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碎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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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封信和一副卷起來的畫。 應碎打開?了信: 親愛的遂遂小可?愛: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說最后的心里話。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我想你一定會很傷心,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傷心,也不要哭。如果可?以……也希望你不要怪我。 雖然我非常舍不得你,但是我真的已經很累了。每天晚上我都難以入睡,靠著那些藥物行尸走rou地活著。那場大火一次又一次在黑夜里燃燒,就好像每一次都要把我燒死了,但是醒來以后又發現自己?茍延殘喘地活著。而?網絡上那些難聽的話也總是反反復復地跳在我的腦海里,就好像我是千古罪人?一樣。所?以啊,死了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你千萬不要覺得難受。 遂遂,謝謝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邊,一直都在鼓勵我,讓我感受到人?間的最后一份溫暖。細數下來,我短短的十七年?人?生,你竟然陪了我三分之一。不過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更早認識你。 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我知道?,你曾經的世界一片黑暗,你也總覺得我是你的光???是你知道?嗎,其實你也是一束耀眼的光,可?以給人?帶來很多很多的溫暖。 沒能聽到你唱歌,但是你的歌聲早就我留在記憶里了,所?以我不遺憾的,但我怕你會覺得遺憾,還是想和你說一下。還有?,給你畫了一幅畫,就當是我當懦夫沒能繼續和你走下去的賠償了吧。 應碎,如果可?以,我還有?一個愿望。我希望你能堅定地相信,你很好。 因為你真的真的很好。 好好地繼續生活下去。永遠愛你。 長長的一封信。 短短暫暫的一場人?生。 從?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到對這個世界失望至極,原來啊,用不了太?多的時間。 卷起來的畫被攤開?,畫的是充滿了笑容的應碎,手里還抱著那只?貓咪。背景是一片朝陽。 沒有?人?知道?,書眠是國際很受歡迎的一位畫家sunny,年?僅十七已經拿了兩次的國際大獎,所?有?的獎金全都捐給了貧困地區。 救人?者?,不自救。 至此以后,一個善良的天才畫家隕落塵埃。 第29章 這是應碎第三次來到墓地。 第一次, 是奶奶和王叔陪著她來看望那個素未謀面的消防員父親蕭洲文。她出生?的時候母親應晚已經和蕭洲文分手了很久,所以蕭洲文至死都不知道應碎的存在。 而應碎對父親的存在,也是毫無印象的。不過從王叔和奶奶的描述中, 她知道蕭洲文是一個很負責任的消防員,當初也是因為應晚不希望蕭洲文再繼續當消防員,但是蕭洲文堅持要?當,兩?個人才分手的。 奶奶說, 如果她父親知道應碎的存在,一定會很高興, 也一定會很愛她的。 應碎對父愛過于模糊,而對于蕭洲文, 也是敬佩和遺憾多一點。 第一次她沒?哭。 第二次, 是奶奶的去世。老人家在應晚給她買了桂花粥的第二天就離開了人世。她臨走前再三叮囑應碎不?要?傷心, 也不?要?在她墓前哭泣。就連走的時候許阿卿也是面帶微笑著的。 應碎當時也很傷心, 但她知道, 奶奶的一生?已無遺憾,她的死對于自己而言是生?命的最后一場儀式,只是這滿滿當當的一生?中隆重而平淡的最后一件事。 所以她也沒?哭。 第三次。 應碎親手把骨灰盒放在墓前的石窟中。一個年輕的生?命此后將長眠于這小小一席地。 可能會愛她的父親以及愛她的親人和朋友在一個一個遠離她。這個事實對于應碎來說太殘酷了。 但今天她也沒?有?哭。 不?是她哭夠了, 而是她知道, 書眠也不?希望她哭。 今日太陽很大。陸京堯在她的身后給她撐著傘。應碎站了起來, 用?手挪開他撐著的傘,聲音乏力沙啞, 垂著眼皮,“別擋著阿眠的太陽了?!?/br> 岑野和云梔也來了,都在身后, 陪著應碎。 應碎從進?到火葬場,到走出火葬場, 再到走進?墓園,走出墓園,都沒?有?掉一滴眼淚,情?緒也非常穩定,冷靜到詭異。 等到他們出了墓園,應碎卻好像突然撐不?住了。面前的景出現了重影,應碎只覺得腦子暈乎乎的,身體也無法站住。 眼前一黑,她就這么突然失去了意識。 應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見眼前所對著的天花板的燈有?些?熟悉。 她偏過頭,就見到陸京堯坐在床邊上?的椅子上?,雙手抱胸,彎著頭睡著了,他昨天晚上?一直在處理?書眠的事情?,基本沒?怎么閉眼。應碎吃力地坐了起來,發出了一點微弱的動靜,陸京堯就馬上?睜開了眼睛。 陸京堯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替她把身后的枕頭立起來,讓她靠得舒服一點。 “我……”應碎剛說了一個字,就發現自己的喉嚨啞得不?行。陸京堯拿過邊上?的水,遞給她。 應碎接過水,喝了一口,又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我怎么在你家?” 陸京堯把水放回?床頭柜,“你出了墓園以后暈倒了,我帶你去看了醫生?,醫生?說你傷心過度導致的暈厥,看完以后就帶你來這里了?!?/br> “謝謝?!?/br> 陸京堯見她沒?什么血色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看上?去溫度正常,又問她,“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應碎安安靜靜地回?答,“沒?有??!?/br> 陸京堯見她冷靜而又失了生?氣的消極樣子,心疼得不?行,“應碎,人各有?命,死亡對于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你不?要?難過了?!?/br> “好?!庇质峭獗牧艘粋€字。 陸京堯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現在說什么,應碎都不?會聽進?去的。 應碎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我要?回?家了,陸京堯,謝謝你,處理?那些?事情?的錢我之后都會給你的?!?/br> 陸京堯一把扣住了應碎的手臂,“別回?去了,明?天是周六,這兩?天住我這吧。我家里沒?有?人的?!?/br> 他現在是真的不?敢把應碎放一個人,生?怕她平靜之下藏著巨大的極端想法。 應碎搖了搖頭,“不?用?。已經很麻煩你了,不?能再麻煩你了?!?/br> “不?麻煩。應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讓我怎么辦?!?/br> “不?會?!?/br> “我陪你去喝酒行嗎?” “不?用?,我不?想喝?!?/br> “你想抽煙嗎?” “不?想?!?/br> 極大的悲傷似乎讓她失去了做任何事情?的動力,她現在只想躲在她自己房間的角落,然后關上?燈。 好好看看黑暗。 那讓人感?到窒息的黑暗,那讓書眠沒?能走出來的黑暗。 陸京堯看著應碎這樣,越平靜越心慌。 “遂遂,你要?是難過,哭出來好嗎?” “我不?難過,也不?想哭?!彼а?,對上?陸京堯的視線,態度堅決,“陸京堯,謝謝你,但是現在我想回?家?!?/br> 陸京堯動了動唇。 “行,我送你回?家?!?/br> 應碎和陸京堯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 陸京堯安安靜靜地跟在應碎身后,不?靠近她,也不?打擾她。九點多的西街人已經不?多了。晚風吹拂她今天穿的黑色長裙,在暗淡光影中讓她的身形顯得瘦削單薄。 陸京堯想,其實應碎也是弱小的。 弱小到需要?用?強大來掩蓋自己,弱小到破了傷口只想自己悄悄舔舐。 這一刻,他對應碎的保護欲達到了頂峰。 他想,這輩子都要?保護她,護她無虞,護她順遂。 兩?道身影在一盞盞燈下拉長又縮短,唯一不?變的是陸京堯始終都跟在她的不?遠不?近處。 陪著她,守著她。 應碎走到了西街103號。 上?了樓。 等她要?關上?門的那一刻,身后的陸京堯突然扣住門,不?讓她關上?。應碎回?頭,抬眼看向陸京堯,似乎在問他,想要?干什么。 陸京堯低著頭,眉眼溫順,看向應碎,聲音透著請求,“讓我進?去行不?行,我就在你家客廳,不?會煩你的?!?/br> 應碎看著陸京堯,見他眉眼之間滿是擔憂。 “算我求你?!边@是陸京堯第一次求人吧。 這么驕傲的一個人,在求她。 應碎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抿了抿唇,松開了即將關上?的門,“進?來吧,不?用?換鞋了?!?/br> 說完之后,自顧自地走向自己的臥室。在打開臥室門之前,她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過頭,只是背對著陸京堯說,“陸京堯,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我現在就想一個人靜一會?!?/br> 她頓了頓,“給我點時間,我就會好的?!?/br> 陸京堯站在她的身后,“好。那我等你?!?/br> 等你走出來。 房門被關上?了,應碎沒?有?打開臥室的燈,而是拉上?來窗簾,靠著墻蹲了下來,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呈現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 窗簾被拉上?了,但是窗沒?有?關上?。外面的風一陣一陣吹來。 立在桌上?的日歷紙被風掀動。紙張翻過了幾頁,展現在外的是被圈起來打了星號的一頁。上?面有?應碎認真寫下的字——阿眠的生?日。 她的十八歲生?日。 第二天早上?。應碎醒了過來,她一直是這個姿勢窩在墻邊,等她站起來以后才發現自己的腿已經麻得不?行了。 她彎下腰捶了捶自己的腿,等到那種渾身沒?勁的麻勁過去了以后才走動。她走到了自己的書桌面前,就看到日歷停留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