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急被叫走了，聽說又是什么集訓?！钡野职终f，“估計這兩天不會回來?！?/br>
    森芒應了聲，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飯桌上很安靜，沒有人聊天說話，狄爸爸余光打量著兒子的神情，他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了，“芒芒，我問你，你覺得今天送你回家的那個段叔叔怎么樣？”

    “還好?！鄙⒁Я艘豢趓ou，在飯桌下用腳把阻撓他吃飯的諾亞推到一邊。

    “那我呢？”爸爸繼續追問，“你覺得我怎么樣？”

    “也好?！鄙⒄f。

    爸爸皺起眉頭，“誰比較好？”

    “都好?！鄙⒄f。

    “都好？為什么都好？”爸爸眉頭皺得更深了，“我明明比他更好！”

    “你們兩個不一樣?！鄙⑻ь^對上了爸爸的目光，“不能比較?！?/br>
    “他不好！”狄爸爸說，“他就不應該帶你去公園看什么游園會，害得你受傷！”

    “這不關他的事?！鄙⒉煊X到爸爸情緒中的不忿。

    “是他提出來的，他就要負責任！”狄爸爸指責道，“如果在場的是我，你就不會遇到這種事?！?/br>
    “他只是拿你當工具?！?/br>
    森芒停下了筷子，用眼神直直地看著自己的爸爸，沒有說話。

    一股內疚的情緒從狄爸爸心中涌起，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不滿的原因，這種周末帶孩子和寵物出去玩的行為太像家庭活動了，誰會甘心被排除在外。

    如果是自己在場，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受傷，不會讓妻子流淚。

    “你怎么了？”森芒問他，并且揚起脖子抬起手示意了一下，“不用擔心，我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br>
    狄爸爸搖搖頭，“始終是他的錯?！?/br>
    “總之你以后不要和他多說話，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br>
    “在去公園之前我們誰都不會知道有壞人在那里，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鄙⒄\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你對他有偏見?！?/br>
    “聽著，芒芒?！钡野职趾懿桓吲d兒子沒有和他在同一立場上，“我不像你是個孩子，認為所有人只要友好相處就都能當朋友?！?/br>
    “這種事情和有沒有偏見無關?！?/br>
    “但你是我兒子，你會和我站在一起?！?/br>
    森芒沒接他的話，低頭繼續吃飯。

    “我比他好太多了?！钡野职终f，“我為你買了這間房子，為你找了好的學校，我盡我所能給了你一切?！?/br>
    “而他只是潦草地送了你幾個廉價的禮物！”

    氣氛一下子陷入僵持。

    狄爸爸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遷怒了，他沉默了一會后給小兒子夾了點菜，“不要老是吃rou，吃點瓜?！?/br>
    他試圖找點新的話題，“今天的作業做得怎么樣了，有不會的需要我幫忙嗎？”

    “你幫不上忙?！鄙⒄f，“上次我問你麥克斯韋方程組，你不會?！?/br>
    “你讓我自己上網搜?！?/br>
    “那晚上的語文網課呢？”狄爸爸找補，“我可以和你一起上課?！?/br>
    “星期五不上課?！鄙⒏嬖V他。

    話題終結。

    狄爸爸憂郁地吃完飯，然后在一片尷尬的沉默中收拾好碗筷將它們放進洗碗機。

    *

    段洺升覺得最近做事多少有些不順，他趁著平常下班的時間去附近的寺廟里上香拜了幾拜，驅驅霉氣。

    阿彌陀佛，信者心誠，希望有效。

    之前遇上歹徒的事件只是個例，段洺升深吸了一口氣，打了個電話給森可。

    “喂，可可姐嗎？”

    “我聽說城南有家很好玩的寵物樂園，周末你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帶小芒去玩吧?！?/br>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過了一會森可的聲音才傳過來，“周末？這個周末不行，我跟了一個大單子，要加班，走不開?！?/br>
    “那我可以和小芒一起去嗎？”段洺升的語氣帶上了些困惱，“上次小芒受傷的事情，我內疚了很久，一直想要補償他?！?/br>
    森可的態度有些遲疑，“可是……”

    “放心，我會給你發他的照片?！倍螞成ＷC道，“我會保護好他的?！?/br>
    “好吧，玩得開心?！鄙伤煽诹?，“北斗廣場附近新開了家店，等有空我們兩個去試試好不好吃?！?/br>
    “好?！倍螞成煌鼑诟赖?，“知道你現在工作忙，但不要累壞自己了?！?/br>
    “給你點了宵夜，餓了就吃點墊墊肚子?！?/br>
    “謝謝?！?/br>
    電話掛斷了，段洺升看著熄屏的手機笑了一下，既然之前的相處被打擾，就應該用美好的回憶取代不好的回憶。

