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7節
許淑寧已經能理解一點本地方言在普通話里的表達,說:“我猜也不能吃,不然留不到現在?!?/br> 畢竟但凡能進嘴巴的東西,就沒有漏網之魚。 齊晴雨覺得很有道理,惋惜道:“那再看看別的吧?!?/br> 她們倆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陳傳文反而靠著樹道:“我這蹲麻了?!?/br> 齊晴雨只想給他兩腳,冷哼一聲說:“還是個男人呢?!?/br> 陳傳文的自尊感沒有那么強,無所謂地磨蹭著時間,眼見得她們都不耐煩,這才道:“好了,走吧?!?/br> 許淑寧在心底嘖一聲,大步向前。 三個人在山上忙活一中午,總算撿夠接下來兩天用的干柴,背回來倆籮筐的濕柴。 第7章 郵遞員 西平是工業城市,資源豐富,當地人用煤炭方便,因此燒柴就比較少。 但不代表大家沒常識,砍下來的濕柴要曬一曬還是知道的。 這個曬也不用特意,只要堆起來放著就好。 許淑寧戴著手套把柴火堆壘起來后,沒有喘息就到上工的點。 她趕緊喝口水,余光里瞥見梁孟津好像在發呆,心想還挺悠哉的,拍拍灰出門去。 但梁孟津遠沒有這么閑適,他只是愣愣地不知道從何插入,覺得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很忙碌。 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卻又無法宣之于口,坐在太陽底下,腦袋空空。 賴上平熟門熟路進來道:“喲,夠享福的啊?!?/br> 梁孟津覺得被冒犯,手不自然地垂著。 賴上平也沒管他應不應,只說:“雞蛋給你放哪?” 梁孟津才想起來這回事,趕緊掏錢接東西,晚上煮湯的時候在里面敲兩個。 那么明顯的蛋花,大家都不好意思動筷子,畢竟占便宜的事一回就夠。 梁孟津的好心一下子尷尬起來,咬咬嘴唇說:“我干的活比較少?!?/br> 即使是一直嗷嗷叫的陳傳文,付出也比他多。 但人力,有時候是最不值錢的。 許淑寧反正不覺得自己有什么辛苦的,只小口地咬著地瓜。 齊家兄妹也不動,使眼色交流著他們的想法,連陳傳文都沉默,畢竟他可不愿意多干活。 只有郭永年大大咧咧道:“那我不客氣了?!?/br> 他也認為自己最辛苦,再這樣下去是很難撐住的。 他開這個頭,余人還是躊躇。 許淑寧到底是借了人家的手套,設身處地替梁孟津想想,喝口湯說:“人有勁了?!?/br> 這五票投出兩票來,陳傳文就沒有那么堅定。 他從小是風吹兩邊倒,做什么事都隨大流,悶不吭聲也喝一口,禮貌地笑笑。 齊家兄妹這才動起來,不過齊陽明道:“孟津,你留著多吃點,好好補補?!?/br> 梁孟津算是知道自己這事辦得不好,但還是得笑,吃完搬椅子在院里看星星。 風把他的衣服吹得鼓鼓的,更顯得瘦弱。 幾個知青里頭,就數他跟齊晴雨的年紀最小,才十五而已。 當然,許淑寧就大他們一歲。 不過她自覺還是要愛幼,晾完衣服湊過去說:“你要不要穿個外套,挺涼的?!?/br> 梁孟津想嘴硬,下一秒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不說話。 許淑寧好笑道:“快進去吧,你可經不起吹?!?/br> 梁孟津有點不服,他并不喜歡自己被冠上身體弱的名號,卻也知道是現實,聲音有幾分縹緲說:“沒事的?!?/br> 怎么聽上去有氣無力的,許淑寧仔細看,覺得他的臉色也不好,說:“是不是太吵了?” 陳傳文晚飯后開了收音機,男女老少們都擠進院子來,也不知道誰是誰,自發地坐成一圈。 人多對梁孟津的影響不大,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不知好歹,罔顧別人的關心。 他道:“就是有點餓?!?/br> 誰不是帶著餓睡的,許淑寧道:“你明天大家不在的時候煮個雞蛋羹吃?!?/br> 里頭放點水,吃起來比水煮蛋頂餓。 梁孟津現在聽見菜名肚子就叫,不好意思說:“我不會做?!?