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６
兩天后的晚上，莫鈞祐來找我了。 他跟我說有點事情，所以拖到今晚，我笑著說不。 我們下捷運到淡水河畔，很多情侶依偎在對方身旁，說著屬于他們倆的悄悄話。 長堤的夜色很美，河面上隱約能看到我跟莫鈞祐的倒影。 莫鈞祐坐在我旁邊，給我一瓶鋁罐奶茶。 「好冷哦?！鼓x祐搓著手呼氣。 「誰叫你要買冰的？」我好笑看他。 「不行阿？」他無奈道。 「宓喬姐，不是要說高雄的趣事嗎？」他微笑問我。 「哦對對?！刮野涯滩璺诺揭慌?。 跟他說了高雄迷路一事、義大游樂園趣事、回去見到儀萱之事。 「學姐去找宓喬姐？！」他傻眼說道。 「嗯阿?！刮椅⑿?，「我也嚇了一跳?！?/br> 莫鈞祐沉默，看向前方，問我。 「宓喬姐，你覺得我壞嗎？」 「阿？」我愣愣，「為什么這么說？」 他淡笑，緩緩開口：「我認識陸琛很久了，雖然那傢伙始終想要讓我跟他保持水平線，但我最后還是會差他一大截?！?/br> 我的腦子呆住。 「鈞祐，你這話是？」 莫鈞祐卸除笑臉，留下最真實的他。 「宓喬姐?！?/br> 「如果我說，我根本不喜歡你呢？」 我的身體僵硬，冰冷攀爬至全身。 「鈞祐在騙我嗎？」我輕輕喃道。 很詭異。 居然沒有想像中的難過。 不是該哭嗎？眼淚呢？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雙眼。 連汗都沒有。 「我是在騙宓喬姐哦?！顾浇且粨P，「但宓喬姐也在騙我，我們各不相欠。不是嗎？」 我望進莫鈞祐的眼瞳，有著我的倒影，我看見自己好像在顫抖...... 「鈞祐你......」我搖頭，「我沒有騙你什么?！?/br> 「宓喬姐，連我你也想瞞過嗎？」 他沉聲道，如魔音傳腦送進我的腦海?！肝宏戣〔皇悄阕钕矚g的人嗎？」 「為什么？！」 我激動轉頭斥怒他。 「為什么你們都要提到他？關他什么事？他只是住在我家，只是我的鄰居，我們根本沒有關係！」 「宓喬姐?！古c我的激動成了對比，他冷靜的說。 「你哭了哦?！?/br> 呃？ 一回到現實，我才發覺自己的視線模糊不清，將手再度撫上眼皮。 是濕的。 我眼眶一紅，不敢相信的搖搖頭。 「我愛的是鈞祐阿，不是他......」我哽咽低聲喃喃。 「宓喬姐愛我嗎？」鈞祐溫柔微笑凝視我。 「我......」 「宓喬姐?！顾麑⑹址旁谖业氖终浦?，輕聲問我：「那我問你?！?/br> 「你跟我，有跟對方說過愛字嗎？」 「你能對我說我愛你？」 「你跟我接吻嗎？」 我愣了，徹底的。 腦筋一片白，像電視收訊不良的雜音灌注我的腦海。 「不......我愛的是......」 我捂住嘴，一滴透明的咸淚滑下，深入我的手中。 「讓宓喬姐難堪許久，是我不對哦?！顾⑿κ州p撫上我的臉頰。 「我雖然不愛宓喬姐，但我很開心跟宓喬姐相處?！顾林?。 「宓喬姐跟我一樣，容易欺騙自己的心?！?/br> 我淚腺像水籠頭打開，淚流不停。 「我......我、我......」 我想切斷他的話，但自己一個字都很難說好。 而且，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話可以讓他住嘴。 「原來宓喬姐這么愛哭?！鼓x祐芫爾，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淚液。 「魏陸琛是我忌妒的傢伙，從以前到現在?！顾溃骸甘俏业臄橙?，但又是我最好的伙伴，又愛又恨的?！拐f完，給了我苦澀一笑。 「所以我向他搶走了宓喬姐，想宣示我已奪勝，勝過他、贏過他?！顾猿靶φf：「但到頭來，我還是輸他了?！?/br> 「我雖然很壞，但我不是完整的大壞蛋?！顾溃骸稿祮探銓ξ液苤匾?，我不愿看到宓喬姐的幸福毀在我的手中?！顾p緩放開我的手，看著還是無法好好說話的我。 「我約宓喬姐過來，就是想讓宓喬姐你解脫的?！顾麖澠鸷每吹拇?。 「宓喬姐對陸琛的笑容是最清徹的，我希望，把你交給他后，也是一樣的透明亮眼?！?/br> 我的淚水含在眼眶，我猛地點頭，像是道謝，也像道歉。 「鈞祐?！鬼汈?，我才挪動嘴唇。 「可以抱一下嗎？」我跟他提出最后要求。 他恢復平時的爽朗模樣，緊緊的、毫無漏洞的抱住我。 「宓喬姐?！顾谖业亩叺袜骸刚埬?，要抓緊自己想得到的愛情。雖不是我，但一定是比我更優秀的人，鈞祐一定會第一個挺宓喬姐?！?