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再萌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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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志豪到雞舍來找我,說乾媽請我回去。 在院長室等我的人是韓伯。我并不意外,只是沒想到他來的這么快。 說話的人不像昨天那么嚴肅,他說:「江小姐,匆匆跑來這里找你,我覺得很冒昧。我有話直說,少威說你們只是普通朋友,志趣相投的普通朋友,要我別來打擾你。不過,我也走過年輕,這種事我看得很明白,為了他的前途,我想我還是應該來拜訪你?!?/br> 「少威少爺對育幼院有恩,對我個人更是恩重如山?!?/br> 「正因為他對你有恩,所以,…」 我有些緊張,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他的話,說:「報恩的方法很多種,你擔心的那一種,我沒有資格選擇,也不會藉機爭取榮華富貴。我只想把我的馀生投入育幼院和養雞場,因為我和他們已經建立不可分的情感。只要不勉強我離開這里,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但如果是我、少威,您就不必擔心了,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br> 「我的要求不過分,只要你拒絕他的糾纏,其馀的是我們韓家的事?!?/br> 我毫不考慮回答:「我答應你?!?/br> 他看我答應得爽快反而不好意思地說:「江小姐,其實我不應該這樣要求,但為了他的前途,我不得不取得你的承諾?!?/br> 「真為他的前途還是為你自己的理想?」 「不管他告訴你什么?我都感激你的配合?!?/br> 「不用感激我,少威少爺是好人,不論是身分上或精神上,我都不配;所以,不管他對我的感覺如何,你所擔心的事永遠也不會發生?!?/br> 當我和他正對著眼時,我覺得他很滿意,可是我的眼睛很快就充滿淚水,朦朧中我看見他轉身離開。久久我仍凝視著早已消失的背影,直到乾媽進來,我才醒轉過來。 一星期后,志豪跑來告訴我少威已離開翠湖。 他沒有來辭行。其實來不來都一樣,還沒有人譜下戀曲,也沒有人歌詠;沒有甜蜜溫馨,也沒得回憶。 乾媽擔心的事沒有發生,我衷心感激少威,如果沒有他,這次我一定不能如此從容地渡過難關。 我發覺自己還蠻有生意頭腦,養雞場的生意越做越好;除了老李和老趙外,我們又僱了兩名工人。這天,他們四個人把貨送出去,我清點好訂單后,偷個空,拿了一簍蛋到竹屋給定叔。 自從少威走后,這是我第一次上翠湖,經過樹林、陡坡、翠湖,處處都有往日的影蹤,是笑是淚?是喜是怒?我雖感傷卻沒有流連地走進花圃。 在竹屋前,遇到定叔和其他工人收工回來。他陪我進入竹屋,屋里發出輕微的霉味。 定叔說:「少威少爺走后,我就沒再進來過。他走時交待不準動他的東西,他一定會再回來?!?/br> 我忍不住問:「他還好嗎?」 定叔搖搖頭說:「前天我回臺北看他,他瘦了好多,問你有沒有再來翠湖?還問我老爺有沒有為難你?」 「下次你看到他,告訴他韓伯沒有為難我,我們的想法一致,都希望他能大展鴻圖?!?/br> 「江小姐,少爺不會相信你這些話,他答應回臺北的條件,就是不準老爺把你趕離翠湖。你說你跟老爺的看法一致,少爺怎么會相信。那天你和老爺在育幼院的談話,我都聽到了?!?/br> 我突然好想一個人留在竹屋,定叔善解人意,悄悄離開。我找出抹布把竹屋打掃乾凈,我希望少威隨時回來都能見到乾凈溫暖的家。 當我走入「寄傲」,那幅西畫已掛在墻上,其馀的畫稿也不見蹤影。桌上留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br> 是留給我看的嗎?還只是巧合?我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人已經走遠了,想太多只會教人再鑽一次牛角尖。他為我解開一次結,以后的結,我得自己解,他已經給了我方法,再難,我都得耐心走過去。 再沒有人陪我走回育幼院,我得早點下山,免得天黑了山路難行。出竹屋時,定叔還在門口。他說:「少威少爺交待得陪你下山,他怕黑夜的山路你還不習慣?!?/br> 我好想哭,我問定叔:「以后可以常來嗎?」他點點頭。當我們走到翠湖時,湖面映出晚霞的殘紅,暈紅色的神秘好美好美。一艘竹筏擱淺在湖畔,竹筏上飄滿落葉,一陣凄涼涌進我的心頭,我忍不住撇下翠湖跑上平臺。 每隔幾天我就到竹屋,有時一個人,有時志豪陪著我,每次總坐到日落西山,才不捨地離開。 明天志豪要月考,他不能陪我上翠湖,所以,我一個人上山。在湖邊貪坐多時,等抹凈竹屋,突然下起傾盆大雨,為了不讓定叔一個人淋雨回來,我打著傘偷偷離開。 經過翠湖時,看見湖面泛起千疊波紋,突然覺得人生宛如此景,起伏盛衰變化莫測。 「感觸很多嗎?」這個聲音突然鑽進我的耳朵。我搖搖頭,隨即驚覺自己怎么又起幻覺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克制住情緒,否則就太對不起少威了。