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齡 第22節
“誰愿意看這么幼稚的玩意兒,剛剛...那邊有個小孩兒撥的臺?!?/br> 宋城南不置可否,用手擼了一把少年的細軟的頭發:“這回又犯什么事了?小張在電話里神秘兮兮的還不和我講明白?!?/br> 正說著,小張警官邁著大步風風火火的過來,臉上毫無嚴肅鄭重之色,倒是一臉戲謔的喜色:“老宋啊,我得恭喜你啊,你侄子處對象了,你家再不是兩條光棍兒大眼瞪小眼了,瞧瞧你侄子多有出息,學人家爭風吃醋打架呢?!?/br> “你處對象?”宋城南轉過頭看著秦見,臉上的表情與身后的小張警官如出一轍。 ..... -------------------- 小更一章,明天繼續。 第39章 回護(大修) (昨天寫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木的,以至于今天沒眼看。大修了一下,以此章為準。) “你處對象了?”宋城南頗為驚訝。 在他的印象中,秦見不上學的時候,頗像一只瞇著狹長眼睛驕矜高傲的寵物貓,雖然從不膩在主人懷中,卻總在目光所及之處,只需抬起眼,他便一直在。 他以為自己算得上了解秦見,16歲的混不吝,尚未情竇初開??扇缃衿桨妆某隽艘粋€女朋友,看樣子他也并不想解釋。 泡面有些涼了,面湯上凝了一層浮油,秦見將叉子咬在牙間,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宋城南。 他端詳的很仔細,沒放過男人任何一個細微表情。起碼會有一點點不爽吧,就如自己的捕風捉影。塑料叉子被咬得咔咔直響,好半晌他垂下眸子,沉沉又含混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和那個誰處對象?!?/br> 又犯病了,宋城南心中嘟囔。 秦見這些日子中二病深疾入骨,時不時便會犯上一回,宋城南習以為常并且不以為意,只是著挑眉用眼神去詢問小張警官。 年輕的警官還是那副看熊孩子的表情,玩笑似的說道:“被你教訓的那個男孩兒可不是這么說的,他說你曾經和他說關晴是你的女朋友?!?/br> 略微停頓,他的語氣嚴肅了很多:“他還說你曾威脅他若再招惹關晴你就對他不客氣,今天也是他與關晴一起從補習班放學后,你將他堵在了小樹林里,并且對他進行了人身攻擊?!?/br> “這話有假嗎?”小張警官追問了一句。 塑料叉子被吐到了冷掉的面湯中,秦見慢悠悠的起身,一步三晃的將面桶扔入垃圾箱。反身靠在墻上,少年從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面記了密密麻麻的英語單詞。 在背單詞之前他施恩似的開口:“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你們該怎么罰怎么罰,該怎么判怎么判?!?/br> 宋城南“嘖”了一聲,恨鐵不成鋼似的咬牙切齒,轉頭卻還得賠笑,對小張警官說:“這孩子是個驢脾氣,若是不高興了,嘴里一句實話也問不出來,既然兩個孩子說法有出入,不如請那個關...關晴對吧,來了解一下情況?!?/br> “已經請她和她的監護人來所里了,關晴的mama是所里的老熟人,和你一樣是...” 小張警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利落親切的招呼聲打斷,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帶著笑容走了進來,一路與人招呼后,站到了宋城南幾人面前。 而此時宋城南的注意力卻在秦見身上,他敏銳的發覺,自這個女人進來,秦見便小幅度地往柱子后躲了躲。不是懼怕,而是下意識的應激反應,怕自己在意的人因他而失望。 秦見在意的人?宋城南的目光終于放在了女人身上,是她嗎? “宋主任,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里,您好,我姓方,叫方舒,是新發社區的前任社區主任?!痹谂c小張警官打過招呼后,女人向宋城南伸出手,熱情的做了自我介紹。 方主任?新發社區的前任主任?秦見在意的人?宋城南翻了翻記憶,覺得對不上牙子,在他的記憶中很多人都說過方主任是被秦見那個熊孩子欺負走的。 有點奇怪,他想。 