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
在匯豐銀行會議室里,安東皺眉在所有數據里尋找線索。 「樂華先生,這是韓先生四等親以內的所有家人的帳戶資料?!?/br> 「還有所有從臺灣和法國匯入的款項來源戶資料?!?/br> 「瑞士的呢?」 外匯經理面有難色?!改牢覀兒腿鹗磕沁叺你y行有保密協定,這部份的資料,保存在他們那邊,我們只有帳款的紀錄?!?/br> 「我們已經拍電報過去要求協助,但是…」 他的音量在樂華律師的注視下漸漸轉弱。 安東拿起另一份檔案夾,經理立即解釋:「這是所有客戶名稱縮寫是lch的資料。我們按照您的指示,將來自臺灣的列在最上方?!?/br> 「請交叉過濾出曾和韓先生戶頭有往來的lch客戶?!?/br> 指令立刻透過內線電話下達。十分鐘后會議室傳來敲門聲。 「樂華先生要的資料準備好了?!?/br> 安東迫不及待的打開資料,差點掩飾不住失望之情。在這里的,線索一定就在這里。 他輕揉著太陽xue壓抑頭部的抽痛。 夏娜打開房門,安東站在門外,她立刻感受到他的緊繃,彷彿今天早上戲謔的和她調情的那個人已經消失。 「準備好了嗎?」 她以為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仍有足夠的時間從容準備。 「還沒有,怎么?不是說好約在大廳嗎?」 他臉上露出不耐煩。 「那,」她吞下口水?!改氵M來等吧,我很快就好?!?/br> 他隨著她進入她房間,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眼睛看向窗外某點。 她幫他倒了杯馬丁尼。然后快手快腳的衝進浴室準備。 浴室里傳來水聲。 安東的思緒還困在銀行的資料迷霧里。 回到飯店后,受到挫敗驅使,他換好衣服后就在自己的房間里打轉。受到一股慾望驅使,他直接來到她房間,他想見到夏娜??粗?,能讓他放松,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線索一定就在那里,只是他辨認不出來。鋪陳了大半年的局,現在好不容易所有工具都備好,擺在那里供他使用,他卻不知道從何下手。 這樁發生在六年前的反偵測雷達採購案,是近二十年來,法國最大的軍事採購案。一舉更新陸??杖姷姆磦蓽y設備。本來合約應該是和美方簽署,但最后合約簽署的對象卻是位于新加坡的韓氏企業。新加坡一向不以武器研發著名,韓氏雖然專注在武器開發科技,但反偵測雷達牽扯到航太科技,他們并沒有那個能力研發。透過多重管道確認,真正的研發中心,來自亞洲的某個地方。在美國那邊追查到的線索是,原始的研發者,代號lch,離開了美國,并且將這樁買賣也帶走了。 最近開始陸陸續續的交貨,合法非法的傭金也開始在世界各銀行間傳送。 簽約時,那個人是內閣最受總統倚賴的部長,這六年間,他一路往上爬,現在已經位于頂端。 他知道這是他最靠近他的一次。將他從那個頂端拉下來最有可能的一次。 他不想搞砸,該死的,他不能搞砸。 握杯的手過于用力,酒杯應聲破裂。 夏娜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趕忙的套上浴袍,衝到他身邊。 「你受傷了?」 她回到浴室拿毛巾幫他止血。 「會不會有玻璃碎片在里面?」她不時擔憂地移開毛巾檢查傷口。 彎腰傾身向著他的姿勢,曝露出她性感的胸線,還滴著水的發絲垂落在臉前,她無瑕的臉頰因熱水而泛紅。 安東愣愣的看著她,忘了手掌的傷口,忘了在銀行時的挫敗。另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撥開她臉上的濕發,突然間明白,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作這個動作的渴望。 「你會感冒的?!顾穆曇羯硢?。 夏娜聞聲抬頭看他。在他像沼氣般迷濛的藍色眼睛里,她看到不可錯認的慾望。 她突然站直身體?!肝胰ソ泄駲吽退幧蟻??!顾艁y地邊說邊轉身,欲走向電話。 安東拉住她?!竸e走?!?