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4)
帶點腥味的氣息,在門窗緊閉的琴房內慢慢揮散。 在激烈的性交結束后,周啟棠吻住無力的她,糾纏了一會兒才分開。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陸音只能窺見他瞳仁的亮光,額角的汗液。 周啟棠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又啄了下她的唇角,親親她的眼睛。像在面對配偶時,極其溫柔的野獸。 雖然她知道這樣比喻,不太恰當,但是當下僅有這個念頭閃過。 周啟棠翻出外套干凈的襯里,擦去陸音下體的污濁。 收拾好,他的胳膊從陸音肋下撈過,抱起她在懷中。 周啟棠的背脊壓著窗簾,坐于墻邊,將手機遞給她。 陸音揉了一下眼睛,接過,不確定的問他,“真的沒關系嗎?” 周啟棠搖頭,瞌著眼一點點吻她的脖頸,她癢到下意識的縮著,把電話撥了出去。 刺耳的鳴笛,是在不久之后。 警察破門而入時,一切就像慢放的電影,所有畫面都是無聲的,老師擁住她,扶著她站起來看周啟棠被扣上手銬,按住肩膀推出琴房。 在警車前,他回頭,眼神落在她身上。 陸音喜歡秋天,原因是秋天像他,如血的殘陽看似乖戾驕縱,實則是片緋色的,輕柔的樹林,鋪滿了夕陽的落葉。 安靜的審訊室內,有股近似醫院消毒水,夾雜一些茶葉的味道。 周啟棠坐在冷硬的椅子里,半個多小時中,他保持仰頭的姿勢,瞇眼盯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 聽到開門的聲音,中年男人走到周啟棠身邊,一把拽起他。 他眼神銳利,看著周啟棠,然后抓過他的手腕,打開了他的手銬。 周啟棠轉動腕關節,走出了審訊室,一眼看到正等候他的男人。 他穿著黑色呢子長大衣,沉氣站起來走向周啟棠。 是周世毅,他的父親。 周啟棠襯衫的領扣解開著,領子稍稍有點歪,外套更是不知所蹤。 他沒來得及反應,就挨了大步而來的周世毅一拳。 周啟棠向后踉蹌兩步,下顎瞬間麻痹,牙齒微微顫了幾下。 他站穩,用拇指抹掉嘴角滲出的血跡,什么話也沒說。 周世毅握緊的拳頭有點發麻,看著他,“走!” 警局出來,冷空氣從四面八方鉆進骨頭縫里。 周啟棠冷的捏了捏手,司機開了車門,他便飛快地躲進私家車后座。 周世毅隨其后上了車,和周啟棠隔著半米的距離,感到一陣心煩,摸出煙來抽。 車窗外繁華的夜景不斷掠過。 兩根煙連著抽完,滅在手邊的煙灰缸里,周世毅才開口,“先是揍了何詠一頓,現在又搞上他女兒,你和他們何家有什么仇?” 半年前,何詠摸了陸音的大腿,對她說了很多下流的話。 當晚,周啟棠找了幾個人,把何詠車砸了,人打了。 可惜運氣不好,被路人目擊報了警。 周世毅奇怪的是,何詠竟然放棄起訴。 只有周啟棠知道,那時他對何詠悄悄說,“猥褻繼女的新聞出來,以后您的路不好走了吧?!?/br> 前面紅燈,車慢慢停下,周世毅轉頭看向他。 “我喜歡她啊,她不同意,就上咯?!敝軉⑻睦硭斎坏恼f。 周世毅陰著臉別過頭,嘴里咒罵了句,“你他媽個cao蛋的?!?/br> “我媽是你老婆?!?/br> “閉嘴!” 陸音打開窗戶。 不遠處路燈下層迭的樹木剪影連成片,周啟棠站在那。 他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看見陸音時,翹了唇角,張揚如初。 陸音迅速地將睡衣換下,跨出窗外。 房間離地面是兩層樓的高度,但房子外觀的結構像斜梯,可以讓她踩著躍下去。 周啟棠眼睛緊跟她的身影,快下來時,他伸長手臂扶住,然后將人攬進懷里。 “還好嗎?”頭頂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陸音抬起下巴,就看見他嘴角的烏青。 看久了她不忍心,“這應該我問你吧?!?/br> 周啟棠揚了下眉骨,笑著說,“我很爽啊?!?/br> 陸音愣了愣,接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耳朵瞬間熱起來,就朝著他腹部打了一拳。 周啟棠假裝很痛的捂著肚子幾秒,又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微燙的手心里。 他說,“帶你去個地方?!?/br> 他們坐上計程車,陸音靠在他身上有些困頓的睡了會兒,一直到了城市的最北邊。 夜里稀疏的路燈,昏黃的剪出工廠的輪廓。沒有下過雨,地面濕的就像積聚著雨水。 坐在碼頭的圍欄上,陸音望著浩浩蕩蕩的江水,問他,“為什么來這里?” 周啟棠回答,“海盜就應該看看海啊?!?/br> 隔了片刻,陸音無情的戳穿,“這是江?!?/br> 周啟棠失笑,語調半認真的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呆著?!?/br> 陸音抿了抿嘴,放在他口袋里的手,被握著熱到出汗。 他打量著黑漆漆的夜晚,邊說,“我爸明天會去你家談,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訂婚?!?/br> 周啟棠知道,別說是何詠了,周世毅都不會同意他們交往,未來甚至結婚。 所以他才要陸音報警,如果將丑聞鬧大,事關兩家臉面,不得不妥協。 就連周世毅都是后來觀察到,陸音對這件事的態度,才發現自己被兒子算計了。 陸音沉默了下,看著他,“你不恨我嗎?” 她說,“……我讓你變成這樣?!?/br> 周啟棠轉頭與她對視,慢慢笑起來,“你這么美好,我總要付出些代價?!?/br> 沒給陸音心里泛酸的時間,他就說著,“其實,以前關于你那些不好的傳聞,都是我放出去的?!?/br> 她猝防不及的愣住了。 在陸音被孤立時,他還是那個溫暖如陽光的少年,無論流言多卑劣,都陪在她身邊。 現在的周啟棠搖了搖頭,說,“我不想讓你有朋友可以傾訴?!?/br> “后來到處說你濫交,當然也是我找人干的?!?/br> 初進德治時,陸音就頗有名氣,別校都有人知道她外號公交,意思是給錢就能上。 因為這樣,她曾經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逼得她打電話向周啟棠求救,從此害怕的讓他送自己回家,并在路上任他索求。 周啟棠笑的好看,“我是想著不再有情敵,沒想到偶爾還能英雄救美?!?/br> 陸音難以置信,望著他說不出話。 江邊夜風夾著咸濕的氣味,拂面而來,遠處船燈晃過。 周啟棠看她醺紅的眼睛,溫柔的說,“你從沒有毀掉我,是我毀了自己?!?/br> 陸音啞口無言。 到頭來,是她的嫉妒早已被看穿,以為自己布下的是陷阱,然而是走進他的圈套。 周啟棠急忙轉臉,對她說著,“打這邊,那邊被我爸揍的還痛著呢?!?/br> 陸音毫不猶豫的,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周啟棠摸了摸臉,“真打啊?!?/br> 她張了口,還未出聲,就被他撈過去吻住。 肆無忌憚的唇齒交纏,在江面船笛鳴響之中。 陸音近乎窒息,周啟棠才松開她。 他柔軟的劉海,抵上她的額頭。 周啟棠很開心的說,“以后,你只有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