/br> 許淑寧比劃道:“你蛋殼別敲碎,用來舀水,放五殼的,放點鹽攪一攪,蒸十五分鐘?!?/br> 梁孟津點點頭道:“那我試試?!?/br> 他聽上去不麻煩,做又是另一回事,吃起來更是天差地別,對雞蛋全是糟蹋。 反正口感不好,他是硬著頭皮咽下去的,心想下回寫信問問他媽。 信,大家都想寫,就是送不出去。 因為紅山大隊在半山腰,本地人幾乎祖祖輩輩豆世居于此,收發信件只能等郵遞員,但公社郵局就那么幾個人,因此農歷逢十的日子才來,今天還不到時候。 這樣一來,等于對外交流斷絕。 梁孟津心里其實有事情記掛著,因為他下鄉前一直有傳言父母調動。 大院里這兩年事情也多,離開關鍵崗位的叔伯阿姨們不在少數,要不然家里也不會讓他跑到這地方來。 山里太偏僻,可有時候也是保護傘。 梁孟津沉沉閉上眼,知道他能做的事情只有保重自己,心底仍舊止不住的掛念。 惦記家里的人,不止他一個,知青們幾乎是日夜期盼,總算到三月二十這天。 從前吧,郵遞員都是走個過場來一趟紅山大隊,這回算是難得的大包小包,哼哧哼哧推著自行車說:“知青就是富裕,東西真多?!?/br> 賴大方也算開眼界了,嘖嘖道:“這里頭裝的都是什么?” 不過他再好奇,也不能給人家拆開看,說:“行,放這吧,你把信給他們帶走?!?/br> 郵遞員在哪都是放大隊部,畢竟人人在上工,他也沒辦法挨著田埂找。 他看了看郵票都有,這回輕輕松松地跨上自行車走。 留下的包裹啊,賴大方鎖好門去田里。 知青們都在干活,包括自覺完成休養的梁孟津。 不過他們幾個人里,能稱得上正兒八經做事情的只有郭永年和齊陽明。 剩下四個呢,哼哧哼哧最多三畝地。 就這速度,家里最好把屋子也寄過來。 賴大方嘖嘖搖頭,喊道:“小郭,下工都上大隊部去?!?/br> 知青宿舍幾個人里,他有事都只叮囑郭永年,無形之中已經算是以他為首。 他抹一把汗道:“啥事啊大隊長?” 初十還能是什么事,賴大方心想還在這裝傻,沒解釋擺擺手,就是回大隊部仔細一研究,赫然發現沒有郭永年的包裹。 不應該啊,他翻來覆去覺得自己肯定沒有漏,還想著跟人家多解釋一句。 但這事在郭永年的預料中,他爽朗道:“不是漏了,就是沒有?!?/br> 余下知青的興奮都定格住,尤其是許淑寧。 她縮回手不知道該不該笑,心想或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又覺得自己居然沒看出來,實在太不應該。 但郭永年壓根沒當回事,或者說不會被傷害。 他蹲下來一使勁道:“看來我晚上有口福?!?/br> 大家的東西都多,尤其是梁孟津。 別看他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包小包,跟平常比起來已經很簡單,這會就顯得排場大起來。 知青宿舍那一間小屋子,都不夠放點什么,滿滿當當得走路都要跨過去。 大家想著趕快拆開收拾好,各自期待地咽口水,只有郭永年去做飯。 許淑寧解自己那份麻袋上的繩子,費半天勁拆不開,連牙都快用上。 她擼起袖子說:“好死的結?!?/br> 看上去連五官都在用力,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系的。 梁孟津想想還是自不量力伸出手說:“我試試?!?/br> 他本來怕自己的力氣不夠,沒想到運氣居然不錯,輕輕巧巧就拆開。 許淑寧哇塞一聲說:“看來有技巧?!?/br> 當然她更多是高興于包裹里的東西,笑瞇瞇說:“謝謝?!?/br> 梁孟津罕見地有一種自豪感,他雖然以文擅長,卻希望在武上得到更多夸獎。 他心情甚佳,看到熟悉的東西后更是。 雖說父母在信件里沒有明說,但按照約定的暗號,表明他們現在的狀況還不錯,因此能給兒子送來更多的生活用品和食物,rou罐頭就有好幾個。 這年頭,葷是最好的,里頭有油水嘛。 不過能填飽肚子的都很好,像許淑寧對自己的餅干就很滿意。 她吃地瓜已經吃得心肝脾肺腎都燒起來,正缺點干糧墊肚子,先給自己來一塊才算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