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8
這一陣子,白穹用了很多時間在北海跑紡織品跟酒貨的商路,沒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是累積錢很快。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開竅,想要好好的當個商人了?倒是有點勤奮過頭,跑到身上的鞋子壞了也沒注意到,還是我提醒她,她才恍然大悟。 「難怪,最近腳底總是涼颼颼的?!拱遵返皖^看了一眼鞋上的破洞,「那我們去波羅的海附近的奧斯陸吧……那里有好鞋?!?/br> 結果才剛出港沒有多久,白穹就急急的要我們轉頭入港。 雖然大家不太明白,但是白穹脫稿演出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大家也就見怪不怪,立刻轉頭入港了。 結果我們才上岸,就見到會長也上岸了。這下子大家才明白剛剛白穹的想法。 才一上岸,會長就皺了眉頭?!赴遵?,你的鞋呢?」 白穹嘿嘿的笑了幾聲,「壞了,剛剛才脫下來,還沒買新的?!?/br> 會長都還沒說話,白穹又伸出雙手,「手套也壞了,會長,再給我一副吧?!?/br> 會長沒有臉青,就是表情有點木然。 我有時真同情會長,明明也不是他的問題,但為何總是他的責任?交了白穹這朋友,真比不交還悽慘。 偏偏白穹又不太長進,老是把會長氣得直想打人。 「我以為你只是沒有當商人的天份,沒想到連基本生活能力也無?!箷L聲音冷冷的,我聽不出情緒。 不過他是會長,手套他還是會給白穹的,但是不譏諷白穹兩句,那肯定是有點病了?;蛘呤前遵氛娴奶啄?,讓人覺得要正常跟她說話都有難度。 我有時也無法理解,白穹為何可以這么無要緊,明明是個船長了還是蠢到讓人氣憤。 「啊,只是不小心忘了而已?!拱遵仿柭柤?,「會長,你接下來要去哪里???拉我一道吧?!?/br> 瞪了白穹一眼,「要去哥本哈根跑琥珀。你都到這附近了,為什么不去跑一點值錢的特產?」 「麻煩。那里地形太復雜,很難開啊?!?/br> 愛丁堡很冷,白穹這句話說出來之后,我覺得會長的臉也很冷,簡直像北海的海面一樣,瀰漫著冰霧。 「你活著我也很麻煩,你怎么不跳個海了結算了?」會長說。 「那是你麻煩,我又不麻煩?!顾治ばδ樀恼f。 會長從上而下的睨著她,簡直是咬牙切齒?!改阋仓牢衣闊?,那你能不能少麻煩我一點?商會收你這個毫無貢獻值的人是來自作孽的嗎?」 白穹露出很無辜的模樣,「我有啊,是因為剛好遇見你,不然我就要去買鞋子了……」 「怪我嘍?愛丁堡你家的???我要是知道你在這兒……」 那兩人一邊走一邊拌嘴,兩方的船員都見怪不怪,卻又竊笑在心。會長雖然罵白穹罵得挺兇,但是他們的船員,對白穹卻是相當尊敬。個個訓練有素的,絕對達成非禮勿聽的狀態。 有時候那兩人吵嘴的內容太幼兒化的時候,我們這邊的人大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但他們那邊完全是隻訓練有素的水軍,目不斜視的瞪著正前方,像是沒聽覺一樣。 他們大概平常很著重在腹筋的訓練吧,忍笑的功力如此之高。 等到會長置辦好貨品,我們就跟著他們的船一起出海了。在北海那附近的港口繞了好幾圈,先買好了白穹的鞋子手套,然后是會長要辦的高級珠寶。 然后會長也去砸了一點錢投資哥本哈根,順道提醒白穹琥珀多買點,這趟下去南歐,會有點賺頭。 白穹不正經的時候很多,不過很聽會長的話,尤其是有關商業的。會長要她多買點特產,她也砸錢不心痛的買了整船的酒貨跟琥珀,還有幾箱子的愛丁堡特產—法蘭絨。 船艙從來沒這么滿過,而且看著滿滿的酒跟布料,還有高溫就融化的琥珀,我心里忍不住十分擔心要是發生像上次一樣的火燒船,那該怎么辦? 這艘船應該會直接炸掉吧? 白穹像是明白我在想什么,她拍拍我的肩說:「別擔心,炸掉了還有我跟會長給你陪葬,算一算你也不虧?!?/br> ……不,我真想哭。 但是想到會長,又忽然很釋懷了。我是個船員,為船長賣命很應該。但是會長……唉,人生果然是比上不足,比下就有馀了。 只是沒想到沒有火燒船,倒是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蠢事。 就在我們剛經過伊比利半島外海,白穹間來沒事走進糧水倉里晃了一圈。出來也不吭氣,就走到船頭,朝著會長的船大喊:「裂岸,我沒水糧啦!」 前頭的船好半天沒反應,白穹正要扯開嗓子再大喊的時候,就見會長的船慢了下來,同時也示意我們這邊下錨。 等到兩艘船平行之后,會長的船上架出了木板,我們也急急忙忙的去接。然后是會長一肩一袋的提著水糧走了過來。 那氣勢萬鈞的態度,恐怕方圓百里的海生物都不敢靠近了。 我們這里的船員個個臉色赧紅的低垂著頭。 為了我們的船長羞愧。 但船長本身卻十分不當一回事,嘻嘻哈哈的迎上前去,開開心心的接過水糧,愉悅又歡樂的說:「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沒聽見呢。果然跟你的船有好處的?!?/br> 我站在旁邊看,都忍不住為白穹捏了把冷汗,多虧她神經纖細到連摸都摸不到,才能對會長這強大的氣勢無動于衷。 「嗯?我管你身上的衣著不夠,還管水管糧???」會長口氣和緩,笑得如沐春風,帶著淺淺的笑意問。 但我發誓不只是我,也不只我身邊的船員,就連那個白目到該處死的白穹都顫了一下。 我活的這么大,沒見過這么恐怖又不和諧的場景。 海上一點風都沒有,連平常會跟在船后的海鷗都消失了。 白穹退了一步,輕輕的放下手上的水糧。轉身立刻如脫兔一般,跑進了船長室?!笗L你人好,不要跟我計較?!?/br> 會長腳步沉穩的往船長室走進,臉上微笑的站在門外??跉鉁睾偷膯枺骸改悴恢莱龊5谝患虑?,就是看水糧嗎?」 里頭傳來悶悶的白穹聲音:「我知道,就是一時忘記了?!?/br> 「連這種事情都會忘記???」會長忽然臉色大變,像是刮起暴風雨的天空,朝著船長室喊:「我、掐、死、你?!?/br> 我嚥了一口口水,遠遠地都感受到殺氣。 但我想白穹應該是因為隔著一扇門所以感受不到吧。 過了一會兒,那門后傳來白穹找死的聲音,「欸欸,我躺在床上,你真的要撲上來掐我嗎?這樣好嗎?」 那一瞬間,我簡直想為白穹的勇氣流下眼淚來。 船長啊,你找死也不是這種方法的。在這種罕無人煙的地方,你真的會被殺了,尸沉大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