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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安慰劑效應在線閱讀 - 7. 相遇

7. 相遇

    地陪懷中的石頭,每一顆都有拳頭大,被砸到肯定兇多吉少。

    石頭被一顆顆丟出,藍岑之的眼珠隨著運動軌跡轉動,一顆、二顆、三顆,都是離他較遠的位置,直到第四顆擦著他的頭皮落到正后方,驚得他差點叫出聲。

    藍岑之嚇出一身冷汗,汗與身體的污泥混做一塊,排不出去,又濕又悶。

    地陪扔完石頭,看起來像是放棄藍岑之藏身沼澤的想法,轉身走了。

    畢竟正常人看到沼澤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離開,而不是進入。

    所以地陪也只是稍做試探,他可能根本也沒覺得藍岑之會在這邊,只是不愿意放棄任何可能而已。

    藍岑之不急著脫身,他不敢確定對方會不會又臨時想拿什么東西而返回,只能小幅度地動動手腳,緩和剛剛因為緊張而下意識繃緊的肌rou。

    不過雖然行動很小心,但其實他內心并不覺得地陪會再回來,畢竟他還留了血手印當線索,如若沒找到,地陪只能原路返回;可一旦找到了,他的那些血手印在一片綠色和咖啡色的植被中,顯得隱密又不經意,與沼澤邊那些明顯的證據對比下,對方會認為那是他逃走時不小心留下的,沼澤這邊才是刻意為之。

    藍岑之等了一會兒,確定四周圍毫無動靜后,決定先離開這片沼澤。

    太陽的高度已經開始降低,不快點離開這里,等夜行性動物出來他就危險了。

    藍岑之在泥濘中,緩緩地、輕輕地抬起雙手,讓手離開水面,由于他的速度夠慢,完成這個動作身體并沒有向下陷多少。

    他的雙手分別握在剛剛撿的枯木兩端平放在水面上,然后用力往下壓的同時,雙腿用力試圖站起來,「喝──」

    全身上下的肌rou繃得死緊,他賣力想驅動雙腿,卻像智能出現錯誤的機器人,雙腳不聽使喚。

    他站不起來……

    藍岑之的眼中閃過疑問與驚訝,他看過沼澤脫身的影片,只要雙手握著木頭增加與水面的受力面積,就能將身體從泥淖中拔出,為什么不奏效了?

    更慘的是,他現在的位置好像比剛剛又更往下陷了一點!

    ……

    陰溝里翻船。

    藍岑之內心驚魂不定,之前看影片貝爺就是這么教的,難道那些野外求生的小技巧都是假的?

    藍岑之不信邪,他將手給伸直,然后側過腦袋一併放到水面上,在心里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后,數到三又試了一次,起──!

    ……

    無動于衷。

    藍岑之也試過想走回岸邊,卻發現移動的話基本是直接滅頂了,便不敢再亂動。

    他將想得到的方法都試過一次,體力透支便休息,口渴了就張嘴喝雨水,休息好了便再接再厲,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沼澤中待得越久覺得越不舒服,渾身都犯癢卻不敢大力抓,只能等那股癢勁過去。

    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他的手,受傷了還泡在臟水里,他看著手上那塊吸滿了水的黑布,一拿到眼前便發出陣陣惡臭,臟水和血在傷口處混成一塊,刀割處細細密密地癢,肯定是感染了。

    如果能活著出去……他四天后還有俄羅斯大賽的……

    儘管事先留著備用藥品,眼下這情況也吃不了。

    他將裝滿家當的塑膠袋從水中提上來,手機感受到動靜螢幕自動亮起,藍岑之看著沒訊號的叉叉,眼神黯淡了下來。

    就算時間到了他還沒回去胡月和李嘉昕也找不到他。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藍岑之仰頭嘆了一口氣,要是他真的葬身于此的話,爸爸會知道他死亡的原因嗎?

