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47節
尤其是加上陳傳文這張嘴,簡直是災難現場,看在剛剛和好的份上,她罵道:“你就不能講話客氣點?!?/br> 前腳重歸于好,后腳又要被批評。 陳傳文有一秒的后悔,化為沉沉的嘆息,心想我是爺們,宰相肚里能撐船,不氣不氣。 第43章 一路亂七八糟, 三個人來到大隊部,大隊長賴大方正蹲在屋檐下抽旱煙。 他是個常年不愛笑的人,臉上有兩道深深的溝壑, 怎么看都不好相處,很有領導的威懾, 還有一點暴力的行為。 就是說不好, 容易上腳踹人, 好些不老實的隊員們都被他收拾過。 有幾次陳傳文都覺得要不是礙于自己是知青,肯定也給踢出十萬八千里。 但他這個人不知道收斂為何物, 權衡之后仍舊小范圍內的偷懶, 把形象貫徹到底。 因此看到他, 賴大方就不高興,翻個白眼。 許淑寧權當沒看見, 把手背在身后道:“大隊長,我們想跟您商量個事?!?/br> 小女娃娃, 離家千萬里怪不容易的,平常又沒什么大錯誤。 賴大方對著她還是寬容的, 吞云吐霧道:“做甚?” 許淑寧藏著的手緊緊捏在一起, 跟念書的時候每次進辦公室找老師差不多, 有一種天然的心虛在。 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她不自然地抿抿嘴唇道:“我們買了籃球,想給孩子們玩, 能不能把球框裝在曬場上?” 還挺敢提,賴大方當時為了鋪這塊水泥地, 在公社幾乎是撒潑打滾, 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尤為珍惜,一絲猶豫都沒有就道:“不行?!?/br> 斬釘截鐵的語氣, 在許淑寧的意料之中,不過她還是想爭取,訕笑道:“水泥沒那么容易踩壞的?!?/br> 賴大方心想你們城里滿大街都是,當然不知道鄉下的苦,有些不客氣地嘖一聲說:“不行?!?/br> 許淑寧沒了詞,欲言又止,笑意也收斂起來。 她嘴角平平,多少還是有點尷尬。 此情此景,齊晴雨往前跨一步說:“一天就玩一會,可以嗎?” 她樣子可憐,是拿出對付哥哥的那套來。 可惜這招用在賴大方的身上收效甚微,他滿是不耐煩道:“不行就是不行?!?/br> 開這個頭還得了,到時候東家的咸菜西家的地瓜干全得堆上去,還不知道要怎么糟蹋他的水泥地。 齊晴雨便往后縮,心想自己也盡力而為了,遞給陳傳文一個眼神。 陳傳文哪里是不想講,是深知在大隊長面前不討喜,生怕弄巧成拙。 但事情現在沒好到哪里去,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謹慎開口道:“體育鍛煉是好事,報紙上也提倡小朋友們多多參加?!?/br> 還報紙呢,賴大方是識字的,一天到晚也讀書看報,自然知道上面都寫什么。 他陰陽怪氣地哈一聲說:“報紙上還讓知青們好好勞動呢?!?/br> 陳傳文就知道不該開口,尷尬笑笑不說話,扯許淑寧的袖子。 這是撤退的意思,許淑寧心里嘆口氣說:“那我們回去了,大隊長再見?!?/br> 最好別來見,賴大方只希望大家一天到晚的別找事情。 別看他就管紅山大隊就幾百戶人,上上下下已經是忙得不行,好容易偷閑抽口煙,這整得都沒心情了。 真是不夠添堵的,還敢惦記他的水泥地。 賴大方煙頭一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看都沒看幾個知青的背影。 倒是許淑寧盯著三個人的影子道:“看著真是灰溜溜的?!?/br> 鎩羽而歸,全然白忙活。 陳傳文不這么覺得,說:“難道你來之前以為能成功?” 他可是抱著走個過場的心思來的,心知大隊長恐怕連親爹多踩一腳都不樂意,怎么可能對他們外來人格外開恩。 許淑寧不過是僥幸心理,踢一腳路邊的石頭說:“那我肯定希望能啊?!?/br> 好歹是來一趟,總要取得什么成果。 陳傳文想想也是,又講兩句發現另一邊沒聲音,奇怪道:“齊晴雨,你啞巴了?” 半晌不吭聲,這可不像她。 齊晴雨正在苦惱究竟要在哪兒打籃球,醒過神來第一時間罵道:“你才啞巴,你最好是啞巴?!?