/br> 她不知如何反應,僵站著?!赴矕|…別這樣?!?/br> 「為什么不?」 「我…我不習慣這樣的關係?!?/br> 戀棧著她手里傳來的溫暖,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再加上工作上的挫折,他不自覺地逃避理智的響鈴,對自己承認他深受她的吸引?!改腥撕团碎g的關係?」 她不語。 「夏娜,」他低沉性感地念出她的名字?!改闶莻€很迷人的女人?!?/br> 「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嗎?」這些話從她嘴里擠出來,身體輕輕的抖著。 誘人的氣氛轉為沉默。 半響后,他站起來,放開她。 「我到大廳等你?!孤曇舻蛦撞豢陕?。 安東的心跳很快,他從來沒有過相同的感受。 他在大廳徘徊,既期待見到夏娜,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在巴黎他沒有過這樣的困擾。女人對他總是投懷送抱。偶爾利用自己的魅力達到目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女感情對他而言從不是問題,因為他從來沒有動心的感覺。 但是夏娜對他表現出來的害怕,讓他有受傷的感覺。她時而自信成熟,時而又嬌羞如處子,這些矛盾的訊息讓他越來越常想到她,無時無刻想見到她,享受他的每句話每個動作,在她的臉龐上造成的反應。 他的生命里有更重要的任務。尤其是現在,他不應該分心,更不能讓那個人抓到他的弱點。夏娜在這場戲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他甚至都還沒摸清。 他的腳步越來越急促。 不管怎樣,杜彭說過他現在處境危險,他不能把夏娜也拉下水。 突然間他十分后悔帶夏娜來新加坡。他現在才明白當時是出于不捨,放不下那時深受打擊的夏娜,所以才邀請她一同前來。這不像他的作風,他一向將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走第一步時就已經安排好全盤的棋了。 這太不像他了。 夏娜怯怯的看著在大廳里,像受傷野獸般來回走動的安東。 他生氣了? 為什么? 對她有慾望的人又不是她!從早餐時就開始調情這個話題的人也不是她! 他憑什么生氣?除非他氣的是自己? 看著即使充滿怒氣,依然俊美的不可思議的他,吸引大廳里許多的愛慕視線。 她突然明白。他氣自己居然對毫不起眼的夏娜產生慾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受傷的感覺給了夏娜勇氣,她抬起頭走向他。 *** 伊納絲討厭這個地方空氣中的潮濕,和揮之不去的油膩氣味。 對她而言,臺灣印證了她對亞洲印象:臟亂、吵雜、落后的。 她的亮麗的金發一絲不茍的扎在腦后,飄逸的紡紗洋裝垂墜在膝蓋高度,深v領露出她姣好的身材。所到之處無不吸引人側目。 然而她灰色的眼睛,卻像是沒有靈魂似的,空白,疏遠。 飯店柜檯是個新手,在伊納絲的氣勢下顫抖,英語說的斷斷續續,彷彿遺忘了大部分的單字。 「樂…樂華先生,在星期四晚上,請我們幫忙訂隔天往新加坡的機票兩張?!?/br> 「兩張?」 「是的,訂的名字分別是樂華先生自己和夏娜小姐?!?/br> *** 蘇富比在新加坡舉辦的春拍,是這個城市國家的盛事。除了吸引各國的藏家前來,另外也加強新加坡政府締造東方瑞士的文化形象,用自由貿易港的政策,吸引著國際的目光。 法國駐新加坡大使和夫人,杜彭先生太太,剛和總理打完招呼,就看到安東和夏娜,一前一后走進會場。 杜彭太太拉拉先生的衣袖?!改莾蓚€人怎么像在鬧彆扭的樣子?」 杜彭先生看著安東冷漠的神情,也皺起眉頭?!肝疫€以為有夏娜在身邊,安東不會擺那張嚇人的臉呢?!?/br> 「今天下午夏小姐還好好的呀?!?/br> 「我聽說他下午工作不是很順利?!?/br> 「安東不是會將喜怒形于色的人?!?/br> 「或許夏娜對他真的是特別的?」 兩人互看一眼,有默契的露出笑容。 轉眼間安東和夏娜已經站在他們面前。 「安東,你來啦?」 