    那個一直聲稱可以跟造物主取得聯系的人,藍岑之嗤笑了一聲,但愿他說的是真的吧,能讓mama少為他流一些眼淚的話,怎么樣都行。

    一想到母親,藍岑之本來有些懨懨的情緒又回漲了一些。

    他記得有人受困在沼澤中,靠喝沼澤里的水撐過三天,最后等到了救援,雖然被救出時全身都遭到蟲咬而且已經語無倫次,不過終歸還是活下來了。

    藍岑之的思緒四處飄蕩,靠著發散性的思維讓自己不至于太痛苦地困在此,他想起母親和她的那些藥草,馀光又看見隨著風搖曳的水草,雨已經停了,水草身上綴滿水株,茂密又翠綠。

    藍岑之靈光一閃,如果將水草編織成一團的話,是不是能幫助他增加受力的表面積?

    于是他一邊想辦法將水草給擰成一捆,一邊神游地想著沒有雨水自己不知道吞不吞地下身旁的這些污水?不知道撐不撐得到胡月跟李嘉昕找人救他的那一刻?如果被救出來時他也語無倫次的話,豈不是很丟臉?

    天色漸漸轉黑,藍岑之還在和水草奮斗,突然,一道清晰的腳步聲讓他停下動作,藍岑之心下一驚。

    誰?

    聲音由遠而近,一腳重一腳輕感覺像是受傷了一般,藍岑之想起地陪稍早前略為跛腳的樣子,他看著自己眼前不成模樣的水草,已經無法為他遮掩行蹤,要是對方又回來的話,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無力反抗的藍岑之,只能睜大眼睛盯著來人,只求一個體面又明白的死法。

    然而與心里預想中短矮的身形、稀疏的頭發、以及略上年紀的拉丁原住民臉孔不同,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材勁瘦高挑的歐美系健康小麥色肌膚男子。

    男子右邊的眉尾處有著一截斷眉,看起來氣勢凌厲,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純鋼一般的閃光,冰冷、耀眼。

    其審視的目光掃過整個沼澤,在和藍岑之對上眼時沒有絲毫停留,彷彿藍岑之只是這自然之地的一塊浮木、一株水草。

    在判斷這里沒有任何危險后,帝諾斂去戒備,看著才沒那么嚇人。

    在帝諾審視這里的時候,藍岑之同樣也在觀察對方,然后他得出一個結論:他不喜歡對方。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對方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解釋什么叫做脖子以下全是腿這句話。身為男人,最討厭的人有三種:一是比自己帥的、二是比自己高的、三是比自己強的,而眼前的男子恰好三樣都具備。

    貼身的短t恤底下是明顯的胸肌線條和壯碩的二、三頭肌、工裝褲加靴子,對方的好身材顯露無遺,無聲地彰顯著對方武力值。

    藍岑之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也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他還在猶豫該用什么語言求救時,帝諾先開口了:「怎么只有你自己?」是西班牙文。

    ?

    什么意思?

    難道他跟地陪是一伙的?他在找地陪?

    在藍岑之思索該怎么回答時,對方又開口了,「現在美、加的經濟情況沒有比你們那邊好,就算救出你我也會把你交給政府,讓他們送你回去?!?/br>
    藍岑之算是聽出對方的意思了,他以為自己是從南美洲過來,想去往北美的移民。

    他記得之前在查旅游資訊的時候有看過報導,南美洲每年都有許多人徒步從他們的家鄉出發,走好幾個月甚至快一年的時間進入北美討生活,其中包含許多兒童以及帶著嬰兒的婦女,而巴拿馬的達里恩叢林則是從南美洲國家前往北美的唯一陸上通道。

    「我不是移民,我是觀光客?!顾{岑之連忙朗聲解釋。

    流利的西班牙文卻帶著明顯的腔調,這讓帝諾臉上多了幾分嚴肅,「你從哪里來的?」

    「臺灣,」怕帝諾不知道臺灣是哪里,藍岑之補充道:「是在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

    帝諾聽了后,愣怔了半秒也不再追問,「我先救你出來?!?/br>
    「謝謝!」藍岑之道完謝才反應過來,對方剛剛說的是中文?