/br> 一張嘴,天天的凈講些別人不愛聽的話。 陳傳文看她跟斗雞似的,覺得這才跟平常一樣,心里大為滿意。 他下巴微抬說:“現在才對?!?/br> 裝什么有智慧,齊晴雨沒好氣道:“該琢磨的你不琢磨?!?/br> 不知道腦子里裝的到底是啥。 陳傳文反駁道:“你怎么知道我沒琢磨?” 他是脫口而出,齊晴雨卻步步緊逼說:“那你琢磨出什么了,講??!” 陳傳文編不出瞎話來,雙手一攤道:“我就不告訴你?!?/br> 齊晴雨看穿他的借口,翻個白眼道:“我還不愛聽呢?!?/br> 然后牽著許淑寧說:“我就不信,滿大隊還沒有別的空地能玩球了?!?/br> 許淑寧腦子里過一遍,還真沒有特別合適的,眉頭不自覺微擰道:“那咱們轉轉吧?!?/br> 反正是閑來無事的日子,陳傳文靈光一現出主意說:“大鉤子行不行?” 大鉤子是棵老樹,據說比隊員們還先在這兒,夏天里半數人都在樹蔭下乘涼,地方規整得挺干凈的,連雜草都沒有幾根。 現在天涼,大家恨不得住進太陽里,倒變現成的好空地。 說真的,經他提許淑寧才想起來大隊有這么個去處,夾雜著調侃和夸獎道:“不愧是你?!?/br> 眾所周知,人多的地方新聞才多,往常陳傳文有事沒事都要特意拐過去,就為了多聽幾句。 不像其余知青們,大家都是繞路走,很怕被拉住嘮嗑。 許淑寧有幾回不得已,都是匆匆打個招呼就跑,沒到拐角就能聽到議論自己。 什么“衣服怪好看的”“手上提的是雞蛋”,總之想把她那點細枝末節的東西扒拉干凈。 真是哪哪都一樣,她沒下鄉的時候偶爾會特意走側門進職工院,做賊一樣摸進家門,尤其趕上每年快放寒暑假,考卷情愿撕碎吞下去。 生怕叫誰逮著多問一句,她一天的心都堵得慌。 可陳傳文從沒有這樣的煩惱,大大方方道:“我就愛聽,就愛說?!?/br> 坦坦蕩蕩,也挺好的。 靜下心來想,他性格中也頗有可取之處,反正許淑寧自認是講不出來,她豎起大拇指道:“那成,您領路?!?/br> 陳傳文榮歸故里,舉目四望,只見大鉤子下沒有往日熟悉的婆婆mama們,頗為遺憾在心里嘆口氣。 許淑寧沒留意,抬頭看著樹枝說:“還是不夠高,踢足球倒是好地方?!?/br> 籃球得在空曠的地方才行。 陳傳文輕輕一跳,連片葉子都沒夠到,擺了個投籃的姿勢說:“那再想想?!?/br> 三個人邊走邊想,沒得出答案,一路往知青宿舍走。 進院子,勞動者們還在辛勤付出。 許淑寧以為一百多斤土豆早該弄好,直接擼袖子說:“天都快黑了,還是我來?!?/br> 越是夕陽西下,越不能叫幫忙。 梁孟津情急之下,直接捏著她的手道:“水特別冰,你別碰?!?/br> 他的手也是涼的,還被泡得發白發皺。 許淑寧只覺得寒意和火熱在自己身上碰撞,結結巴巴道:“我,哦?!?/br> 前言不搭后語,梁孟津的手像閃電般收回,速度快到濺起水花。 許淑寧的褲腿濕了點,正好找借口回房間換,換好直接進廚房。 齊晴雨已經坐在灶膛前,回頭道:“晚上我做飯?!?/br> 她總不能天天玩,心里也怪過意不去的。 許淑寧沒跟她爭,只是拉椅子坐邊上烤火,支著耳朵聽外面幾個男生聊天。 陳傳文那叫一個大言不慚,說:”我踏遍萬水千山,總算找到一個踢足球的好地方?!?/br> 按他的說法,紅山大隊的地已經被踩平,只是大家都已經習慣他這樣極具故事性的口才,連質問都沒有就道:“在哪里?” 待聽到“大鉤子”三個字,人人理所當然點點頭,就好像他這個人跟這棵樹是連在一塊的。 連陳傳文自己都這么覺得,還深情道:”啊,大鉤子,我的家!” 可不就是他的家,齊陽明開玩笑說:“今天你家有什么大新聞嗎?” 近日紅山大隊相安無事,陳傳文已經好幾天沒在餐桌上發言,他遺憾地搖搖頭正要說話,猛聽見有人敲鑼打鼓喊“著火了”,立刻沖出去。 跑得比兔子還快,郭永年手里的土豆一扔道:“我也去看看?!?/br> 他不是看熱鬧,是想著幫忙救火。 一家有難,八方支援,只留下兩個女知青看門。 許淑寧把院子鎖好,踮起腳尖看冒煙的方向,模糊道:“好像是二大家?!?/br> 對于隊里的情況,齊晴雨比她還不熟,手里拿著鍋鏟說:“誰是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