安東分別和杜彭握手,和杜彭太太行吻頰禮,臉上笑容并沒有進入眼睛里。夏娜比他更糟。行禮時,他們都可以感受到她在微微顫抖。 杜彭太太非常熱情地和夏娜寒喧,儼然已經是認識很久的朋友般。安東很快的逃離這個溫情的圈子,向展覽品走去。杜彭先生將夏娜留給妻子負責,和其他賓客周旋。 「怎么啦?」杜彭太太關心的問。 夏娜搖頭,裝出輕快的模樣?!笡]事阿,好渴呀,您想喝點什么?」 「和安東吵架了嗎?」 夏娜搖頭,他們那樣也算吵架嗎? 安東再度對她戴上疏遠冷酷的面具,他不是一向如此?難道以為他展現出兩個晚上的溫柔,他們的關係就會改變?他是上司,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而她只是個下屬,是供他使用呼喚的助理。他甚至不容許自己對她產生慾望。 杜彭太太還想詢問,一個令她嫌惡的男人走上來。 「大使夫人,」韓氏企業總裁諂媚的跟她握手,用法語說:「有榮幸認識您的美女朋友嗎?」 夏娜和昨晚那個小眼睛的韓先生握手。 「咦,夏小姐今晚不做樂華先生的幸運女神了?」 一旁的杜彭太太恍然大悟,夏娜敘述里賭場的那個韓先生是他?! 或許出于報復心態,夏娜對韓先生展出最燦爛的笑容?!覆?,我今晚是自由的?!?/br> 「那么,您愿意成為我今晚的幸運女神嗎?」 安東突然出現在她后方。 「韓先生,很高興再見到您?!顾亩Y貌的聲音里隱含著冰冷。 他一手護住夏娜的肩膀,手指頭如鋼鐵般的用力掐進夏娜的肌膚里。 「樂華先生,您檢查過雷諾瓦的畫嗎?」 「很不錯的畫,保存狀況很好,多虧了韓先生的『贊助』,這幅畫我今天勢在必得?!?/br> 「怎么會是我?這一切多虧了夏小姐這位幸運女神,所以我正說著,今天要借她的好運,既然夏小姐說她今晚是自由的,不知樂華先生是否愿意割愛呢?」 肩膀上的手指加重力氣,她痛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女朋友就是愛說笑,」他看似寵愛包容的將眼光投到她臉上,夏娜看到的卻是像刀一樣銳利的視線?!杆龤馕医裉鞗]陪她去逛街呢,一氣之下,」他傾向前,像和韓先生說私己話般?!赴炎蛲碲A的彩金都給花光了,您說,我們這么辛苦值得嗎?」 韓先生大笑出聲。接著他轉向杜彭太太,讚美她頸上的鑽石項鍊。 夏娜趁機甩掉安東的手。 一雙細長的眼睛暗暗地注意著他們。 安東一把扣住她,將她拉到會場外一處隱密的角落。 「你最好不要跟那個男人玩游戲?!顾?。 夏娜抬高下巴?!高@不是工作的一部分嗎?」 「工作?」他從齒縫中擠出話來?!改氵€記得這是工作?」 「說到工作,今天本來就不是我的工作日,更何況,我是調查局的僱員,不是你的員工,你在這里進行的調查,和捷運弊案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br> 他靠近她,挺直的鼻樑幾乎碰觸到她的?!改阈枰男剿視督o你?!?/br> 受辱的感覺讓她口不擇言:「是嗎?那我們得先談好價碼。扮演你情人值多少?我可是不便宜!」 他的眼里噴出火。一手捧住她后腦,使力一推,將她的唇貼上他。 一開始的火爆,在兩人的唇互相碰觸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吻同時充滿飢渴和柔情。而她在抗拒和祈求間搖擺,讓雙唇更加嬌艷欲滴。 那是一個綿長的述說的吻。天旋地轉卻又捨不得結束。 最后,他的額頭抵著她。 等氣息平穩下來后,他才沙啞的說:「夏娜,我該拿你怎么辦?」 而她還在震憾中。 「這里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我不該帶你來的?!箍粗难劬餃厝岬囊纬鏊畞?。 她終于找到力氣推開他。眼里充滿困惑?!改愕降资钦l?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br> 她的手指停在紅腫的雙唇上?!高@,也是你的目的之一?」 他凝視著她。 「安東,」杜彭先生的聲音傳來。 「要開始了?!?/br> 進入會場時,安東的手始終環繞在她肩上,只是手指的撫觸,由強制轉為佔有。 