方舒的身后一直跟著一名沉默安靜的少女,與秦見差不多的年紀,舒眉杏眼、白凈漂亮。 “這是我女兒,關晴?!狈绞鎸⑴和频饺饲?,她謹慎地瞟了一眼宋城南身后的秦見才說,“我們是來協助調查的”。 宋城南笑著點頭,心里卻對女人那個戒備的眼神有些不滿,他回身一把將塌著肩膀的秦見攬在懷里,親切的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后,近乎寵溺的說道:“叫人?!?/br> 這些年秦見在宋城南面前除了嘴上還能討些便宜,其余幾乎養成了對他的絕對服從,雖然并不十分想開口,但他還是別別扭扭叫了聲:“方主任?!?/br> 沒幾分鐘,被秦見堵在小樹林的男生家長也聞訊而來,男人手里不斷撥動的珠串聲和女人高跟鞋落在地上的清脆分明的嘎達聲,都表明著這件事輕易不會善終。 一個小時后,宋城南推開調解室的門率先走了出來。 其后人們魚貫而出,秦見雙手插兜走在最后,給他做背景的是正在做筆錄即將被拘留的“樹林被堵男娃子”。 悠長的走廊上,少年腳下一滯,對上了目光殷切的方主任。 女人圓臉笑眼是個喜相,如今卻是一臉尷尬的悔意:“秦見,是我和晴晴錯怪你了,這次多虧你保護晴晴了,不然...不然晴晴可能就讓那個小畜生...” “小畜生?!鼻匾姷偷偷木捉肋@幾個字,幾年前好像他也被冠上過這個名頭。 “沒事?!狈畔螺p飄飄的一句,他繞過母女倆想走,卻被高大的男人截住了。 男人似乎犯了煙癮,從調解室出來便點了一根,如今夾在指間煙霧輕纏,自有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頭一次,吸煙的宋城南沒有避著秦見。 “等一下?!彼f。 宋城南剛剛在調解室中大殺四方。少男少女的謊言被輕松戳破,一個個語言上的陷阱讓心虛者原形畢露,面對子虛烏有的指控,宋城南攔在秦見身前,將一盆盆臟水用最直接的方式潑了回去。而終于結束中二病的秦見,和盤托出一切的時候,方舒和關晴母女倆才驚覺,她們躲過了怎樣的一場劫難! “他手里有兩個女孩的裸照,應該是給她們用了什么藥后拍的,關晴是他下一個目標?!?/br> “我是怎樣知道的?”秦見記得當時自己回答得牛逼轟轟,“張警官偶爾還要叫我一聲見爺,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br> 宋城南抽得煙不是什么好煙,煙味兒有些沖,如今掐著香煙的手搭在秦見肩上,少年聽他說道:“不僅僅是這一次?!?/br> “什么?”方舒疑惑。 “秦見不止保護了你女兒一次?!蹦腥说皖^看向少年,“說吧,原來為什么跟著關晴?” 秦見一怔,隨即有些羞惱,他不愿坦露心跡固然有一部分是無所謂的心態,可還有一部分是覺得這樣類似于邀功的行為很是不酷。 他“嘖”了一聲,轉過臉不耐地說道:“以前是因為有幾個高年級的男生提過一句關晴漂亮,要去堵她,我跟著她...算是護送吧?!?/br> 宋城南挑眉,目光涼涼地落在對面目瞪口呆的母女身上,他抬手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的時候笑了一下:“為什么???難道是因為方主任幫你通了暖氣,修了電燈,辦了復學?所以你想報答她?” 秦見內心那點背負罵名的隱忍、清者自清的傲氣,不被理解的委屈一下子都被翻了出來,他像出了殼的蚌,像被拔了尖刺的幼獸,赤裸裸攤在人們面前任由打量,沒有一點安全感的瑟瑟發抖。 “誰知道你在說什么,走了?!鄙倌暌琅f雙手插兜,只是耳尖通紅,少了些剛剛的從容。與方舒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略微停駐,低低地說了聲,“以前謝謝你,方主任?!?/br> 女人一直沒動,保持著僵硬的站姿。 她的神情不好形容,有悔意、有感激、也有自嘲。想當然的杜撰了一份惡意,肆意踐踏了少年的善良,雖然沒有直接宣之于口,但在他遭受到語言暴力的時候并沒有及時制止,離開新發鎮也不是因為少年的原因,卻給他留了一個恩將仇報的惡名。 女人紅了眼角,嘴唇翕動廢了好大勁兒才吐出一個字:“我...” 宋城南截斷她,咬著煙只留了一句話:“我會繼續照顧他的,你放心?!?/br> 女人瞬間淚目。 第40章 歸來 宋城南找到秦見的時候,他正蹲在馬路牙子上嗦冰棍。 走過去,他蹲在少年旁邊,伸出手勾勾:“我的呢?” 少年從校服袖子中拽出一根冰棍拋了過去,吸著口水埋怨道“真慢,都化了”。 