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匣(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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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池夫人聽到這終于難以忍受排山倒海的悲痛情緒,整個人癱軟下來,跌坐在地板上,原本就無神的雙眼變得更加渙散。一旁女兒見此狀況,立即上前攙扶,抬起頭來惡狠狠瞪著站在前方的男人,欲言又止又掛著心有不甘的表情。 小潼跟新晨小姐,馬上上前察看夫人的身體狀況,帶著身為護士的專業與貼心。 千云小姐重新站起身來,咬著牙環視客廳每個角落,雖然眼神中的恐懼漸漸被憤怒給掩蓋,但并沒有與老師四目交接,而是若有所思看著某個地方,兩人并沒有多馀的對話還有辯駁,乍看下似乎是等著下一次的交鋒前的風平浪靜。 原本被眾人遺忘許久的大雨還有雷聲,在此時卻來攪局,讓屋內的沉默更加突兀,最后卻是由老師首先打破這個僵局。 「這座村子叫做『若櫻村』,因為在每年的春天,山腳下的大片櫻花樹都會落下有如雪花般的花瓣,將整片山給染成粉紅花海,所以才會得到這樣的稱呼吧?」老師的眼神變得與之前不同,表情也不再嚴肅,像正在回憶的說書人,講著某段滄桑的故事。 「若櫻診所,也是全村的村人幫池家所搭建的沒錯吧?」 「欸?可是剛剛不是提到,在池拓還以人偶匠師居住在這座村內時,池家是眾所矢之的對象嗎?」我想起剛剛老師說過池家的過往,如此問道。 老師背對著千云小姐,看著被攙扶到沙發上休息的池夫人,這些話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對著她所說的。 「可是那樣的仇恨,似乎到了祥居這一代就幾乎消失了?!?/br> 「或許是這樣吧!」千云小姐細聲說,雖然音量不大,但情緒似乎也跟著這番話而冷靜下來:「若櫻診所,確實不是只有池家的努力才走到現在,一開始的確是在村民的支持下落成的,因為他們也很樂見有一間專屬若櫻村的診所,義不容辭就答應我父親開立診所的計畫,雖然還是有人會拿出過去的迷信與恩怨來反駁,但那畢竟還是少數,因為爺爺已經去世了,長生不老的女孩也已經消失很久了?!?/br>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池夫人用著羸弱的語氣問站立在中央的推理作家。 「祥居畢竟是與我在軍中認識的,他多少也透露過家鄉的事情,只是沒想到要以這樣的形式跟你們述說?!估蠋熆嘈Γ骸杆f過,他在家鄉開了一間醫院,為了這個夢想在醫學院還有醫界努力了不知道多久,最后終于讓他實現了,而且是落葉歸根的回到家鄉,開設在他所誕生的村子?!?/br> 「他說,雖然那時候年紀還小,可是依稀還記得池拓,也就是他父親跟他說過的那些話……」 「祥居,以后一定要當上醫生,拯救池家還有……你的姊姊喔……」 「池拓最終的目標做到了,祥居沒有捨棄自己父親寄望在他身上的最大心愿,一方面也為了自己失蹤多年的姊姊,踏入醫生這塊領域,無非是為了完成父親的理想,最主要也要徹底打破落座在偏遠山區村莊內,村人對未知疾病所產生的迷信與恐懼。村人雖然對池家人仍帶有警惕,但卻也幫忙替祥居落成了村中唯一且第一間診所。池夫人,這些話祥居應該不只跟我說過吧?」 池夫人肩膀有點顫抖,頻頻拭去臉上的眼淚,想必這些話她一定很久以前就聽過了,所以村人口中的鬼怪是自己丈夫的jiejie,涉泓口中長生不老的人物,她自然也心里有數。 可是,這些秘密能說出口嗎?如果說出口了,對好不容易得到村人認同與支持的若櫻診所,難道不會步上上一代的后塵,被村人所唾棄?即使現代的醫療知識已經逐漸大眾化,人們也不會對這樣一段往事再去追究,但媒體與社會的輿論就如同未開化時代的迷信,只要被抓住任何一個可以引發破窗效應的弱點,等待的就只有無法翻身的深淵,因為就算民眾是在帶著理性的想法去看待這件事,可是輿論就如同群體暴力的陰影,如果不做到評論灰色地帶的真理,那就只能任其隨著時間流逝,被社會遺忘。 