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除了成為最top之外,他沒有自信能用其他東西留得住她。
「坐在這里可以嗎?」眼睛瞥了他一眼,視線抵觸的那刻,心臟顫動了一下,她連忙挪開視線,壓低聲線問,生怕對周遭正在專心上課的人造成滋擾。 如刀般銳利的黑色眼睛在陰暗的環境顯得有點詭譎,帶有一點點神秘的味道,看得她不禁緊張起來。 然他沉默了一會才應聲。 兩人坐在演講廳最后的一排,佇立在講臺的教授已在用簡報教材來授課了,她如常執起眼鏡架上,手持著筆在教材上抄寫筆記。 寫著、寫著,黑溜溜的眸子百無聊賴的瞄了瞄右邊,卻發現他睡著了,看著他沉睡的側臉,毫無放備的樣子讓她不自禁看得入迷,闔上的眼皮斂去極具壓迫性的雙眸,她一直知道他長得很好看,不過近看起來,卻悲哀地想著,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看,難怪有這么多女生被煞到。 唇畔噙著一抹笑,她偷看了多幾眼,那個還未坐幾分鐘就睡著了的他。 悄然在包包中拿出銀色流動電話,手繼續抄寫著筆記,另一手則按按電話側邊的鍵,將他的睡顏偷拍下來。 純粹覺得機會難得才會想欣賞、收藏一下,找天喚出來取笑一下他的睡相,沒含有其他不軌企圖。 純粹覺得很有趣才會多拍了幾張照,她又拿出早上的合理論調來說服自己,與及藉此抑制油然而生的罪惡感。 收回流動電話,又繼續寫她的筆記了。 真是的,這就是成績好的人真好,上課連打瞌睡都打得這么心安理得…… 他的世界永遠都不是她能夠理解的。 她沒有自學的料子,不聽課的話根本學不會,關于硬件運作這個范疇她比較有信心。 因為不公平的情況會相對的少,曾修讀過編寫程式的「屈機」同系生多數未曾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跟初學者同樣地都得由零開始,所以她深信只要肯花點時間、努力,能奪取佳績。 上學期的成績尚算不賴,要拿乙級應該不是難事,只是她希望自己可以更上一層樓,所以她堅持這科盡可能做到一百個巴仙出席率。 說她目光短淺還是什么也罷,她想令自己看起來爭氣一點,只少在涉及電腦資訊的科目中可以做到成績給其他人看,藉此證明她不一定要靠其他人才能在大學里立足。 亦好讓她知道她尚有一個容身之處,不再感到徬徨無助。 對于未曾接觸過的知識,確實地令人存有恐懼感,向來乏安全感的她亦然,有時碰上比較有難度的問題時,她真是覺得很無助,不知所措,只是一個勁兒的責怪自己很笨很笨,為什么就是不會寫呢?只不過是一個程式而已,就被難倒了。 那種感覺很難受,難受到她有時真的受不了,恨不得離開這所大學,遠離這個可怕的計算機工程學系,不用再對著那些總是要向她炫耀的臭男生! 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脫離這種充滿壓力的非人生活。 她不想靠承天傲才能過關…… 她期望自己能夠爭氣一點…… 如果沒有他、沒有這層關係的話,也許她能學會自救…… 也許她能夠爭氣一點…… 真希望自己可以爭氣…… 眼皮越來越沉重了,握在手的筆隨之滑落,然在平滑的桌面上滾了好幾圈,墜落在他的大腿上。 這一著,驚醒了他,緩緩張開雙目,便看見伏在鞋邊的筆。 他彎身將筆拾起并放在原處。 朝她的方向望去,只看到她頭靠著椅子睡著了。 睡著了嗎? 掏出手想讓她靠著他而眠,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沒有付諸實行,把懸在半空的大手收回。 她有多看重這一科,他是懂的。 因此,即使他有私心想留下她,他都沒將自已的私慾實體化。 她重視的東西,他都想親手幫她好好守著、護著。 那張稚氣未脫的娃娃臉,縱使已看了一整夜,他還是覺得不夠,他想要的,是看她的睡容看足一輩子。 不過,還未是時候。 墨色雙瞳往下一掃,她的桌面上有著寫了一半的筆記。 思前忖后,他輕吁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移開那隻壓在筆記上的小手,力度輕柔得不可思議,就怕力度過大會弄醒她。 他拿走了她的筆記,執起筆繼續做她剛剛在做的事。 深明這樣做對自己沒半點好處,但手卻違反大腦指令,著實地做著相反的事來,不停的抄寫著。 當她不在需要他的時候,牽絆將會終斷,到時后悔也沒用,一切都挽回不來。 即使明暸兩人之間的水平還有一段距離,但他還是禁不住擔心她會突然間不再倚賴他、不再需要他,更怕她的心沒有一個他能容身的地方。 他也有他的自私。 站在她面前,最丑陋的一面還是會展現出來,即是努力掩飾克制也沒用,愈是隱藏,反而愈容易露出破綻。 因為不安,因為沒自信,下意識認定,能令她心甘情愿停留在身邊的只剩下只有短短幾年期限的利用價值。 不是說要推翻她的錯誤觀念,不是說要扭轉局面嗎? 但事實上他早已將自己定位于此。 她睡著睡著,頭顱很自然的就倒向一旁,他見狀,便伸手扶穩她的頭,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即使作了什么,他卻悲哀的發現,最終都會返回原點。 沒勇氣踏出這個循環的人…… 沒勇氣帶她走出圓圈的人…… 其實是他。 害怕她真正的心聲是在說拒絕。 害怕最后發現這一切只是泡影。 她的心像是一陣風般,當他以為捉緊了的時候,又在他的指縫間流走。 那種患得患失、若即若離的感覺沒法寄予他安全感。 時時刻刻都在擔心一個不留神,她就會跟著別的人跑。 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她會突然失去上進的動力,選擇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的完成她的課業,然后沒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恐懼感在他心中盤旋不去,他強逼自己一定要成為最頂尖的,甚至神經質的認為即使是小得可憐的分數,都不能放過。 減少變數,才能掌控大局。 除了成為最top之外,他沒有自信能用其他東西留得住她。 他早已認清事實。 只能用這種手法將她綁在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