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14節
那她肯定得吃掉才行,不然蒼蠅都得來叮兩口。 梁孟津看她的表情變來變去的,把桶丟進井里晃來晃去說:“那水得提穩了?!?/br> 許淑寧倒是想,結果回宿舍的時候還是剩一半,她做了件杯水車薪的事情,加上梁孟津的也是半斤八兩。 兩個人面面相覷,長嘆口氣,看上去心情卻不賴。 梁孟津無奈道:“看來還要幾趟?!?/br> 正說著話,齊家兄妹從外頭進來。 齊陽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趕快說:“沒水是吧?等我一會?!?/br> 他手腳多利落,挑著擔還算能健步如飛,三兩下把缸填得滿滿。 齊晴雨自認沒有這本事,還是說:“其實我也能行的?!?/br> 行什么行,齊陽明敲她腦門說:“那大家都渴死算了?!?/br> 這話本來不是針對誰,但許淑寧覺得自己還是被戳了一下,誰叫她前幾天還真是挑得不夠大家喝的。 梁孟津也不例外,盯著腳尖看。 至此,齊陽明才覺得不對勁,趕緊說:“我劈柴去?!?/br> 齊晴雨在后面捅哥哥的腰眼子,跟著往外走,等確定別人聽不見才沒好氣道:“你會不會講話?!?/br> 齊陽明又不是有意的,訕訕道:“不小心嘛?!?/br> 那也怪傷人的,搞得齊晴雨都有些愧疚起來,她道:“淑寧很努力的?!?/br> 齊陽明奇怪看meimei一眼說:“你們什么時候要好了?” 誰要好了,齊晴雨反正跟許淑寧還是說不上幾句話。 她覺得現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也不至于故意詆毀誰,哼一聲道:“人家就是沒做錯什么?!?/br> 齊陽明拍拍meimei的腦袋說:“不錯,長大了?!?/br> 他看著老懷安慰啊。 齊晴雨粗魯地撥開哥哥的手哀嚎道:“我的頭發!” 她昨天剛洗過,現在還漂漂亮亮的,還帶著一點肥皂的香味。 齊陽明來勁了,把她的頭發當稻草搓來搓去說:“一邊去?!?/br> 齊晴雨簡直是氣急敗壞,踹哥哥一腳才走。 她隨意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回屋找梳子,一時想不起來早上究竟放在哪,翻箱倒柜的。 許淑寧本來在擦草席,聽見聲回頭看一眼,想想還是說:“東西不見了嗎?” 齊晴雨脾氣躁,嘖一聲說:“我找不到梳子?!?/br> 語氣里全是不耐煩。 說真的,她這么聊天真是叫人沒興致。 許淑寧索性不應,干完活出去把水一潑,甩甩手上工去。 屋里,齊晴雨已經趴在床底看。 她遍尋不得,扯著嗓子喊道:“哥!你看到我梳子了嗎?” 齊陽明抽空大聲道:“在我床上?!?/br> 明明是個寸頭,就那么一點發茬而已,還用什么梳子。 齊晴雨嘀嘀咕咕的,往男生那屋走。 雖說男女有別,但男生宿舍本身也是餐廳,因此大家進出上不顧忌,就是拉簾子的時候需要喊一下。 齊晴雨有時候就沒那么謹慎,下意識覺得大中午的沒有人。 因此她拉開簾子看到郭永年躺著,徹底嚇一跳說:“你怎么在呢?” 郭永年平??墒莻€勞模,壓根沒有什么上下工的概念,這種青天白日在被窩里的情況可少見。 此刻他有氣無力道:“嗯?!?/br> 嗯什么嗯,齊晴雨一下子聽出不對勁來,湊過去說:“你沒事吧?” 郭永年連眼睛都沒睜開就說:“沒事?!?/br> 尾音低得人聽不清,齊晴雨無奈道:“你等會,我叫我哥來?!?/br> 她想找,齊陽明卻恰好不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齊晴雨沒辦法,只好返回說:“我摸你的額頭看看?!?/br> 雖然是很正經的事,但十五歲的女孩子總有點不好意思,猶猶豫豫地伸出手。 郭永年已經連應的力氣都沒有,全是含糊不清的鼻音,大個子縮成一團。 齊晴雨的手蜻蜓點水的飛過,喃喃道:“不燙啊,難道是中暑?” 她不至于那么沒常識,趕緊倒水擰毛巾,偏偏越急越出錯,水盆哐啷砸地上。 