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噩夢(2)
他不喜歡開燈,也不喜歡太多的家具。 所以他家空曠,墻上掛著后現代的畫,陰的嚇人。 但今天不同。 沉佑白開門,差點被通明的燈光晃瞎眼。 女人坐在沙發里,穿一條羊絨連身裙。 燈光下,她頸間紅寶石項鏈,閃著細碎的光。 翻著報紙的手戴著枚鉆石戒指。 沉佑白當下只想提醒她,劫匪都嫌麻煩,有可能會連她的手指一起切下來搶走。 簡玥抬頭,細長的眼尾上挑,“回來啦,吃飯了嗎?” 沉佑白不算冷淡,卻也有幾分漠然的點頭,“嗯?!?/br> 他走到客廳,太亮,讓他有些不適應皺著眉,“爸呢?” 簡玥再次翻開報紙,垂眸說,“在陽臺?!?/br> 沉佑白還未走進陽臺,那個寬闊的背影先入眼。 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沉文頌沒回頭,而是從兜里掏出一個鐵質的盒子。 恰好他走上來,沉文頌遞給他。 打開。里面是一根根整齊排列的手卷長雪茄。 沉文頌說,“既然你戒不掉,不如抽點好的?!?/br> 沉佑白側身,將鐵盒扔在陽臺的桌上,拿過旁邊的煙盒抽出其中的打火機。 他一手擋風,一手握著火機,快沒油了,打了幾次才著。 點燃之后,他吸了一口,吐出薄霧,“什么時候走?!?/br> 沉文頌面色不悅,語氣冷硬,“我才剛回家,你就問我什么時候走?你不認為自己過分了點嗎?沉佑白?!?/br> 沉佑白平靜反問,“你有把這當成家嗎?” 他抖了抖灰,“也對,你家很多。這里只是你買給我的房子而已?!?/br> 沉文頌沒有應答,氣氛一時凝固到零下。 沉佑白倒是越發自在,轉過身面向里屋,“你看看客廳那個女人……” “放尊重點,她始終是你mama?!?/br> 沉佑白突然笑出一聲,順從的改口,“你看看我媽?!?/br> 頓了頓,他接著說,“多么華麗的一副軀殼?!?/br> “你再看看我?!?/br> 沉佑白笑了,“多么可憐的一個孩子?!?/br> 沉文頌對他的確有愧疚,但每次見到他,那些令人作嘔的事便會涌上心頭,因此說著,“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當晚,沉文頌就走了。 沒到一個小時,簡玥也準備走。 在下雨。 沉佑白撐著傘陪她走了一段路,送她上車。 獨自回程。風從黑暗中吹過來,瞬間卷走他身體的溫度。 如行冰川的寒冷。 他走進路口一家24的便利店。買了一盒煙,一個打火機。 轉身見到外面站著的徐品羽。 他愣了愣,口型吐出個臟話,真他媽倒霉。 為什么? 因為雨水打濕她。 發絲貼著臉頰,像激烈性愛時留下的汗水。 今天他已經知道和她接吻是什么感覺,不能滿足了。 現在讓他看見她這樣,難道不算倒霉嗎。 淋著雨回到家中,他把所有的燈全關上。 只留下畫墻內的壁燈。 他站在一幅畫前,畫布上是空白的。 多干凈,就像徐品羽。 如果真的是她…… 他找來一把剪刀,扎進畫布,緩緩往下滑。布料被割破的韌聲。 看著毛燥的破口,后面是黑色的窟窿。 也并沒有很像她,起碼沒看到畫布后的身體。 他還以為會像到,是她的衣服。 偶爾他會揣測,到底是抽煙舒服,還是和她zuoai舒服。 所以總有那么幾個晚上,想cao她想到發瘋。 第二日。 話劇安排在下午,他等也到下午才去學院。 最近周崎山似乎找到了讓他郁悶的點子。 沉佑白早已有發覺,可他對此沒有任何態度。 與其說是不動聲色,更不如說是無所謂。 沉佑白無法想象哪個女人在他身下承歡的模樣,有點惡心。 但只要想到徐品羽,就是一陣燥熱。 他坐在道具箱上,急忙點上煙。 煙絲很涼,能澆滅。 也是暫時的。 近現代歐洲的作家,時常把遙不可及的妄想,比喻成幽綠色,琥珀般透明的火光。 沉佑白靜靜聽著幕布外面,那些男男女女的聲音,浮夸的念著對白。 腦袋里又是一遍遍的,回憶昨天的觸感。 說起來,真要謝謝周崎山。 謝謝他那么無聊的和人打賭。 該怎樣形容那時黑暗的環境。 他只感覺像被蜘蛛吞進腹中。 而她的存在,是幽綠的。 很奇怪。沉佑白適應黑暗的視線已經勾勒出她的身形了,她的眼睛卻找不到焦距。 他走近徐品羽面前,她居然伸手碰到了他。 只是輕輕的。 不行。不夠。 他想著,就逼近。 直到她柔軟的胸,馬上就要抵到他。 沉佑白站住了,不能再往前,不然他會干出點什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她呢? 吻上來了。 不知死活的吻上來。 在和她接吻的時間里,沉佑白竟然思考著,如果把她做成標本。 是不是可以每天晚上都這樣觸碰她。 她第一次推開沉佑白,他的理智仍然不在,因為他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第二次讓她逃脫,沉佑白找回的是倨傲。 包括她在樓梯口和魏奕旬吵鬧時,他選擇視而不見。 正如他從來不敢想,她有沒有跟魏奕旬做過。 從來不敢。 他害怕自己真的會動手,把她被別人cao過的下體掏空,然后做成一具標本。 沉佑白至今沒分清她身上到底有幾種花的味道。 但分清又如何。 味道再多,那都是別人花園里的事,他沒權利過問。 可是嘗過之后,再要他忍耐,就太難了。 煙草的皮革味在口腔和鼻腔一并散開,涼絲絲的滑進咽喉。 大段大段的念白傳進耳里,突然來了一句—— 心欲不減,難免一身愴然。 如同影射沉佑白。 幕布外面是低沉的哀求聲,“我的上帝啊,請求你把她扼殺。那么我將不會再有憂愁和惱怒,我會與她共眠。當世人找到我們,只有失去靈魂的軀體?!?/br> 哦。 沉佑白終于醒悟。 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把她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