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厄 第36節
她也不在乎,于是杳無音信。 于是四年。 池蔚然撐著頭,笑容弧度深了些:“舍不得?” 不出意外,寧瀟反應會很大。 但寧瀟用勺子攪了攪粥,抬了上目線,認真道:“嗯,對啊?!?/br> 池蔚然愣住,瞳孔微震。 “你走了,誰給我買這么貴的早餐啊?!?/br> “啊,姜姜應該可以,她副卡回來了?!?/br> 寧瀟自言自語。 池蔚然了然地輕笑。 他就知道。 “早點回來?!?/br> 寧瀟聲音放輕了些,說得稀松平常。 沒等池蔚然說話,她隨即皺眉:“這個蝦餃……沒我常去的那家做得好呢,怎么回事?!?/br> 他凝視著寧瀟,好一會兒,才低頭,無聲笑了笑。 真是神奇。 很早以前,池蔚然是標準的理科腦,不能理解很多浪漫,尤其跟天文學掛鉤的一切??陀^來說,星空當然是美的,但那真的無所謂,因為當望向它的次數夠多,這事又變成了一項可以量化、統計的工作后,那些旖旎朦朧的面紗就徹底消失了。 但看著寧瀟熟悉的神情,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皺著眉頭嫌棄食堂今天的菜色,并夸下未來要在食堂任職的???。 她有雙倔強的,發亮的眼睛,持久地燃著永不熄滅的焰。 有那么一秒,他忽然想起詩人說過的那句話。 他是被拉扯的,而她是火光。 匆匆逃離的不是星宿,是從人身上流淌過的時間。 池蔚然收回視線:“好好休息,有事找姜知瑤,走了?!?/br> 寧瀟從碗里抬頭,眉頭輕蹙。 總覺得他有什么想說的沒說完。 池蔚然的背影倒是一如既往,肩線寬闊平整,肌rou線條在衣料底下若…… 不是。 寧瀟甩甩腦袋,把那些想法嚴肅地清出了場。 是跟以前一樣,沒個正型。 她視線突然定在池蔚然手上。 “哎——” 池蔚然回頭,眉頭一挑,算回答了,意思是你說。 寧瀟食指虛點了點自己指骨,示意:“不去看一下?” “不用?!背匚等豢戳搜?,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它自己會好?!?/br> “不是怕影響您賺錢嘛。到時候我們那尾款……” 寧瀟虛偽地微笑。 “那你放心,這點小傷,還影響不了我賺錢?!?/br> 池蔚然轉身,朝她隨意揮了揮手:“走了?!?/br> “賺錢賺錢?!?/br> 寧瀟站在原地小聲嘟囔。 “滿腦子都是這個?!?/br> “池蔚然!” 過了幾秒,她突然跑到病房門口,扒著門框喊了聲他。 池蔚然走得還挺快,都已經到走廊中段了。 聽到寧瀟喊,他停下腳步,轉身望過來。 男人凝視的目光很平靜,寧瀟反倒有點別扭,沖他揮了下手機:“看信息。拜拜?!?/br> 等寧瀟把門砰一聲關上,池蔚然才低頭,滑亮屏幕。 她發了三條信息,都不長。 [如果你要籌錢做什么,別傻逼的都自己扛了。] [缺口不大可以問我。] [不過我要利息的。] 池蔚然盯著屏幕看了會兒,唇角很輕地揚了揚。 第37章 針鋒相對 倪家算是s市本地有名的豪門,旗下最大的母公司恒勝,早年是靠建材發家的,在s市這種一線大城市深耕十年,早早爬到了龍頭位置,在上世紀末進入了房地產行業,賺得盆滿缽滿。倪家的核心人物倪英屏幾次都踩在時代發展的東風上,深知選對行業、遇到貴人的重要性。s 這次倪英屏挑頭辦這個商宴,也不是為了新生意,而是幫人接風洗塵。 池安競束清夫婦。 倪家走到這個高度,已經扎根極深了,但依然有需要鞏固、交好的,更勝一籌的人家。 池家是書香世家,到了池安競這一代,他對商業的興趣更大,能力和頭腦都有,和束家這種背景極深厚的算是強強聯合。束清往上數三代,也是滿門忠烈,她自己在國外待了很多年,遇到池安競的時候,已經離了一次婚。 能看上池安競,是因為人生觀相似,他們對自己人生的掌控欲都極強,有著無限野心,事業上的成功意味著一切,于是一拍即合,把孩子扔給了退休的池教授,打拼了很久,也是好風憑借力,送己入青云了。 他們對下一代的想法很簡單—— 池蔚然必然會走他們安排好的精英之路。 但夫婦二人也沒想到,難得的失控就發生在池蔚然身上。 池安競有點后悔了,早知道早點接走糾偏。 束清要比他更冷靜,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要想辦法達成他們想要的結果,池蔚然能耐再大,也大不過他們擁有的一切。 可惜,池蔚然是軟硬不吃,認準的路一條道走到黑。 他們也不知道池老爺子臨終前,到底跟他說了什么,竟讓池蔚然直接跑到了東南亞,在那里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年人打下手,為了些沒用的兩國合作,提供什么技術支持,還幾次遇到險境。 束清比池安競穩得多,她知道池蔚然總會回來的。 這個世界在他面前越是舒展開,就越是顯露出真實的面貌,讓他看清自己的未來到底該如何選擇。 倪英屏把地點設在了明東公館南苑,這里是他的地盤。 私人宅邸,近百年歷史的四層小樓。 二樓占地面積最寬闊,是宴會廳主場地。 他個人會客室設在了四樓。 他跟池家夫婦聊了半小時,宴會其實已經開始,期間他悄聲問了下屬兩次,池家公子到底什么時候來。 倪英屏對這事有所耳聞,雖然池安競束清都沒提起,但他清楚,他們回國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倪總,您這邊不急吧?不急我們就多聊會兒,您看看我帶的禮物,您喜歡嗎?這是今年嘉德春拍上的普洱。對了,小苗,你不介意陪阿姨多坐會兒吧?” 束清是個打扮極為得體,氣質溫和的中年美人,眉目間總帶著點淡淡的笑意。 苗一酈是陪著她父親來的,在一樓百無聊賴的時候,正巧遇到束清、池安競,聽說了她就讀的中學,束清主動把她帶到會客室來坐了。 “不介意,阿姨,我也很少來這種場合,今天還是跟我爸爸來的,結果他都把我忘了——” 苗一酈本來長相就明艷,笑起來更是粲然。 倪英屏看出了不對。 池家夫婦,這是故意不去主宴會廳的。 但池家公子待的那個小公司,明明給了回信,說人會過來。 他們是不想遇到自己兒子嗎—— 倪英屏低頭抿了口茶,無聲觀察著。 兩口子跟苗家的千金聊得倒是熱乎。 久經沙場的老狐貍忽然咂摸出了點味道。 如果池蔚然來,那必然是因為知道自己父母在這。 而池蔚然去了主宴會廳,也見不到池家夫婦。 他們要讓他撲空。 這是在給池蔚然下馬威啊。 倪英屏正思忖著,聽到外面嘈雜聲忽起。 “不好意思先生您不能進去——” “您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哎快去叫人!” 奈何這年輕男人誰也攔不住。他如入無人之境,繞過四個安保,手一撐,推開了會客室的木門。 以倪英屏為首,會客室幾個人視線都望過去。 男人穿一身黑色西裝,白襯衫沒打領帶,隨意開了兩顆扣子,鋒利的鎖骨線條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