我大聲地告訴自己:「別再幻想了!不能讓少威的用心白費了?!?/br> 「不是幻想,是真的?!挂浑b濕淋淋的手伸過來接住我手中的傘,一個清瘦而熟悉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我們幾乎同時把自己投向對方,我不想再離開他,真的不要! 他拉著我跑回竹屋,我到廚房燒水煮茶。不久,少威找來定叔夫婦并帶著菜肴過來。晚上,我們和工人在竹屋一起用餐。他們高興的談話、嘻鬧,總算洗去了少威臉上的憂鬱。 雨仍不停地下著,話也持續地說著,三個多月沒在一起,他們有一籮筐的事要說。我和定嬸又到廚房準備下酒菜,定嬸說希望少威的新娘子是我,這樣我們就能永遠融洽的相處在一起。 十點左右,他們的洗塵宴才結束,少威已帶有七分酒意。外面風雨不歇,我不忍他冒雨送我下山,他也執意不讓我一個走,最后,他打電話給乾媽,留我在竹屋過夜。 我堅持宿在「寄傲」,讓少威好好在床上休息。山上的風雨驟變,加上思潮翻涌,一整夜我都無法入眠。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少威來敲我房門,問:「睡了沒?」 「沒有?!?/br> 「起來好嗎?我有話跟你說?!?/br> 我打開房門,看見少威一副凝重的表情站在門口。他說:「我們一起喝茶,好久沒對飲了?!?/br> 「我答應你爸爸要拒絕你,我食言了?!?/br> 「只要你開心,做什么都行,就是別去想什么狗屁承諾?!?/br> 「他會不高興嗎?」 「已經不重要了?!顾R幌掠终f:「如果我違背他,要你立刻跟我結婚,即使因此和他脫離父子關係,你會同意嗎?」 「我!」我慢慢搖頭說:「婚姻需要所有親人的祝福,我不希望我愛的人為我變成不肖子?!?/br> 「不是應付我的話吧!我要你確定?!?/br> 面對抉擇時刻,感情用事或軟弱是沒有用的,我必須坦白、理性。因此我回答:「我曾瘋過,你考慮過嗎?」 「在你住院期間,吟翔為了安排你住到育幼院曾帶我到醫院看你。只一眼,就在我的心底幻起一股莫名的感覺,我毫不考慮答應他的要求,當晚去見院長,說服她收留你?!乖瓉碓谖矣洃浿心莻€冷酷的白衣人是他。只聽他繼續說:「至于,…大哥、二哥共生了四男一女,傳宗接代的責任我可以不必管,何況我們有志豪?!?/br> 「我的學歷,我的過去,還有你父親的想法?!?/br> 「這些都不是你能作主,我只在乎你的心意。至于我父親,不是今晚我想和你討論的主題。任何時候,任何狀況,你都不許放棄我們的感情,也不能離開翠湖,你做得到嗎?」 「如果你結婚了,我也不能離開嗎?」 「我對自己一向很有自信,我結婚的對象一定是你,到那時候你還需要離開嗎?不過,如果在我還來不及說服我爸爸之前,你遇到愛你而且可以託付終身的人,今晚的約定,你就不必信守承諾,那是我自己太不積極了?!?/br> 「少威,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或許我們不必苦守這一堆諾言,只把它當作是一件輕松的游戲就可以了?!顾CH坏乜粗?,我繼續說:「如果我們能通過你父親和我們自己的考驗,幸福自然屬于我們。如果你或我不能通過現實的考驗,誰也不必為不守信而抱憾!」 他驚訝地張著口,我沒讓他開口,立即接著說:「也許只是癡人說夢,你可別笑。我和你究竟在彼此心里佔有多少份量,只有自己最清楚,能承受的和環境可能加在我們身上的壓力,卻是個未知數,你跟我要怎么排除萬難,都有可能因不斷介入的變數而不確定。我們期個白首之約,要是到了六十歲,你父親仍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們就不再顧慮他的想法;但在白首之前,男婚女嫁我們都要誠心地祝福對方。在我們之間,在你父親面前,我們都不再提婚事?!?/br> 「我們可以見面嗎?」 「朋友見面,我不怕你父親反對?!?/br> 他忽然悽涼苦笑,說:「我可以告訴我爸爸,我不想娶江淑儀了,請他讓我回翠湖,你也不必為育幼院而勉強自己拒絕我,因為我們之間只是朋友?!?/br> 「錯了嗎?」 「如果我不說要娶你,你來找我是不是就沒有罪惡感?!?/br> 我點點頭。 他接著說:「明天我就回臺北跟我爸爸玩這場鬧劇,看看她未來媳婦出的奇招,他招不招架得住?!顾諝a起笑容說:「你太天真了?!?/br> 「我只是不愿意讓自己的感情再次受傷,也不愿意這份感情撕裂你們父子的親情。我錯了嗎?還是太自私了?」 「不!太大公無私了。你給我最長的期限,最大的包容,一切問題在我不在你,就算你不曾失心過,我爸爸還是會逼我回臺北,在他的理想還沒破滅前,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br> 表面上我們是愉快的,心中卻是苦的。什么白首之約,還不是要少威忘了我;不提婚姻的友誼,能維持多久,總有一天他會離開我。他要我遇到可以信任的對象時忘了他,難道我不能給他時間和機會去追求最適合他的終身伴侶嗎? 這次談話后,第二天少威就回臺北,一回又是三個月音訊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