正手忙腳亂的時候,許淑寧發現了,過來問道:“怎么了?” 齊晴雨抓住稻草一樣說:“郭永年好像中暑了?!?/br> 好像?許淑寧平常受人家幫助良多,自然緊張起來。 她畢竟不是大夫,看郭永年的臉色說:“我還是去叫八叔來?!?/br> 八叔是隊里的赤腳大夫,一般的病都能治。 但他自己的身體是有點毛病的,那就是一條腿不大好,老爺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許淑寧幫他背著藥箱,急得肚子里所有的火都燒起來,還不好意思催。 但另一邊,齊晴雨已經是憋不住,都想給郭永年磕兩個頭,苦巴巴說:“哥,你撐著點?!?/br> 又給他扇風道:“我親哥都沒這么伺候過呢?!?/br> 微風徐徐,郭永年好像找回一點精氣神來,心想那自己挺有福氣的。 第14章 大家 覺得自己很有福氣的郭永年,實則是倒霉了。 赤腳大夫八叔過來連脈都不用把,掀開他的眼皮就斷定是中暑無疑,給抓了副一看就很苦的消暑藥。 齊晴雨湊過去聞聞,連連后退說:“不能說臭,但也不能說香?!?/br> 許淑寧沒怎么嗅出來,只說:“那我熬藥,你看著點?!?/br> 又左右看說:“真奇怪,人都跑哪里去了?!?/br> 天氣漸熱,大家最近都是下午四點那陣才去上工,中午的時間就很長,能做的事情很多。 但再怎么忙,按理不該半天不見人才對。 最覺得奇怪的是齊晴雨,嘟嘟囔囔著哥哥怎么沒跟自己說一聲,只能在他的枕頭上捶兩下說:“回來他就知道?!?/br> 骨rou至親啊,許淑寧不插話,進廚房把灶上燒著的水先挪開,抽出兩根柴火來,讓火勢小下去,這才拉過凳子坐下來盯著灶膛看。 大夏天的,燒得人連耳根子都是紅的。 屋里的齊晴雨也差不多,她是扇扇子給累的。 因為男生們住的這間屋子本來就有點曬,哪怕門窗都開著也沒什么風,她想讓空氣動起來,一手一把蒲扇。 效果嘛,大概是有一點的,好歹郭永年能張嘴道:“我沒事?!?/br> 男人,好像承認自己不舒服能出點什么事似的。 齊晴雨此刻才覺得陳傳文那種愛偷jian?;钠庥幸稽c好處,說:“行,那你喊大點聲我就信?!?/br> 郭永年要是有力氣,不至于這樣子,他腦瓜子嗡嗡響,太陽xue突突跳,還有那么點惡心想吐,五官皺成團,發出不知如何形容的嘆息。 齊晴雨知道他是緊張工分,努力安慰道:“淑寧去熬藥了,八叔說喝完明天就好?!?/br> 畢竟不是什么大病,即使藥不要錢,很多人家也是不喝的,覺得健健康康的人反而喝出毛病來。 說真的,要是花錢的話,郭永年反而能從床上蹦起來。 他家里比較困難,只能靠自給自足,每天盤算著明年能分到的錢糧,渾身上下的力氣也有地方使。 當然,現在肯定是沒有的,連講話都困難。 齊晴雨聽他的呼吸聲也弱,忍不住伸手探鼻息叫道:“郭永年?!?/br> 郭永年模模糊糊聞到一股香味,又疑心自己是病昏了頭。 他輕輕地嗯一聲說:“在呢?!?/br> 平常他這么說,總是底氣十足,像是能打死兩頭牛,更經常是直接擼起袖子,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齊晴雨一下子覺得他好可憐,說:“沒事,你好好睡吧?!?/br> 郭永年下鄉以來,還真沒好好睡過覺。 他仿佛是鄰居家那只打鳴的雞,天天都是從床上一躍而起,人跟鬧鐘成精差不多。 可他還沒成精,自然有疲倦的時候,眼睛一閉還真睡過去。 人能休息肯定是好事,但這個呼吸真叫人擔心。 齊晴雨時不時湊近聽,還憂心忡忡地去找許淑寧商量。 許淑寧被煙熏得直咳嗽,拍著胸口道:“他好像本來呼吸就輕?!?/br> 她睡眠是淺,剛來隊里大家住一屋的時候夜里仔細聽過,幾個男生里只有陳傳文打呼嚕,還有齊陽明偶爾會磨牙,剩下兩個倒是很安靜。 齊晴雨半信半疑道:“可現在真的特別輕?!?/br> 她有點害怕萬一真的出什么事,伸長脖子看院門。 許淑寧被她說得一咯噔,心臟砰砰跳,又抽出根柴把火壓小,索性甩甩手也進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