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碎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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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瓶蓋解壓?!睉槭种鈸沃?,“陸京堯,你平時喝啤酒嗎,少喝點啊,別上頭了?!?/br> 陸京堯拿著杯子舉過去,“不怎么喝,但問題不大?!?/br> 岑野和應碎拿著杯子遞過去,三個人碰了一個杯。 店老板端著一個鐵盤子把新烤好的串拿過來,放在他們桌上。老板是個胖子,今天四十多歲了,大家都叫他沙哥,在西街做燒烤已經要十年了。 沙哥顯然和岑野、應碎很熟,笑瞇瞇地看著他們,“今天帶了朋友來啊?!?/br> “是啊沙哥,這是應碎的同桌,陸京堯?!贬敖榻B。 “小伙子長得真帥?!鄙掣缟舷聮吡岁懢﹫驇籽?,笑呵呵地看著他。 陸京堯顯然是聽多了這種夸獎,已經免疫了,禮貌地點了點頭,“您也很帥?!?/br> 沙哥這下子笑得更開心了,臉上笑出了幾道褶子,“嘿嘿還行還行。我等會給你們送一道油爆茄子啊,等著?!?/br> 油爆茄子很快就上了。 岑野夾了一口,脫口而出說了一句,“味道不錯啊,不過沒有奶奶燒的好吃,我記得——” 岑野和應碎混熟以后,經常去她家蹭許阿卿的飯。有時候應碎都忍不住吐槽一句,岑野都快成奶奶的半個孫子了。不過現在再提許阿卿,似乎對應碎來說有些許殘忍。 岑野的話就這么突然停住,一向狂妄桀驁的人也有些訕訕地看向了應碎,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假裝咳嗽了一下。 應碎本來要夾茄子的手也在聽到岑野的話以后頓住了,也僅僅是頓了一下,就繼續夾起了茄子,放嘴邊吹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吃進去。 陸京堯能通過岑野的表情猜到個大概,和岑野一樣看著應碎。 應碎見兩人都看著自己,皺著眉,一臉疑惑地問,“看我干嘛???吃啊?!?/br> 燒烤攤的生意很好,男男女女的笑聲、說話聲交疊混雜在一起,哪怕是最近的一桌,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到底在說什么。 耳畔喧鬧。 獨獨他們一桌,此時異常安靜。 應碎又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東西,把筷子放下,站了起來,“我再去加點東西?!?/br> 說完就朝著店里走。 陸京堯看著她走遠了,才開口問,“她奶奶是不是……” 岑野的表情也不是特別好,知道陸京堯話里的意思,“嗯,奶奶去世了,就是七月中旬的事情。別看她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都是把事情藏在了心里?!?/br> 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的岑野也非常難過,畢竟這個世界上對他好的人也不多。他養父認識一位院長,那段時間也是岑野也是第一次去求他養父,希望能找一個好的醫生給許阿卿看病。 但生老病死,有時候并非是人決定的。他也清楚,他再難過,也比不上應碎的千分之一。 七月中旬。 陸京堯掀下眼皮,算了算日子。他記得雨天那次見到應碎,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還正好是在醫院門口的站臺。 難怪當時僅僅看一眼,就能感覺那時候的她渾身上下都沉浸在一種巨大的悲哀當中。也難怪,她會把自己的傘給一位素昧相識的老人。 人有一種能力,名為共情。 陸京堯繼續問,“那她轉學又是為什么?高三這種時候還轉學,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岑野聽到陸京堯的問題,有些戒備地看了陸京堯一眼,“問那么多干嘛?你是她同桌,她要是足夠信任你,自然會告訴你?!?/br> 陸京堯笑了笑,見沒套出話,“你還挺講義氣?!?/br> “那不然?!贬昂吡艘宦?,他又瞇著眼打量陸京堯,“你不會是看上應碎了吧?” 陸京堯沒有直接否認,而是反問岑野,“要是看上了會怎么樣?” 岑野嗤笑了一聲,“那就有得追了。她這人,可沒那么容易接近?!?/br> “你追過?”陸京堯喝了一口啤酒,不動聲色地問。 “怎么可能?我們倆都是當兄弟處的?!贬白笫謸卧谧肋?,右手拿著筷子夾了一塊油悶茄子,和他解釋,“我就是見過不少追她的人,也有好看的,也有成績好的,就是沒有一個成功的?!?/br> 他又抬眼問,“你不會真想追她吧?” 陸京堯淡定地搖了搖頭,否定時連眼梢都不曾動過一下,“沒有啊?!?/br> “最好這樣?!贬皩﹃懢﹫虻脑拰⑿艑⒁?。 兩人見應碎走回來了,十分默契地沒有再提剛剛的對話。 應碎拉著椅子重新坐下,顯然是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了,“你們行不行,兩個大老爺們吃得這么慢?” 岑野回她,“這不是等你嗎?難不成留點渣給你吃?!?/br> 說著話,他視線突然定住。 應碎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朝著那邊看去。 