> 寧瀟視s線繞過他肩頭,陽臺的冷風倏然吹得她反應過來:“——哦。那不行。還是從正門吧,來來來,這邊?!?/br> 她態度殷勤地為池蔚然引路,眼神真誠又熱切。 池蔚然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真是下床就翻臉。 第44章 記憶碎片 寧瀟本來也不想這么絕情的,實在是形勢所迫。 寧均廷很少要求或者命令什么,這也讓他每一次輕描淡寫的命令都很有威壓感。 剛才在掛電話前,寧均廷說—— 我不管家里現在有誰,清干凈。 寧瀟結實嚇到了。 “知道了?!笨此钡每熳ザ鷵先?,池蔚然跟她擦肩而過時,扔下了三個字。 他經過時,掀起了一陣細微的風流,帶著清爽干凈的味道。 熟悉的寧瀟有一瞬恍惚。 很快,她想起來了。 是她常用的沐浴露香氣。 寧瀟的良心受著煎熬,糾結幾秒,還是叫住了他:“你……穿厚點?!?/br> 池蔚然沒理她,把家居服脫了,從沙發上撈過襯衫穿上,把扣子一顆顆系好。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全然當她不存在。 放以前,線條這么勁瘦精壯,寧瀟不看白不看,絕對不會避開。但現在瞥一眼,她還能看到男人肩背上曖昧紅痕和新鮮的抓痕,記憶被瞬間喚醒,寧瀟臉皮再厚也還是轉過了頭,輕咳一聲。 “那個……今天對不起了?!睂帪t低頭碎碎念,“不過我大哥你也知道的,等改天吧,我請你吃飯好了,地點你挑,到時候我再賠罪——” “知道對不起?!背匚等秽托σ宦?,拎起西裝外套掛在臂彎,余光掃過去:“行,還有救?!?/br> 寧瀟:…… 沉默三秒,她嘴角微微一抽:“大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客氣一下?!?/br> “不知道?!背匚等蝗酉氯齻€字,施施然離開。 砰地一聲,隨著關門的動靜響起,室內又再度恢復了清凈。 沒來由的,寧瀟心內一動,從最深處升起點莫名的失落。 明明待在一道沒多久,卻好似已經習慣了。 仔細想想,他們之間已經很久沒有基本的禮貌了。 比如他們很少會跟對方說再見,或者你好。 寧瀟忽然沖到窗邊,把窗拉到底,沖著底下已經啟動的車吼了一聲。 “池蔚然!” 現在接近天亮了,她也沒敢吼太大聲,本來想著他不一定聽得見,但很快,車窗竟然落了下來,很快,寧瀟手機響了。 她飛快接起,對面傳來池蔚然的聲音。 與此同時,寧瀟看見男人的手肘撐著窗沿,探出頭來,懶懶挑眉。 “有事?” “我——” 寧瀟卡殼了。 就是想說再見。 她明明是個離開從不回頭的人,可現在竟然也會怕遺憾。怕來不及說再見,怕最后一句話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在霧氣濃重、清晨來臨的前夕,寧瀟低頭,清晰地看見了他的眼睛。 那雙真諦歸于高傲,核心隸屬冒險的眼睛,裝著主人的靈魂。任何時候都懷熱望,永遠堅定相信自己,絕不循規蹈矩的一個人。 此刻他抬頭遙遙望過來,視線專注安靜。 寧瀟陡然生出一種……這一秒他屬于且只屬于她的錯覺。 這錯覺攪得她五臟六腑都亂了。 “再見?!睂帪t張了張嘴,還是說了出來。她語氣鎮定地補了句:“路上注意安全?!?/br> “好?!背匚等惶ь^看了幾秒,聲音隨即從聽筒里傳過來,非常輕松,“飯,別忘了。記得攢錢?!?/br> 寧瀟:“……快滾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