「第76號作品,雷諾瓦『康寧城的房子』,起價二十萬美金?!古馁u官宣佈開始競價。 來自現場和電話的競標很快讓價格翻了兩倍。 超過四十萬時,加價的聲音減少,眼看著喊四十一萬的藏家就要得手,一直不出聲的安東舉起手里的牌。 「四十一萬五?!?/br> 會場第一排,傳來韓先生的聲音:「四十二萬?!?/br> 他回頭跟安東敬個禮。 安東握牌的手束緊。 「四十二萬五?!?/br> 「四十三萬?!?/br> 現場形成兩人競標的局面,其他的競標者紛紛退出戰場。 一路喊到五十萬。 安東舉牌,聲音平穩的喊:「六十萬?!?/br> 現場觀眾開始發出細碎吵雜的討論音浪。 韓先生再度回頭,觀察著對手。 拍賣官舉起鎚子,喊著:「六十萬一次、六十萬兩次、六十萬,」 「七十萬?!?/br> 韓先生的牌子舉起。 現場吵雜聲突然放大了起來。 「七十萬一次、七十萬兩次、七十萬三次?!骨瞄陈涠?。拍賣官對韓先生微笑:「恭喜您獲得雷諾瓦最珍貴的畫作之一,康寧城的房子?!?/br> 夏娜以為會在安東臉上看見懊惱,但他嘴角掛著一個詭異的笑容,眼睛里的亮藍色似乎透露出獵物上鉤的欣喜。 他拉著她離開拍賣會場。才剛走出會場,韓先生從后頭趕上來。 「樂華先生,我要謝謝您割愛?!?/br> 安東拉扯嘴角?!笇嵲谔上Я?,我本來想送給我女友當結婚禮物的?!?/br> 兩個男人同時看著她,夏娜只能假裝傻笑。 「您為什么不往上加?依您的財力應該沒有問題才是?!鬼n先生暗示已經調查過他的背景。 安東搖頭?!该總€藝術品都有它應得的主人,雷諾瓦這幅畫,您比我想得到,那么它就應當屬于您,希望您會珍惜它,我們另外還有約,請恕我們告辭了?!?/br> 語畢,他護著夏娜離開那里。 回到大廳里。 安東命令道:「你明天就回臺灣?!?/br> 「那你呢?」 他的眼睛里閃著光芒,拍賣會之前的冷漠已經被某種不知名的興奮給取代。 「我還得在這里忙幾天,既然這個週末沒休到假,我建議你趁這個機會休息幾天,我會跟副局長知會一聲的?!?/br> 因為某種原因,她的任務完成了,他不再需要她了。其實捷運弊案的蒐證也已經進入尾聲,離開臺灣前她翻譯的文件都是些瑣碎,構不上證據的公文。 那么,她或許不會再見到他了?雖然不知道她作了些什么,但是他似乎利用過她,現在得到了他要的東西,終于可以把她甩開。 按耐著內心莫名的失落和刺痛,她對他點頭。 「知道了?!?/br> 直到夏娜進入電梯,他才準許自己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大魚上鉤了?;叵胄枕n的方才得意的表情,他笑得更開。 現在只要等資金開始移動,就能知道他把錢藏在哪個帳戶。他拿出手機,邊走往自己的房間,邊等候電話接通。 「樂華先生,恭喜您,您的畫高價賣出?!?/br> 「不要忘了我們說好的條件?!?/br> 「沒問題,只要買主的匯款進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匯款來源?!?/br> 掛上電話后,打開房門,黑暗中穩約可見的凌亂讓他腦子里的警鈴大作。 一道黑影從房內衝出,將安東推倒在地。 他跳起來追上去。從飯店的員工樓梯一路追到海灘上。 海風強勁的吹著,隱藏了所有異常的聲響,安東環顧四週,企圖找尋那個黑影的蹤跡。 不遠處的巖角后,幽微的紅外線閃動著。 槍口的火花爆出的同時,一道修長的影子衝出。 「小心!」 安東被那個人撞倒,子彈和他擦身而過,手臂立刻出現劇痛?;剡^神來時,巖角后的黑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他低頭看了眼將他推倒的人。 「伊納絲?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沒事吧?安東?!挂良{絲抬起他的手臂檢查傷口。 「回答我的問題?!顾?。 她抬起頭,挑戰地看著他?!刚鞗]有消息,所有工作得不到你的許可,都得停擺,所以我乾脆就將它們帶來找你囉?!?/br> 這不是原因。 安東皺起眉頭,她怎么知道他在新加坡? 