是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生,她的脖子里還掛著一臺相機,一邊走一邊低著頭看著相機。 應碎勾著壞笑回頭,還不忘對著岑野吹聲口哨再調侃,“看誰呢,眼睛都看直了?” 岑野壓著眼,眼皮耷拉,鋒利的眉眼藏著不耐,白了應碎一眼,“滾蛋,那老子新調的同桌,就是一個連作業都不肯借我抄的人?!?/br> 應碎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哦,這樣啊。那還是我同桌好,還能借我抄抄作業,對吧,陸京堯?” 陸京堯“嗯”了一聲,“不過這么看來,我對我同桌太好了。下次抄作業要收利息了?!?/br> “嘁,小氣不小氣?!睉楸梢?。 她說完又看向那個女生,她似乎是在拍日落,白裙子隨著風微微吹起,將歇的暮光照著她身上,柔和了她周身的線條。她似乎與這人間煙火氣有些格格不入,但著實抓人眼球,難怪岑野一眼就注意到。 還挺仙的。 只不過應碎又注意到了幾個人。離著那個女生幾米遠的地方,有三個二流子模樣的人。 她記得,以前岑野和他們打過架。 為首穿紅色花襯衫,染著黃頭發的叫什么來了,哦,常途。另外兩個……不記得名字了。 應碎用手背拍了一下岑野的手臂,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過去,“喂,那個常途還有另外兩個人是不是在跟著你同桌啊?!?/br> 岑野眉頭也不自覺鎖了起來,但還嘴硬,“是又怎么樣,關老子屁事?!?/br> 只是剛吃了一口rou,就有些煩躁地扔下,對著老板喊,“老板,這邊結賬?!?/br> 他快速地結完賬,對著應碎和陸京堯說,“你們吃吧,我有點事情先走了?!?/br> 看著岑野急匆匆離開,應碎輕笑了一聲,調侃他,“沒出息的?!?/br> 應碎抽了張紙,擦了擦嘴,看向陸京堯,“我也先走了?!?/br> “去干嘛?” 應碎站了起來,同時吐出兩個字,“打架?!?/br> 陸京堯不住在西街,不知道這些人,但應碎和岑野一直在這邊混,很清楚,今天十有八九是要干一架了。 誰知道陸京堯也站了起來,“走吧,一起。他們不是有三個人嗎?人多了打起來比較輕松?!?/br> 陸京堯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在說三個人抬個東西更輕松一樣。 應碎不太敢相信這是學校年級第一說出來的話。 “你要是受傷了醫藥費我不負責啊?!?/br> “嗯,不用你負責?!?/br> 第7章 西街都是些老樓,樓與樓直接隔著不少堆積雜物的死胡同。 一束斜光通過縫隙照進胡同,正好照在了危墻之下一棵筆直生長的小幼苗上。它可能就是靠著縫隙的一點光,才得以生存。 云梔走進了胡同,半蹲下來,找好角度打算把眼前的畫面拍下來。 快門鍵剛按下,她就聽到身后一道輕浮而讓人反感的聲音,“呦,美女,一個人在這干嘛呢?” 云梔站了起來,回過頭,心里面一咯噔。眼前三個人站得沒正形,并排站著,堵住了胡同出口。 站在中間的常途手里面拿著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云梔。 云梔往后退了一步,凝著眉問,“你要干嘛?” “嗤?!背M拘Φ免?,“我要干嘛?你說我要干嘛?想和你一起去吃個飯可以嗎,美女?” “我不認識你,讓開?!痹茥d冷著臉回答。 “認識認識不就行了?”常途回過頭,朝著他的兩個弟兄說,“對吧,兄弟們?” “對啊,我常哥想認識你,是你的榮幸?!?/br> “就是,大家認識一下不就是朋友了?” 兩個人也跟著往胡同里面走。 云梔的那雙杏眼此刻透著滿滿的警惕,她的手慢慢地伸進口袋,想拿手機。就在這時,突然聽到為首的一聲嚎叫。 “??!草,他媽誰??!”常途的后腦勺突然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疼得他直用手捂住后腦勺,一臉怒氣地回頭。 岑野斜斜靠著墻角,一手插在兜里,臉上染著淡淡的戾色,立體眉骨于光影之下顯得深邃而攝人,壓著聲音說,“你爺爺?!?/br> “岑野?” “對啊,你爺爺岑野?!贬奥牭匠M窘釉?,彎著眉賤兮兮地笑了,痞里痞氣的。他站直了身,從那兩個跟班中間走過去,擋到了云梔的面前,對著常途說,“你們他媽三個人欺負一個女生,要不要臉?” “滾你媽的,說誰不要臉呢,想出頭英雄救美啊,行,我們成全你,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可有三個人?!背M菊f著,就揮起拳頭要往岑野臉上捶。他就不信了,他們三個人還打不過岑野一個。 岑野一把抓住常途的手臂,反手用手肘給了常途一擊。 身后兩個人見形勢不對,趕忙上去想幫忙。 應碎不知道什么時候到的,她一手抓著一個人的肩膀,往后拉,語氣囂張,“別去呀,你岑爺打人疼,跟我打,我打人不疼?!?/br> 兩個人也顧不得應碎是不是女生,只知道自己的肩膀快被捏碎了。他們分別掙開她,想要一起上來打應碎。 應碎勾起腿掃向一個人的腹部,把他撞到了胡同口,對著陸京堯說,“交給你了?!?/br> 陸京堯也練過很多年的散打,他三兩下就擒住了這個小混混,根本沒費什么勁。 應碎一邊跟手上的人交纏,一邊還不忘看著陸京堯敏捷干脆的動作夸獎,“行啊,同桌,我小瞧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