價格便宜的老式冰棍冰多奶少,即便有些化了,也依舊硬挺。 兩個人吃著冰棍望天,直到冰棍桿被嚼得稀巴爛少年才問道:“你怎么知道?” 短短的幾個字沒頭沒尾,宋城南卻懂了。 “猜的?!彼麑⒈鳁U從秦見嘴里拽了出來,“什么狗習慣,每回吃完冰棍都要咬碎冰棍桿?!?/br> 冰棍桿是甜的,這個認知形成于秦見七歲。 當時白荷剛剛棄他而去,秦鐵峰將滿腔的恨意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那時的秦見過得極苦,饑一頓飽一頓便是生活常態。 當填飽肚子已是重中之重,冷飲這樣錦上添花的東西便不再具有獨特的吸引力了。 可人生往往不如意,餓著肚子的秦見在那個夏季中最難捱的一天意外得到了一根冰棍,在他感嘆為什么不是面包的時候,融化的冰棍水已經流到手上。 天氣太熱,冰棍融化太快。他慌忙去舔,顧了這邊顧不得那邊,當他終于將冰棍吃完,狼狽與疲憊并肩而至??章渎涞奈咐铿F在冰涼涼的,夏日中的解暑神器顯然沒給秦見帶來美好體驗。 咬著冰棍桿正發呆,一股木質調的清甜流過舌尖。秦見嘬了嘬,依舊很甜,他像是發現了一個新大陸,又或是在蒸騰的熱浪里找到了一個打發時間的游戲,直到舌尖嘬到發麻,他又將冰棍桿嚼碎,榨凈了最后一點殘留的甜味。 由此,秦見口中的冰棍桿往往死無全尸。 “你就不怕猜得不準打了自己的臉?”少年吐了口中殘留的木屑問道。 “沒什么猜不準的,以你那狗脾氣和別扭的性子,這就是你能辦出來的事兒?!彼纬悄享艘谎矍匾?,“吃力不討好?!?/br> 無視秦見的白眼,男人往少年身邊蹭蹭,輕輕撞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嬉皮笑臉的問道:“我對你也挺好的,你什么時候報恩???” 秦見怔愣了半晌,不是訝于宋城南的厚臉皮,也不是惱于他的玩笑打趣,而是計劃被戳破后流露出的淡淡尷尬與nongnong失望。 那些睡不著的夜晚,有一半的時間他都在想未來要如何報答宋城南。少年的未來總是可期,因而在他的計劃中有金錢、權利、地位,甚至女人... 可秦見總覺得不夠完美,一定是少了些什么。他像強迫癥患者一樣抓心撓肝妄圖破解,直到讀了幾本名著之后才頓然恍悟。 缺了戲劇性與浪漫。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浪漫”這個詞。感性思維寡薄的秦見,卻從每一個大起大落的故事中讀出了浪漫。 臻于完美的都是浪漫的。因而他盼著長大,盼著出人頭地,盼著那份臻于完美的浪漫。 而如今,他這份日夜記掛的企盼,竟被宋城南玩笑似的輕飄飄戳破,沒有懸念,沒有驚喜,浪漫碎了一地。秦見恨不得將宋城南的話拾起來塞回他的嘴中,他極其不爽,虎著臉說道:“你對我好個屁!” 咬牙切齒的話音剛落,馬路對面的民房門一開,沖出了一群五六歲的孩子。秦見迅速的站起身來,目光越過一眾嘰喳吵鬧的女人,向那家院子里看去。 民房前面圍了一圈鐵柵欄,柵欄被刷成天藍色,清清爽爽的顏色,上面焊了幾個鐵藝字:啟智幼兒園。 待那群接孩子的女人離開,秦見才走到院門前,他蹲下身子張開手臂,接住了像炸彈一樣沖出來的女孩兒。 “哥!你來了,我好想你??!”曉曉摟著秦見的脖子既開心又抱怨,“你怎么每次都是最后一個接我啊,每次放學的時候我都好想第一時間就看到你??!” “那些老娘們好煩?!鼻匾妼詴员г诒蹚澲蓄嵙祟嵵亓?,“下次,下次我一定擠在她們前面?!?/br> 宋城南從后面走過來,揚著笑臉拍手:“曉曉,來宋叔叔抱,一會咱們去市場買雞腿,今晚給曉曉加餐好不好?” “好!”曉曉從秦見懷里爬到宋城南肩頭,平心而論她更喜歡宋城南的懷抱,堅實有力,安全感滿滿。 今年年初,秦見履行了自己的一年之約,將曉曉從她姑姑家中接了出來。雖然他囊中依舊羞澀,卻因少了“滴血驗親”的那份執念,經濟壓力頓時減輕了很多。 他周末依舊去火車站拉人頭,平日里接些代寫作業的小活,加之他的房子租出去還有一些補貼,七七八八的收入足夠他與曉曉的日常開銷。 打定主意那天,秦見將他與宋城南合租的房子收拾得里外一新。他提著裝著自己所有生活用品和衣物的手提包敲開了宋城南房間的門。 “因為你要養meimei,怕打擾我,就要搬走另找地方?”宋城南休息日鮮少居家,不是加班就是跑到村里幫沈萍侍候農田。那天他卻在家,穿著松松垮垮的迷彩服神神秘秘的不知在鼓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