恐懼……未知的后果,最后來到祥居這一代,人類從古至今就有的本能,終究只能在輪回中打轉。 再者,涉泓知道自己并非池家人后,早就已經失控,一切的行動都將轉換到檯面下,黯淡無光的進行。 「在那一年夏天,涉泓他發現了……」池夫人開始瑋瑋道來,她隱藏在心中那段鮮為人知的往事。 涉泓從大學畢業后,就循著父親的意思,開始為接下若櫻診所而學習,那是他留在醫院的第二年,而也在那一年他發現了在光與暗之間,長期徘徊的那號人物。 池千鶴。 池夫人并不曉得涉泓是怎么知道池千鶴存在的,可是聽到這秘密在自己的兒子口中脫出時,她確實也感到十分訝異,因為這不只是池家一直以來不想被揭發的往事,卻也是丈夫與她打算永遠藏在心中的秘密。 那一天是涉泓在醫院實習的第二年夏天,忙碌于病房與診療間的池夫人無意間經過穆場醫生的辦公室,聽到涉泓與他的談話。 「我沒想到他們竟然隱瞞我這么久!而且我更是沒想到池家原來隱藏了這么大的秘密?!?/br> 「秘密?」 「以前我就一直感到納悶,為什么我妹小時候常常會說,她在家里的角落都會看到一名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一開始我也不以為意,但這樣的頻率在我回來這后似乎有越來越高的跡象,現在就連爸媽也開始說服她,那個女孩是不存在的?!?/br> 「你什么時候對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感興趣啦?」 「當然是在前不久醫院翻修的時候才開始的?!?/br> 「哦?」 「想必你也不知道……在你這間辦公室內藏了什么東西吧?」 池夫人聽到這里,心中的恐懼大于訝異。雖然內室在祥居發現涉泓知道它的存在后,馬上裝上了鎖,但似乎根本擋不住涉泓的嘴巴,他肯定對收養他的池家感到又愛又恨吧!因為走上醫道這條路,說穿了,根本就是他為了報答養育之恩才做出的選擇,在這之前他也一直認為自己就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當然,他們也打算這樣放任不說,因為只要一家人能和樂融融的一起生活,誰是親生或領養的真的就那么重要嗎? 池夫人那時雖然想馬上進門,斥責這是子虛烏有的事實,但卻害怕一時的澄清,反而會讓這件事變成無可辯駁的事實。 「所以說……就是那個時候?」千云小姐詫異的睜大雙眼,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個時候,千鶴就突然出現在我們身旁……之后我只記得當我醒來時躺在某間病房內,祥居坐在床邊,說我突然在走廊上暈倒,穆場跟涉泓一起將我扶到那里,我之后也將自己聽到的對話跟他述說?!钩胤蛉巳嘀约旱奶杧ue,表情有點痛苦,又帶著哀傷。 「千云小姐,你剛剛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師嗅到千云小姐過于激動的反應,瞇著眼睛問道。 「哼,那時候我也只是跟媽一樣罷了!」 「是說突然暈倒這件事嗎?」 「沒錯,但這與這次的事件無關?!骨г菩〗阌悬c煩燥,側著臉看著老師: 「現在就算知道池千鶴的存在,也就是我失蹤多年的大姨,但這又能說明什么?你又如何知道我哥是在與父親的爭吵中失手殺了他的?那穆場醫生就該死嗎?那我哥到底又是誰殺的?其他兩人有在今天非死不可的理由嗎?」 「沒有人有在今天非死不可的理由,但是今天這場命案可說是一連串復雜的故事、理由所構成的,時間點也佔了十分重要的一部分,預謀性殺人的機會并不高,但卻又不得不讓你們這么做?!估蠋熆粗箝T說,視線落在房間長廊的深處。 「那我殺人的理由又是什么?」千云小姐沉著臉問。 「在一開始,祥居就因為與自己的兒子,因為一時的爭吵被失手殺害了。如果一開始計畫犯案的話,手法確實也不會這么粗糙?!?/br> 「這是什么意思?」 「剛剛我也說過了吧!一向有潔癖的祥居,看到穆場跟涉泓全身濕淋淋的直接走進房間,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確實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但如果沒有伴隨命案的發生話,任誰也都不會注意到這樣的一個小動作?!