    他看著帝諾略為有些困難的走路方式,從姿勢看應該是扭傷了腳踝,他不確定對方在這樣的傷勢下還執意行走會不會害病情加重,他有些過意不去:「等你救我出來后我可以揹你離開?!?/br>
    「不需要?!沟壑Z毫不留情地拒絕。

    藍岑之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好心被當驢肝肺。

    帝諾沿著沼澤的邊緣走到一處離藍岑之比較近的位置后,找了一根較粗的藤蔓丟給藍岑之,道:「抓牢了?!?/br>
    藍岑之將藤蔓繞在手腕上,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將手掌心牢牢地抓握在藤蔓上喊道:「抓好了!」

    先有命才能去比賽,他如是對自己說。

    帝諾也將藤蔓繞在手上用力一拉,直接將藍岑之給拉高了半個身子的距離,使他整個上半身都離開了泥淖。

    終于得到一半的自由,即便手上的傷口皮開rou綻,藍岑之的表情也還是明亮了不少。

    不過救援尚未結束,帝諾朝藍岑之道:「你上半身趴到沼澤上面去我比較好拉?!?/br>
    藍岑之一聽這話,心里想著這道理不是跟貝爺教的一樣嗎?可他剛剛試了半天也沒能脫身,于是他將問題問出口。

    只見眼前的男子沉默了約莫5秒鐘后問他:「你覺得一顆腦袋能增加多少表面積?」

    ……

    為什么突然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帝諾從旁邊撿了一截約莫一米長的樹枝,丟到藍岑之搆得到的位置處,說道:「普通人想靠自己的能力逃脫的話,至少得在你現在這個高度才有可能做到?!?/br>
    藍岑之一臉愿聞其詳。

    帝諾繼續說道:「先將棍子拉到肚臍處,之后整個上半身都向下趴到棍子上,手向下施力的同時扭動著臀部與腳想辦法將自己拉出來,多試幾次就能成功了?!?/br>
    藍岑之聽完后頓時有些尷尬,原來是搞錯受力時需要的面積大小了。他興致勃勃地想試著自己脫身,便聽帝諾輕飄飄地丟下一句,「電視上的東西看看就好,不要當真?!?。

    ……

    雖然他覺得二度被冒犯,但在這種危機四伏的陌生之地,他還是選擇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的想法禮貌道謝:「……好的,謝謝?!?/br>
    藍岑之開始嘗試著自己離開沼澤,來來回回試了又試,他手上不敢用力,數次嘗試數次手滑,這期間帝諾只說了句「需要我幫忙的話就說?!谷缓蟊阍谝慌造o靜地看著他。

    藍岑之不愿意示弱,別人都將活命的方法告訴你了,不自己去嘗試只等著別人來救,不是他的風格。終于在第九次的嘗試后,藍岑之成功將自己的腳全部都拉出泥淖中,并且手腳併用以一個類似匍匐前進的動作,一路不敢停歇地向前爬,終于回到了岸邊。

    藍岑之維持趴著的動作氣喘吁吁,他將像水草一般的塑膠袋甩到一旁,喘氣道:「活過來了?!菇俸筲派募?,讓他自動將一個不太看得順眼的陌生人列入朋友的范圍,他掙扎著爬起身笑著對帝諾道:「謝了,兄弟?!?/br>
    帝諾看著他,眼里寫滿了讚許。

    藍岑之靠自己成功逃脫的滿足感,在此刻得到了最大值。沒有什么比一個強者的稱讚更振奮人心!

    落日的馀暉打在藍岑之骯臟的臉上,將他整個人襯得又黑又丑,臉上沾著的泥在他笑的時候向下流動,他伸手去擦卻越擦越臟。不過這些都沒有減少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喜悅之情。

    裂開的嘴角和盈滿笑意的眼神就像喝下了神奇的療癒藥草,將一身的疲憊都洗去般熠熠生輝。

    帝諾看了他一眼后便移開視線,「小事?!?/br>
    「我是藍岑之,你呢?」藍岑之伸出手想跟新朋友握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其臟無比,他看了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乾凈的地方可以擦手后,略為尷尬地想要收回手,掌心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給握?。骸傅壑Z?奧斯維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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