/br> 我緊咬著下唇，回擁他，把淚溼透他的衣襟。 「鈞祐，謝謝......」 還有，對不起。 ╳╳╳╳ 我回到熟悉的家門，魏陸琛站在房間門口。 「去哪了？這么晚?！顾f道。 我走上前，抬頭看他。 他是不是長高了？感覺自己與他的距離又多了一點。 他是不是變消瘦？眼眶下有著令人心疼的濃厚黑影。 他的眼是否變柔？感覺看著自己的眼神多了些迷濛。 「你有吃飽嗎？」我不自覺碰上他的臉，是自己想像中一樣溫暖光滑。 「吃了一點?！顾?。 「還在讀書？」眼角瞄到他的手還有一本書。 也是令我懷念不已的，設計參考書。 「嗯?！顾⑿c頭，「要考試?！?/br> 「??？你這小子，晚上的貓都會變柔順嗎？」我戲謔問他。 說完，他捏了我的耳垂。 「欸！痛！」我用力拍他。 「既然你喜歡被虐我不介意幫你?！顾雌鸨〈?。 「我沒說！」我鼓著臉瞪著他，我才一回來高雄沒多久，總覺得自己思念他的感覺都行成泡影。 說到高雄，我問他：「你有收到我給你的禮盒吧？」 「有?！顾c頭，微笑，「我很喜歡，謝謝宓喬姐?！?/br> 有些恍神。 那時的他，絕對不可能對我微笑說聲謝謝。 但此時，我親眼看到了，眸子里柔嫩似水，嘴角微彎，一切都是那么真真實實的他。 那時的冰塊，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已經漸漸溶化。 但我自己也被那股火焰燒到，見到他，體溫也像個溫度計直衝頂點。 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已經邁向成熟男人的大男孩，已經植入在我的最深處，漸漸抽離不開了？ 陶嘉俞的猜測、宋儀萱的肯定、宋邵禹的叮嚀、莫鈞祐的鼓舞...... 他們的共通點只有一個，也是千真萬確的那一個，毫無虛假的那一個。 你愛他。 你愛魏陸琛...... 乾澀的眼又燒紅起來，現在發覺，是不是有些晚了？ 魏陸琛他，還會等我嗎？ 會不會我一察覺，也才明白他身旁已有更好的女人？ 這個柔情的眼，是不是已經不能再只有我一人得到了？ 好多問題吶。 但是，就算可以，我也...... 「宓喬姐？」魏陸琛戳了我的頭，「看我太帥發呆哦？」 「去你的?！刮一厣?，回戳他。 「宓喬姐?！刮宏戣∥⑿?，「你的臉沒說謊哦?！?/br> 我摸著臉?！蛤_人！」 「宓喬姐原來對我很有意思呢......」魏陸琛戲謔的眼看著我。 「想太多！」我推開他衝進房間，將門鎖起來。 「喂！我要睡覺阿！」魏陸琛拍門說道。 「滾去客廳睡！」 「你......」魏陸琛皺眉嘆氣，難道她不怕自己變回當初的惡霸樣？ 魏陸琛無奈想著，今天是否要住一晚莫鈞祐家...... 思緒才決定，手已經等不急按下通話。 「鈞祐？」 「干麻？這么晚了?！?/br> 「你家可以讓我借住一晚嗎？」 「可以阿？你被趕出門哦？」他笑道。 「不......是被趕出房間?！顾[眼看了下門板?！肝医^對要讓那女人好看?！?/br> 還有，他絕不睡在沙發。 「嘖嘖，我去接你吧？現在大半夜有點危險?！?/br> 「嗯?！?/br> 三十分過去，他們已經在莫鈞祐房間。 「你沒有帶衣物吧？」莫鈞祐看向他的空手。 「突然被趕出來，只有一隻手機陪我?！顾贸鍪謾C晃幾下。 「噗，你又惹到宓喬姐？」 「是她自己不知在臉紅什么，我開個玩笑就被趕出來......」他皺眉沉聲抱怨。 聞言，莫鈞祐不說話了。 「宓喬姐回去有說什么嗎？」莫鈞祐問。 「沒，只是臉很紅?！刮宏戣≌f道：「她是去跟你洗三溫暖？」 「我們剛去淡水?！顾卮穑骸肝腋祮探惴至??！?/br> 魏陸琛瞪大眼，看著拿出幾件衣物的莫鈞祐。 「這先借你穿吧?！?/br> 「為什么跟她分了？」魏陸琛有些怒火，「難怪看起來有哭過......」 「是你讓人家哭的哦?！鼓x祐打斷他說道。 「我？」魏陸琛迷糊了。 莫鈞祐笑笑。 「我還是贏不過你?！顾鯕?，「算了?！?/br> 魏陸琛瞇眼?！改氵€介意？」 「嗯，但輕微了?！顾_啟唇，「再比較下去，你我都沒好處?！?/br> 「我已經徹底甩開白宓喬了?！顾?，「現在就看你這個小惡霸的表現能不能抓緊大jiejie的心了?！?/br> 「總之，給你一句話：宓喬姐的淚，我目前只有看過為你流啦！」 魏陸琛拿著衣物，靜靜注視著莫鈞祐的笑容，許久都沒移開。 然后，他挑起兩邊唇角。 「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