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51節
許淑寧雖然是隨意地動著,可慣性甩出去的份量不容小覷。 她猜也知道肯定疼,尷尬道:“沒事吧?” 郭永年自詡銅皮鐵骨,調侃兩句搖頭說:“沒那么脆弱?!?/br> 許淑寧知道他脾氣好萬事不計較,目光越過他身后說:“陽明還沒回來嗎?” 齊陽明最近忙于砍柴,好像打算在院子里壘百八十個柴垛,天天的大早上就不見人影。 只是按理這個點,再怎么著也該下山才對。 經她一提,郭永年才想起來是為什么出門,說:“差點忘了,我去找找他,還沒回呢?!?/br> 許淑寧是個多思多想的,眉頭微蹙道:“要不我跟你去?!?/br> 郭永年覺得要有事的話,一個人去反倒方便些。 更何況他樂觀地認為頂多是東西太多不好拿下來之類的小麻煩,擺擺手說:“不用,我自己就行?!?/br> 許淑寧也聰明,心想自己去恐怕是拖后腿多些,只囑咐道:“那你們小心點,找到的話回去拐這兒和我一聲?!?/br> 不然她總惦記著,也不叫個事。 郭永年被她這一句說得心也懸起來,忐忑道:“怎么這么嚇人?!?/br> 大高個的,這是做什么。 許淑寧催他說:“快去吧?!?/br> 郭永年腿一邁,很快順著踩出來的路上山。 他心底其實有兩分著急,四處看沒瞧見人,越往深處走。 深山的樹遮天蔽日,南方的枝葉在冬天里依舊繁茂,只有原來清晰可聞的鳥叫消失不見,安靜得有兩分陰森森。 不過郭永年膽子大,畢竟他七八歲的時候還敢去墳堆里玩探險,況且現在令人擔心的是齊陽明。 他邊走邊喊,回聲從遠處彈出來,內心的焦躁在不斷加深。 另一邊,齊陽明已經從別的路下山了。 他進院子把柴火放好,琢磨著怎么會空無一人,洗干凈手后出門去找。 沒費多大勁,他就摸到大鉤子這兒,一聲不吭地站在許淑寧的后面。 總之一句話,今兒的黃歷對許淑寧不好,她仿佛感應到背后有什么,勢如閃電地回頭。 即使是有心理準備,她還是吃一驚,憤怒道:“人嚇人,嚇死人的!” 齊陽明也知道她的膽子其實很小,得逞地哈哈大笑。 許淑寧拍他一下,沒找到郭永年的身影,問道:“中午永年做飯嗎?” 齊陽明方才只見冷鍋冷灶,雙手一攤說:“我還想問你他去哪了?!?/br> 什么意思,許淑寧那顆杞人憂天的心忍不住一顫道:“他說你還沒回來,上山找你去了?!?/br> 得,還要再跑一趟,齊陽明了然道:“那我去叫他?!?/br> 他也是急性子,跑得又快,一會人就不見。 許淑寧心想別待會再有個找來找去的輪回,不然大半天的時間等于浪費。 不過暫時輪不到她管這個,她現在只惦記著回去做午飯,瞅著一局終了的間隙過去說:“我回去了,你們呢?” 梁孟津想也不想把口哨給陳傳文道:“你們組織,我送她?!?/br> 沒幾步路,許淑寧不覺得自己走有什么問題,卻也知道他心中的癥結在何處。 她沒反對,只是不忘叮囑道:“再一局記得回來吃飯,別讓我叫?!?/br> 陳傳文和齊晴雨很有默契道:“知道了媽?!?/br> 這時候倒是挺團結一心的,許淑寧只給陳傳文一拳,又對著齊晴雨眼前的空氣揮一下這才走。 梁孟津亦步亦趨跟上,忽然覺得自己最欠缺的就是一些家長風范。 他從小很希望能成為大人,仿佛到那時候可以完全的頂天立地,現在卻陡然發現,原來并非和年紀有關系。 有的人,注定就是成熟。 第47章 看著成熟的許淑寧, 一進知青宿舍就開始嘀嘀咕咕。 左一句“陳傳文這地掃的,要死了”,右一句“誰把凳子放這兒的”, 總之舉目四望,全是不滿意之處。 梁孟津跟在后面收拾, 樣子別提多乖巧, 就是一邊琢磨著自己早上有沒有做錯什么。 許淑寧才把火燒上, 想起來他的事,喊道:“梁孟津, 你過來!” 得, 梁孟津掃帚靠著墻放好, 低眉順眼地進去,還記得敲門道:“報告?!?/br> 這門口又沒貼著辦公室三個字, 也不知道在這兒揶揄誰呢。 許淑寧醞釀了幾句話,憋不住笑說:“給我正經點?!?/br> 梁孟津為自己難得的幽默高興, 深覺得表現良好,背著手道:“很正經?!?