估蠋熃又D頭面向門口,語氣恢復平時的鏗鏘有力:「如果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而選擇閉一隻眼,或許還說的通,但對于是外人的穆場醫生,這就不太自然了。又從命案的角度去做聯想話,是否有三人已經見過面,還有祥居并非本人這樣的可能呢?」 「白夜先生確實有說過,池院長是千云小姐所假扮的……」此時小潼突然插進話題,而池夫人依舊面無血色。 「利用什么伎倆去假扮祥居?這一點我還沒完全說清楚,但是三人一開始有見過面的話,這其中可能隱藏什么樣的秘密。況且就連穆場這個外人都被牽入其內,那確實就有一種可能……穆場有可能也是這場命案的共謀者,或者是被利用的棋子?!?/br> 「單純利用邏輯來判斷嗎?確實有趣?!骨г菩〗汶p手抱胸冷笑。 「接著三個男人被殺害的事實也呈現在大家眼前了,可是處理后續的手段卻不徹底,所以容易可以判斷是臨時起意的殺人?!?/br> 「什么意思?」我腦袋當機了。 「首先,如果是預謀殺人的話,祥居的所有物應該在第一時間,也就是我們這些來訪者尚未到達池居前,就應該全部清除,避免節外生枝。如果不將它們完全清除的話,至少要做到萬無一失的準備,而不是事后才想趁著下雨天拿著證物出去丟棄。也因為這點,可以知道祥居可能在我們來到這里前沒多久,才被匆匆殺害的?!?/br> 「第二,黑暗時間過于倉促。就算池夫人還有千云小姐,有為了這場黑暗準備了色片還有假扮祥居,但如果要真正完美執行這計畫的話,應該把黑暗時間加長,不然就乾脆將電源給切斷??墒窃诤诎抵写颐ψ哌^客廳的人影,還有將尸體呈現在我們面前這種表現,不保險也不明智,集體陷入黑暗的時間太短,也有可能是與兇手間沒有達成共識,亂了計劃?!?/br> 「最后,可以知道,兇手為什么最后才會讓尸體在眾目睽睽下,消失在屏風后方,如果不是要將案情推向鬼神作亂的方向,就是為了即刻掩蓋某樣存在過我們眼中的事實……」 大家聽到老師說到這,新晨小姐突然倒吸一口氣,似乎回想到什么,小潼更是小小尖叫了一聲,千云小姐從原本正在努力思索的狀態,瞬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而我……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回憶起老師口中所說的……事實。 沙沙── 「我想,穆場醫生那時候也在場吧?涉泓殺害祥居的那瞬間?!估蠋熝凵皲J利面向千云小姐:「而且池千鶴又突然出現在房間內,現場一片混亂,而他也就這樣被你們情急下的游說,答應在黑暗中處理祥居的尸體。其實對他來講,不管是涉泓還是祥居接管醫院都沒有差別,最后自己也只不過是被聘雇的醫生,何況能夠將這個事態壓下來,對自己也是安身之舉。然而,千鶴一直默默守護的弟弟,就這樣莫名奇妙背個無血緣關係的外人給殺了,想必她因為一時無法忍受這口氣,毫無猶豫的也將涉泓殺了吧!」 沙沙──沙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長廊深處的黑暗,有一抹深紅色在暗中滑動,而剛剛發出的沙沙聲響,越來越往這里靠近,一時間我感到毛骨悚然。 「穆場醫生,因為知道可能讓池家遭致毀滅命運的秘密,在你們的決定之下,也讓他慘死在池千鶴的手中,就因為……她也是見不得光的存在……這就是,千云小姐,你與自己的母親在這樣無意間產生的理由,隨后即時上演的恐怖戲碼。而那個你們想要掩蓋的事實,將讓這一切畫下句點?!?/br> 咚咚咚咚咚咚── 這時,我們早已經把老師剛剛說的那些話拋諸腦后,無限的恐懼像一堆潑在我們身上的蟲堆,啃食我們的理智還有身體,在我張開嘴巴的同時才發現,此起彼落的尖叫聲早已經充斥在客廳內。 那是一抹血紅色般的紅,上頭紡織著三種截然不同的景物,云、櫻、鶴,她是一尊活生生,長相精緻,卻散發著霜寒詭譎之氣的人偶…… 市松人形,不,一直在地獄與人間徘徊,池家暗中的潛伏者──池千鶴,她手持著沾滿鮮血的刀刃,挾著被風吹鼓的兩片長袖衣裳,衝至老師面前,一臉……悲憤。 「池千鶴,能跟我說說你的理由還有背后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