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永平城香-7
在元宅深處是水律的廂房,外有一圈灰石矮墻,里頭算是獨立庭園,立有紅木亭不小,據說那是惡老爺給他設來雨中撫琴的愜意紅亭,這廂房以前鮮少有人往來,不過自從香凝恢復正常之后,就最常往這跑。 看是對那武曲籍很有興趣,鎮魂曲蕭聲定人、催心曲以蕭控心,安神曲聞琴安睡,奪魂曲以琴奪命,武曲本是琴蕭分譜,只有水律才能將其琴蕭相通,運用自如??上隳形磳W得一招半式就被水軍拉著出門。 「三哥真要遷出元宅?」水律坐在亭里,眼里顯得落寞。 「你就當我們云游四海行了?!顾姙t灑一笑。 「律兒也該出去走走,總不能老待元宅里,這樣何時才能遇見有緣人???」香凝笑說,這才懂了mama的用心,想當年她也是寧愿宅在道場里的一份子。 「是嗎……那我與你們同去?」水律此話一出,天真神情讓一旁悠哉的水霧翻了白眼。 「律兒就別礙著人家夫妻纏綿,那可真惹人厭了?!顾F話語直白,就怕這個小弟聽不懂,只見他一絲羞愧,轉身緊閉雙唇不說話了。 「那四弟如何?那美人掌柜蘭兒可有給你回應?」 「什么……天下……掌柜的……」水霧一聽香凝此話,結結巴巴,就不想說漏了嘴。 「哼,誰叫你愛戲弄律兒,這不過是給你一點兒警告,蘭兒跟我可有交情,你別囂張!」香凝此話一出,惹得水軍笑開,那可是久違的「你別囂張」??! 「知……道了?!顾F點頭,連忙收起青扇消失了去。 「律兒學成了武曲籍也算是有了防身之技,以后就跟在你幾個哥哥身邊長見識也好?!顾娮潞寐暯淮?,即便看他眼里落寞不減,也不能動搖他想遷離元宅的心思。 「我知道了,大哥……不,是大王也說要我有空替他查探民情等等,畢竟他現在為王不能東奔西走……」水律眼底心思開始計策其他忙碌,落寞也就隨之漸消。 「既然你有計畫,那還擔心我倆遷出冷清,我可是從前就十分看好你?!顾姷徽Z,讚譽之情卻一絲不少,只是他習慣不表于外。 「嗯,謝謝三哥三嫂,你們路上小心,偶爾還得回來見見咱元宅人?!?/br> 「會的?!瓜隳φf,真把這兒當成家鄉。 「嗯,那我們出發了!」水軍淺笑,拉起包袱,見香凝挽袖跟上,回視兩眼便雀躍出宅,輕盈躍上寶馬,馳騁背影隨著送別蕭聲漫漫漸遠。 來到竹屋之前,香凝看傻了眼。 「我才幾月沒來,這竹屋倒是長大不少?」看著不知何時經過裝修的竹屋儼然變的寬大堅固,上有木匾題字「竹居」,看是水軍在這花了不少心思。 「呵呵,以后我在各處都建一屋,看是梅居、荷居、梨居都好?!顾娬驹谏砼?,攬著香凝薄肩笑說。 「梅居聽來雅致,我們畫里那兒可也建屋?」香凝回視,眼底期盼。 「當然可以,我無所不能!」 「呵呵?!瓜隳c頭,腦海那抹曇凝記憶早已與她融合,在屢次湖底莫名被救之后,早也不分你我,畢竟她們只有「過去、現在」之分,而那份記憶只是「久遠過去」而已。 「快進屋一瞧!」水軍突然想起一事,揪著她就往竹居里去。 「急什么……」香凝無奈被拉著跑,站定了一瞧,她實在不知該說什么。 桌上擺著朱紅大花袍與他墨紅金線繡長袍,一對紅燭纏龍鳳,一對酒杯之間有紅艷彩球,這擺明像是…… 「那日不過洗塵宴就定了婚事,很是過意不去,如今咱就天地為證,明媒正娶,你可還愿意與我白首偕老、廝守終生?」 「你你……」香凝指著他等待的右手,語塞。 「呵,管你是否愿意,本霸王也不會輕易放過你?!顾姲迤鹁眠`的霸王神情,將她猶豫的指尖拉近胸前,怎知香凝竊笑不顯,竟也一個轉手使出久違的近身攻防術,見她輕易跳離自己三步遠,且那抹傲笑讓他無奈嘆聲。 「如今你可連個小王都沒當到,還盼我跟你一生?」香凝鄙視眼光犀利。 「哼,我可是為了你才棄霸王之位,如今你姑娘倒好,可還反悔了……」水軍無奈一笑,坐下倒入一杯茶水飲盡,就等他娘子伶俐回話,可久久不聞其聲,回視見那人眼神空洞,若有所思。 「嗯……好耳熟的話?!瓜隳糁掳?,轉身往外悄悄走去。 「欸!」水軍見狀以為那是猶豫,只好給她一點時間思考,也就沒跟出去。 「嗯……」走到百年棠梨樹下,才驚覺那日夢里樹下老人就是在此叮囑些事。 初雪悄然飄過眼底,寒冬來臨,她一身薄裳顯得單薄。 「就算不想嫁我,也別著涼了?!惯@時水軍從她身后掛上紅花袍,衣袍有些沉重。 「我可沒說不嫁,只是『兩人婚禮』未免……」香凝想說「尷尬」,但又一時找不出能讓他聽懂的說法,也就扁扁嘴放棄解釋。 「是嗎,我以為你就盼著一場明媒正娶大婚?」 「怎說?」 「見大哥大婚立后時你可眼神發光了?!?/br> 「那是……」香凝心想:「那是世紀婚禮,跟你這寒酸婚禮怎比?」但只是想而已。 「罷了,本霸王才不管婚不婚宴,不過這紅花袍是給你的大禮,可不能嫌棄?!?/br> 「不是說這是大哥竊來的寶物之一?」 「那是騙你的?!?/br> 「不然……」 「如這紅玉指環,你盼來生相約,我只盼今生相守?!?/br> 「嗯……」香凝看著小指環,曇凝將日夜思念託于此環,他便把年年牽掛寄于紅花袍中,難怪一絲沉重是載著他殷切期盼,就怕落空。 「再過一月就能賞梅了,不如趕在這月里建好梅居?」水軍環抱著她,淺淺一笑,在她耳邊提議,不時貼上那人耳畔,她也不再傾身閃躲,只是點頭表示贊同。 微風載輕雪,入地融為水,是那夕陽紅暈還暖著土地,不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