/br> 他念書的時候是一等一的好學生, 在老師面前從來只有被表揚的份, 即使是在長輩跟前, 得到的苛責之詞也屈指可數, 這會難得生出的等待批評的忐忑來,兩只手在身后緊緊攥著。 許淑寧不知道他的心情, 她坐在灶膛前的矮凳子上,不得不仰著頭看他說:“你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嗎?” 哪里?梁孟津思來想去, 都覺得沒啥大問題, 小心翼翼說:“我,再反省反???” 他想破頭沒個章程, 愿意往自己身上潑臟水也找不到頭緒。 許淑寧只看他一臉困惑,就知道沒想到,忍不住嘆口氣說:“你早上帶什么東西出門了?” 梁孟津雙掌摩擦著說:“足球,待會晴雨他們會帶回來的?!?/br> 那么大一個,他總不至于給忘記。 然而他信心十足的答案,許淑寧并不滿意,一言難盡搖搖頭說:“你可真行?!?/br> 說完站起來掀開鍋蓋,往沸水里倒切好的地瓜。 梁孟津聽著就知道自己肯定漏了什么,恍然大悟去摸口袋。 一摸,才曉得隨身帶著的兩塊錢不知何時丟了,索性手掌心朝上說:“你打我吧?!?/br> 許淑寧是眼睜睜地看著從他口袋里掉出來,幾乎稱得上是當著他的面撿起來的。 她站在那兒圍觀比賽半天,還存著他能自己發現的心思,現在想想,簡直是難于上青天。 怎么會有人粗心至此呢?許淑寧嘆口氣說:“下次注意點,那可是兩塊錢!” 購買多少東西的。 梁孟津悶悶點頭,自己抽了根柴火說:“打吧?!?/br> 多有意思,沒見過這么討打的。 許淑寧哭笑不得說:“怎么,你也想管我叫媽?” 梁孟津才叫不出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攥著留有她余溫的兩塊錢說:“那別生我氣?!?/br> 許淑寧是心疼而已,畢竟他們這代人生長于物資匱乏的年代,頂多惆悵于他的漫不經心,犯不上為這事發脾氣。 她道:“行,記得知錯能改?!?/br> 梁孟津改成點頭,轉念一想說:“要不你幫我在口袋上縫個扣子?!?/br> 這沒什么難的,許淑寧應下來,又喃喃道:“陽明去找永年,怎么這么久?!?/br> 別是出事了。 但和她擔心的不同,郭永年和齊陽明正在山上玩。 整個知青宿舍數他倆平常最跟老黃牛一樣,幾乎是晝夜不敢歇息,停下來喘口氣的時間少得可憐。 趕上現在農閑,倒松了下鄉之后最長的一口氣,那點子十七八歲的活潑勁也跑出來。 齊陽明上山的時候,喊兩聲就找到人。 他拳頭一揮捶一下舍友的胸口道:“我能出什么事,還用你特意來找?!?/br> 本來是郭永年來找他的,這會反倒掉個,聽上去雖然很麻煩,但大家誰跟誰,郭永年道:“冬眠時節,山上也什么都有的?!?/br> 往前些年,據說還有過熊傷人的事件,大隊長三令五申只許在外圍打轉。 齊陽明膽子挺大的,他對這座山的幾個地方也算是熟門熟路,說:“放心,真遇上什么我就上樹?!?/br> 一般的危險,躲在高處一陣子都能避開。 郭永年站在原地抬頭看,伸手一指道:“我能爬到那兒你信嗎?” 他說的是棵五六米高的大樹,樹干直直朝著天,看上去可落腳的地方并不大。 齊陽明順著看過去,接話說:“這有啥難的,我也行?!?/br> 兩個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道:“比比看?” 男人骨子里都有那么點爭強好勝,平常穩重的人也不例外。 又或者是最近的悠閑,齊陽明率先說:“我上左邊那棵,看誰更快?!?/br> 話音剛落,郭永年已經借力往上攀爬,搶占了個先機。 齊陽明不甘人后,跟猴子似的,蹭蹭蹭也往上。 說真的,也就是他們膽子大,換許淑寧在這兒的話是一步都邁不出去,哪怕運氣好能到頂,下來肯定很困難。 畢竟從上往下看,好像下一秒就要墜落,叫人膽戰心驚。 不過齊陽明和郭永年都伸手矯健,從小鍛煉出來的靈活,差不多是同一時間從某種躍下來,重新站立在地上。 可以說這一局是不分勝負,齊陽明擼袖子說:“再來一次?” 郭永年欣然應戰,兩個人爬個過癮,不知道的以為上輩子是猿猴。 只急壞了做好飯的許淑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