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君非君
宋云逸站在霏雨樓門口,自從衛風失蹤后,他便不再踏入,雖是接替衛風掌管,但他只是請明叔將帳冊送來右相府,過目后,再差人將之送回。 這是衛家用心經營的產業,他不想過于干涉,因為只有衛風才是真正的主人,只要衛風一日未歸,在他眼里,霏雨樓便不是霏雨樓。 此時望著如初的牌匾,宋云逸心里泛起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的悵然,這一步,備感傷愁。 舉步入內,宋云逸便看見那個和衛風甚為相似的男子,內心萬分訝異,那和衛風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龐,但卻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氛圍,好似從地獄爬起的閻王,讓人屏息。 衛風原本是個待人和善的男子呀!讓眾多女子為之傾倒的文雅氣質,就連自己都遜色三分。 宋云逸藏起心中的困惑,走至他身旁,隨之坐下,「在下是右丞相宋云逸,請問閣下是外地人嗎?」 男子雙眸微抬,眼底透出陣陣惡寒,表情孤冷陰鶩,「不知有何指教?」 「昨日城東發生一件命案,基于調查的緣故,凡是身為外地人都必須加以查問,不知閣下能否隨宋某走一趟?」幾經思量,宋云逸決定還是先探查清楚他的身分來歷,而馬府命案正是最好的藉口。 這時男子唇邊忽然揚起訕笑,「行?!箤⑹种杏衤兑伙嫸M,揚起衣襬,瀟灑而行。 走在男子身旁,宋云逸始終用馀光偷偷打量著他,和衛風相同頎長勻稱的體態,腳下卻踏著比衛風沉穩數倍的步伐,「還不知閣下貴姓大名?」 男子未覷向宋云逸半毫,腳步依然不曾停歇,「任展天?!?/br> 是?不是? 連他這個多年相交的朋友也無法確定眼前此人到底是誰,也許任展天這個名字是假名,但他真是衛風的話,為何對自己也無法坦誠?以往和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衛風竟開始對他隱瞞?宋云逸心中被一股煩悶盤據,這時忽然有人撞上了任展天。 「抱歉!抱歉!」身著樸素的服飾,加上滿臉歉意,任誰都認為他不過是一時不小心,但任展天立刻揪起他的手,手里是一個深藍色的錢袋。 任展天不語,也沒有立刻拿回錢袋,緊握的手沒有松開,只見偷兒的表情越趨猙獰,痛的他無法站直,雙腿一屈就要跪下。 宋云逸見狀左手扶著偷兒,右手以紙扇抵住任展天,透過紙扇暗送內力逼任展天放開,誰知他的修為亦不簡單,反倒成了他們兩個在較勁內力。 眼看偷兒已經痛的說不出話,再這樣下去他的手恐怕殘廢,宋云逸終于開口,「偷兒還錢便成,還請任兄高抬貴手?!?/br> 任展天始終沉默,望著宋云逸的眼神肅冷,毫無溫度,過了一會兒,任展天終于放開偷兒的手,「罷了?!?/br> 「小兄弟,你先走吧!以后別再做偷兒了?!顾卧埔輰⑹謹[在身后,把被任展天的深厚內力震得顫抖不已的右手隱藏起來。 「謝謝!謝謝!」偷兒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離開。 宋云逸握握疲軟無力的右手,他印象中的衛風,武藝只懂皮毛,與他差之甚遠,但任展天明顯和他旗鼓相當,甚至高他一籌,短短兩年如何練得如此根基? 所以,他不是。 不是嗎? 是與不是的困擾一路上惱他甚久,手中紙扇有意無意的輕搖,思緒早已飄遠,行至岔路,任展天往后一看,只見神游物外的宋云逸,他皺起鷹眉,冷言問道,「往哪?」 宋云逸看了看四周,還好離右相府不遠,他露出歉意的笑容,紙扇往右方一指,「抱歉!一時閃神了,往那便是?!?/br> 直到進了右相府,宋云逸探尋的目光依舊沒有移開,而任展天沉穩鎮定的樣子,也讓宋云逸暫時看不出什么異樣,幾番談論下來,對于他的問題,任展天不是不答,就是笑。 笑得讓人不寒而慄,笑得令人膽戰心驚。 此人,可怕至極。 天剛肚白,駱雪突地驚醒,望見昨晚留宿在駱府中照顧她的歐陽月,心里才安定下來,依著往日習慣,伸手往枕邊一探,空無一物,讓她赫然跳起。 她的繡帕呢? 摸摸自己的胸口,早已換上完整乾凈的衣裳,原本放在胸口的繡帕已然消失,那她的繡帕去哪了? 顧不得天氣寒冷,駱雪即刻翻身下床尋找,翻找的動作吵醒了歐陽月,映入眼簾的是駱雪焦急的身影,「雪兒,怎么了?」 「我的繡帕不見了,月jiejie有看見嗎?」翻遍滿室斗柜始終不見繡帕蹤跡,駱雪眼眶噙淚,手足無措。 「沒有,那時找到你我就趕緊帶你回來了,只有云逸留在那處理善后,如果是掉在馬府的話,也許他有看見?!?/br> 駱雪聞言僅著輕便外衣就奪門而出,歐陽月來不及阻止,趕緊抓起一件袍掛隨后跟上。 一路上匆忙而行的駱雪,殷殷期盼著宋云逸已經幫她拾起繡帕,蓮足移動的越發迅速,直往右相府。 著急的倩影奔入正廳,讓宋云逸和任展天轉頭一望,看見任展天時駱雪倏地停頓所有動作,臉上換成驚詫的表情。 那和衛風如一不二的臉龐,她以為是他回來了,就如同往常一般和宋云逸品茗談天,熟悉的景象乍現,她幾乎都要飛奔上前,對他訴說這些日子的痛苦與思念。 但這時任展天揚起一絲邪笑,宛如他將劍抵在馬成旭喉間時,那抹陰狠殘酷的笑,駱雪倏地驚醒,他不是衛風,是那日持劍向她的男子,心中寒意頓時蔓延,與當時相同的壓力襲來,要不是還有宋云逸和歐陽月在此,她以為他就會在此取她性命。 隨著駱雪進入的歐陽月,覷見任展天不由得驚呼出聲,「衛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