伊納絲是他巴黎事務所的助理,也是他在法律學院時期的同學,這些年來心甘情愿留在他身邊當他助理,既能干又有效率,而且,從不隱瞞對他的佔有慾。 這才是她來的原因。 她幫助他站起來。 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回飯店房間。 夏娜在房間里消沉的坐著。 明天終于可以回家了,回到群翰哥溫暖安全的保護之下。她卻開心不起來。捷運傭金弊案的蒐證隨時可以結束,后續的法律程序是在法國,安東不再需要她了。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跟著他密集的工作了兩個星期,她彷彿老了十歲,過了另一個人的人生:發現父親的檔案、來到新加坡、陪他演出賭場和拍賣會的那兩齣戲。夏娜平凡的人生,突然高潮迭起。她的感情生活一向是平靜穩定的,從十二歲起,她就認定一個人,一個永遠在那里等她守護她的人,突然失去了童年,在異鄉重新開始辛苦的生活,現在能在群翰哥的保護羽翼下找回來的安和平靜,是她最大的幸福。 然而為什么安東的吻,卻讓她感到動搖了,看著他變幻莫測的情緒,她的情緒也跟著受到牽引。在他的注視下,她所感受到的sao動,是怎么一回事? 她忍不住猜想自己在他眼里是怎樣的女人,而他對她的真實感覺又是如何? 討厭她? 受不了她? 受她吸引? 可能嗎? 她當然知道男人的慾望和愛情是兩件事。尤其是像他那樣走到哪里都引人目光的男人。 他的吻,夏娜閉上眼睛回想,是專注而纏綿的,比調情誘惑更深刻,彷彿是…需要。 那只是單純的慾望嗎? 「你是個很迷人的女人?!?/br> 「我害怕他成為一個不懂得怎么去愛的人?!?/br> 夏娜搖頭將腦子里的聲音排除,不喜歡回憶將她帶領的方向。 她和安東就是公事的關係,沒有別的,公事上, 公事? 她突然站起來。 父親的檔案。沒有安東的通行證,她恐怕沒有辦法回到調查局開啟檔案。 那個檔案藏在沉雷遠的辦公桌,除非用偷的,若想用正當手段看到,只能靠安東。 她必須見他,回答這個問題。她想知道真相,她需要知道真相。 安東的房間在l型走廊的另一端,剛過轉角,就看到安東的背影,手臂環繞在一位模特兒身材的金發女人肩上。 親熱的就像稍早在拍賣會上,他環住她的姿勢??床坏侥桥说哪?,但她溫柔的嗓音隔著空氣傳過來。 「我不在你身邊,就會出問題,你說,我能不來嗎?」 安東回道:「你來的正好,我正好需要你?!箖扇说纳碛半[入房中。 夏娜像雕像般定住,為自己剛才的猜測感到羞恥,她居然放任自己以為,安東對她不只有慾望,還可能有感情。 她對他一無所知,不知道他是否有情人,或甚至已經有家庭了,還以為自己不像局里的女同事,能夠對他的魅力免疫,結果是,他一個調戲的吻,就讓她暈頭轉向,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更重要的事情。 眼里涌出羞辱的淚水,她回到房間,開始整理隔天的行李。 *** 法國巴黎第八區 「對方急迫要求付款?!?/br> 做完報告的結論,穿著軍服的將軍闔上檔案。等候先生指示。 先生雕刻般的臉冷凜的可怕。 「人是你派去的?」半響后,他聽到先生壓抑著怒氣的問句。 將軍明白那不是個問題,而是個陳述。一生的軍旅生涯,面對戰火也沒讓他動搖,但眼前先生的威嚴,卻讓他坐立難安。 「針對的是資料,我并不想傷害他?!?/br> 先生危險的瞇起眼睛。 「沒有命令他不會帶武器行動?!箤④姳臣垢Z起一股涼意?!赶壬?,他手上的資料可以把我們都毀掉。我建議…」 「我沒有問你意見?!?/br> 「可是,先生,整個案子即將結束,我們不能負擔節外生枝的后果?!?/br>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動他?!惯@是條鐵令,早已下達所有相關人士。 然而他怕自己再也壓不住下面的人因害怕而sao動的聲音。他必須說服先生以大局為重?!赶壬?,請您慎重考慮?!?/br> 「沒聽到我的話?」男人語氣憤怒的問。 他低下頭?!缸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