    *

    狄爸爸難得連續兩天提前下班回家，結果到家一看，不單是一個人也沒見著，連狗子和小鳥都不見，家里空蕩蕩的，顯得一片空寂。

    狄爸爸坐在沙發上等到天黑。

    終于等到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他還聽見了小兒子高興的笑聲，以及他最討厭的敵人的聲音。

    爸爸的臉色徹底垮下去。

    “小芒，進去吧?！倍螞成陂T口停住了腳步，“今天很開心和你一起玩，下次有空我們再約?！?/br>
    森芒應了聲，帶著狗狗們走進家里，剛開燈就見到爸爸陰沉的臉。

    “你今天帶我兒子出去玩了？”狄爸爸毫不客氣地質問那個讓他不爽的人，“不經監護人同意帶走孩子是屬于違法的，你知道嗎？”

    “我提前和森可說過了，而且這段時間我一直有和森可在聯系?！倍螞成怖渲?，“而且需要我提醒你嗎，森可才是小芒的監護人，你不是?！?/br>
    “你給我滾出去！”狄爸爸惱火地說道。

    “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壞了?！倍螞成龥]好氣地說，他沖森芒揮了揮手，“小芒，你今天應該累了，快去休息吧，我們下次見?！?/br>
    “哪來的下次！”在狄爸爸的怒聲中，門關上了。

    “森芒！”狄爸爸的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小兒子，他很少直接喊兒子的全名，更別提還帶著這樣憤怒的語氣，“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和他多說話的嗎！”

    “你轉頭就跟他一起出去了？！”

    “我以為我們說好了的，你也同意了?！卑职职l火道。

    “家里只有我一個人，我很無聊，我不想待在家里?！鄙⒂行┪?，“哥哥又不在這里?！?/br>
    “那也不能跟他一起去！”爸爸說。

    “可是mama同意了?！鄙⒄f，“她有打電話給我?！?/br>
    “那你為什么不和我說一聲，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呢?！钡野职址磫柕?，“我在家里等到天黑都沒見到人?！?/br>
    “我以為你知道?！鄙⒈粩荡钨|問也惱火了，“而且你的下班時間那么晚，有的時候我睡了你都沒回來，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會這么早?！?/br>
    “那還是我的錯了？”狄爸爸把手機摔到沙發上，“我就知道你覺得他比我更好，你更喜歡他！”

    “我沒有！”森芒大聲說。

    狗狗夾著尾巴為難地看著吵架的兩個人。

    “你有想過他以后可能會當你后爸嗎？”狄爸爸指向窗外，“他現在對你好，不代表以后對你好，那些都是假的?！?/br>
    “我自己能看到誰對我好?！鄙⑼闲疾淮┝?，光著腳走上樓梯，“你雖然是我爸爸，但我只認識你兩年?！?/br>
    “我以前不知道我有爸爸?！?/br>
    這句話徹底地觸到了這個家庭的雷區。

    “我試了無數方式去補償了！”爸爸指了指周圍，“看看這個房子，看看這個家，你在這里就是最好的證據?！?/br>
    “我知道，我知道你愛我！我不笨！”森芒雙唇抿著，眼睛中閃爍出怒意，雙手攥成拳頭，全身都充滿緊繃的氣息，“你覺得我背叛了你?！?/br>
    “如果你想我做什么，你可以直接說，我會做的?！?/br>
    爸爸幾乎沒有辦法說出話，似乎有什么東西卡在了他的喉嚨里，“我、我……”

    “我要回房間了?！鄙⒄f完頭也沒回，徑直地走上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大廳內又剩下了狄爸爸一個人，他沮喪地捂住整張臉。

    他再次搞砸了一切，徹徹底底的。

    這簡直難以想象。

    *

    房間里狗狗們在門口附近蹲坐著，傻傻地盯著小主人翻箱倒柜地找東西，誰也不敢上前。

    最終諾亞推了推亞歷山大，做出了暗示。

    亞歷山大只能率先走到小主人的左側，拱了拱小主人的手臂，“汪嗚？”

    “我沒事?！鄙⒄f著深呼吸一口氣，“現在已經不生氣了?！?/br>
    “嗚？”杉莫一臉擔心地追問。

    “真的不生氣了?！鄙⒆隽艘粋€鬼臉，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臉，“爸爸是個成年人，我們不能指望成年人能做出什么對的事來?！?/br>
    說著他翻完床邊和書桌，又打開衣柜把大包小包拿出來繼續翻找。

    直到翻累了都沒翻出自己要找的東西。

    森芒把目光轉向了他的狗狗，“你們有誰記得我的錢包放哪里了嗎？”

    第1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