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身紅艷
駱雪乘著馬車,離開京城已有五日,沿路風景變換,竟是與京城完全不同的景象,依地圖所指,掠虎寨位于嶙蒼山中,而嶙蒼山需往南方而行,在嚴冬中總是覆蓋著京城的一片薄雪,一出京城,雖仍寒冷,但已不見雪景。 現已進入嶙蒼山十里范圍,關于掠虎寨,她略有耳聞,是這一年新竄起的山寨,行事大膽,手段兇殘,可掠虎寨闖出名號后,原本在魁山猖獗的盜匪倏地無蹤,商隊不再遭劫,魁山當地的居民也不用再心驚膽顫的過日子,這也算是好事一樁。 正當駱雪陷入沉思時,馬車忽然極速奔馳了起來,駱雪受此震動跌倒在地,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掀開門簾,「發生什么事了?」 馬伕極力安撫馬兒的情緒,卻是徒勞無功,「牠可能嗅到了牠不喜歡的味道,才會失去控制!」 馬兒不斷嘶吼哼氣,也因為馬匹的狂奔,使得馬車偏離原本的方向,連接馬車的繩索被用力拉扯,好似下一刻馬匹就會脫離掌控,眼看再這么下去,馬車就要衝入一旁的樹林,駱雪緊抓馬車,額邊沁出冷汗,準備承受接下來的劇烈撞擊,千鈞一發之際,有一男子躍上馬車駕馭馬匹,原本暴衝的駿馬竟奇蹟似的緩緩停了下來。 駱雪望著神奇的一幕,不由得嘖嘖稱奇,連與牠相處甚久的馬伕都無法停下馬匹,眼前男子居然做的如此輕而易舉,駱雪輕點螓首致意,「感謝公子搭救?!?/br> 這時她才看清楚男子的模樣,一身朱紅衣袍,綴以黑邊刺繡,清澈有神的眼眸,玲瓏細緻的五官,和女子相比毫不遜色,但不知是否因為身著紅衣的關係,面容看上去十分蒼白,散發出病懨之態。 「馬兒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在下有一舒心香,可安定心神,便贈與姑娘,以防馬兒再次失控,不知姑娘欲往何方?」紅衣男子解下腰間錦囊,遞給駱雪。 男子望向路旁,他并未坦言路上被灑了藥粉,這種藥粉尋常人很難察覺,對人也沒有影響,但對動物來說,是極其刺鼻的味道,膽敢在嶙蒼山范疇內刻意做這種事的人絕不簡單,不知為何,他腦中竟閃過一個斷無可能的面孔。 駱雪方一接過錦囊,淡淡清香撲鼻而來,這些日子以來隱藏在心底的不安情緒好似都舒緩下來,原本略帶困愁的面容顯得神清氣爽,「我欲往嶙蒼山?!?/br> 紅袍男子眼里泛起一絲困惑,「嶙蒼山上有一掠虎寨,是個龍潭虎xue,若姑娘只是經過,勸姑娘繞道而行?!?/br> 「感謝公子好意,我正是要去掠虎寨,時間不早還須趕路,望公子見諒?!柜樠┹p拍馬伕肩膀,示意繼續前行。 聽到駱雪語氣中的堅持,他也不再多說什么,「既然如此,在下也不耽誤姑娘,后會有期?!苟筌S下馬車,目送他們離開。 聞言駱雪內心感到疑問,他說的那句后會有期是什么意思?她回頭看向紅衣男子,只見他唇邊揚起清淡笑靨,突地一陣輕煙漫向紅衣男子所立之處,片刻過后,云煙散去,已不見紅袍身影。 那段插曲過后又走了一個時辰的路程,總算到達嶙蒼山山腳,駱雪從馬車里探出頭,看著巍峨的高峰,駱雪露出溫婉一笑,目的,已經不遠。 就在馬車剛踏入嶙蒼山時,忽從四周樹上跳下四、五個彪形大漢,不由分說便擊昏馬伕,駱雪覷見此景,立刻躲進馬車,瑟縮至最角落,其中一人衝進馬車,將駱雪強行拉出,再由另一人駕車離去。 「你要做什么?放開我!」駱雪拼命掙扎,內心又驚又怕,眼前此人橫眉豎眼,一臉落腮大鬍,正如書里形容的山賊一般可怖,她又回想起馬成旭擄走她的那天,眼淚瞬間溢出眼眶,恐懼的感覺漫上心頭。 「娘們就是麻煩?!辜苤娜瞬唤г沽艘痪?,大掌一落,駱雪隨即失去意識。 當她驀然轉醒,眼前模糊景象逐漸清晰,可以看得出來她在一間廳堂之中,前方有一男子屈膝跪地,好似正和某人交談,「寨主,我在山腳發現了這女人乘著馬車要上山,十分可疑,我便捉來讓寨主發落?!?/br> 據她所知,嶙蒼山并無其他山寨,而那名男子又喊了寨主,看來她已身在掠虎寨中,思及此,駱雪便打算起身,探問任展天人在何處。 但駱雪還未站起,就已聽見驚心一語,「押下去?!?/br> 她直覺想逃,男子卻快了她一步,攫住她的雙手,將她拖離正廳,就在她步出大廳之刻,趁機轉首覷向發出此語的人,還未分青紅皂白,便要押她入獄,是哪樣的兇神惡煞竟如此蠻不講理。 這一瞥,駱雪驚訝得說不話來,坐在主位之上的人,透出身為一寨之主的霸氣凜然,嘴角掛著邪佞輕笑,一貫的墨黑玄袍,這不正是任展天嗎?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駱雪掙脫男子的禁錮,欲衝向任展天,氣惱之言也脫口而出,「欺人太甚!」 任展天笑看駱雪的舉動,好似她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但原先抓著駱雪的男子大吃一驚,眼看她已奔出自己伸手所及之處,準備再次擊昏駱雪以阻止她的動作。 這時忽有一人翩然躍入,男子眼前只見一片紅艷,再一觀,駱雪已倒入來人懷中,「陸然,對女子不可這般粗魯,我不是教過你點xue之道嗎?」 「是的,二主?!龟懭悔s緊抱走駱雪,消失在廳堂之中。 任展天表情肅冷,眼神陰寒,冷覷著方才的不速之客,在任展天出寨前便已一個多月沒瞧過他,回寨后也好些日子沒見著他,失蹤的日子正好湊足兩個月,「可還記得回寨的路?」 但來人無視任展天的不悅,走向原是奉給任展天的茶,一口飲下,「怎會忘呢,對了,我帶了禮物給你?!?/br> 他從懷里掏出一只小土偶塞到任展天手里,任展天仔細一看,猙獰的臉,瞪大的眼,無非是在揶揄他宛如這土偶一般。 「和你很像,對吧?!鼓侨伺呐娜握固斓募绨?,任展天僅睨了他一眼,掌中土偶隨即成了黃沙,飄散落地,而后拂袖離去。 「真可惜?!鼓侨说吹厣霞毻?,回應他的只馀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