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叛逆弟弟vs嚴厲哥哥
我輕輕甩開哥哥的手,退后半步。 「不用陪床上的小男生嗎?」 「我跟他根本沒什么?!?/br> 「你應該有很多女人吧?你敢說你沒有?」 「有啊,是有不少,全是逢場作興,算得上什么?」 「那你該回去陪你的未婚妻!」 「容穎嗎,你不懂的,她也需要屬于自己的私人時間?!?/br> 我有點受不了:「那就回家跟老頭子老媽一起吃飯呀,你是他們的寶貝兒子,你結婚了就沒什么時間陪他們了!」 他停頓,但也僅是片刻之間:「全世界對我最重要的,始終是小逸。你晚些會回s市,現在不陪你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這番毫不諱言的rou麻話簡直是要我的命,讓我幾乎冷靜不下來。我努力地問:「為什么?最重要是我?其他人不重要啦?」 「因為你是我弟弟?!?/br> 「呃?」 「因為我的目標是當全天下最稱職的哥哥喔,小逸?!?/br> 他是這樣笑著回答的。 本來我打算把這個人無視掉,四處走走,但他一直跟在我后面,結果演變成我帶領哥哥沿著港口漫步。 我們沒再交談,我不追問他和那mb在房里干什么,他也不質問我怎么會在那兒出現,就像「我早就知道你的底細,不問了」,不上不下的。 前方是供人釣魚的木橋。到了晚餐時間,大叔們全都回家了,只剩破魚線被廢棄在現場。 我停在欄桿前,他站在我身邊,我們就像情人一樣一起仰望海面上方。不經不覺間,天空已經化成墨水黑,但各種事物依然展現出明確的輪廓;并不是月光在照耀天地,而是t市這座大都市眾多高樓及交通工具的燈光讓一切都鮮明無比。碼頭對面的燈還在亮著,紅的紫的光束全被打散成碎片,在浪花上跳搖滾舞。 聽海浪聲,觀賞霓虹燈,怎么想都是情侶的玩兒。我覺得我必須打破沉默,只好硬著頭皮跟他聊天:「訂婚準備得怎樣?」 「還好?!?/br> 「哦……那,你將來會跟容穎結婚吧?你現在已經24歲了,打算什么時候要個孩子???」 啊……慢著,說出口才發現不對勁!對于我這番活像鄰家大嬸的說詞,哥哥扭起眉毛說:「你的口吻怪怪的?!?/br> 「呃、你管我口吻怪不怪!快回答我的問題!」 哥哥側頭:「……我應該會跟容穎結婚吧,除非她改變心意,不想跟我結婚?!?/br> 果然是這樣???我緊張兮兮地試探:「如果你很喜歡她,就算她改變心意了你都不會放她走,只想跟她結婚吧?」 哥哥頓了一頓,好像很認真在思考:「唔……她的確是個好女生,要找比她好的很困難?!?/br> 那是我比較好還是你的未來老婆比較好! 我想這么咆哮啦,但我很歪種。 于是我說:「哼哼,看來哥哥的生活挺滋潤嘛?」 這番小混混調子的嘲諷似乎沒有傳入哥哥的耳際。只見他云淡風輕地微笑,嘴唇半張,好像想和我傾吐些什么,但一個字也沒有說。 下一刻,他的五指攀到我的手背,然后抓緊,很有「盡在不言中」的味道。 ……嘖,所以這混蛋崔子行到底在想什么啦?像個女人一樣,要說不說的! 最可恨的是,明明想把他甩開的我,到最后只是把手往后搖了搖。我無奈地勾著哥哥的手,在不知所謂的氣氛下眺望海港。 海港,說穿了就是一灘水。 哥哥的心就像海底針,它不會自動彈出海面;而任憑我在海面再努力張望、呼喚,海底的針子也沒有反應,在世界最深處里積塵。 崔子行啊崔子行,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捉到你這根針? 該不會,你認為海底撈針是不可能的,叫我放棄啊…… 在我惘然浮游于幻想海洋之際,哥哥張嘴了:「小逸在s市過得還好嗎?」 我回神,冷冷地瞪視他:「你不知道我的生活情況嗎?」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會知道?」 「你對我漠不關心才會什么都不知道?!?/br> 「嗯?難道小逸有很關心哥哥,每天都打聽哥哥的事?」 難得地,哥哥恢復了從前爽朗的模樣,用調戲式的笑法對我說,真讓人懷念。但為什么偏要在這個敏感問題上欺負我呢!咳、可惡! 絕對不可以讓哥哥發現!我睜大眼睛說:「唉!那些傭人一兩個星期就打電話報告家里的情況,就算我不想知道你的事,她們還是會說!」 「這樣啊?!?/br> 「對!她們都說你這幾年風流快活得很,四處跟女人亂上床,不檢點!」 崔子行以一副納悶的姿態托腮問:「小逸,傭人不會對你說這種話吧?她們不怕被扣薪水?」 嘖,一下子被識穿了?我冷靜地狡辯:「管你主子不主子的,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到了連傭人都看不過去的地步,你是男人中的敗類!」 「唔?原來是這樣啊。連傭人也這樣看我……」 他輕抽淡寫地說著,像是陳述一件早已知道的事實,嘴角掛起微妙的淺笑。 他搭在發銹的欄桿上,仰望烏云片片的天空。如果他在這幾年里學會了抽煙,現在應該會拿著煙在抽吧。 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他仍然看著天空,笑笑地問:「你還沒回答我,你這幾年過得好嗎?有認識很多朋友嗎?」 我點點頭,這時候不勾引哥哥要等到何時?根據我老早編排好的叛逆青年設定,我清了清嗓子,用很自然的語氣說:「嘿嘿,問得好??!跟哥哥一樣,我崔逸向也有很多炮友!」 我挺胸以提升自信度,同時引述例子:「我在酒吧非常受歡迎喔!就像前幾天,我在t市這邊的酒吧逛一圈,就勾搭到一個斯文小帥哥,跟他勁歌熱舞,最后還成功奪取他的芳澤呢!下次再見面就不只吻這么簡單了!呵呵呵!崔子行,有機會我也想跟你這大帥哥打一炮爽爽,哈哈!」 我向大海把臺詞一口氣說完,才敢偷瞄他。 崔子行就像聽見跟他沒有切身關係的小人物新聞,目無表情,等了好幾秒才見他慢慢將眼珠移下來。 「嗯?你剛才說什么?」 ……他是不是刻意無視我的存在??? 我有點挫敗,但還是繼續裝出壞男人相,用屁股撞向哥哥的腰:「崔子行,我的技巧很好喔?雖然沒千次但也有百次經驗?!?/br> 「這樣很好啊,要繼續努力?!?/br> 「……喔、喔?」 「哥哥也很期待見識小逸超高技巧的舞蹈呢?!?/br> ……干!他真的敢視我如無物!我氣得完全講不出話來,把腳邊的垃圾膠杯狠狠踢到大海,接著直走向藍星酒吧,背后果然跟來了纏人的腳步。 哼,崔子行,你可以塞住耳朵,但你要睜著眼睛當作什么都看不見嗎? 平常的晚飯時間,藍星酒吧才開門營業不久,沙發只坐了小貓三四隻。我眼力好,一下子就發現上次的冷酷害羞小帥哥、我的男朋友候選人。 兩天不見,他對我的態度還是很冷淡,目光跟我相撞后也不跟我熱情揮手,只將焦點凝聚在我身后的男人。 我身后的男人此時才如夢初醒,硬生生把我扭過來:「等等,小逸你怎么會來這些地方?」 「我已經滿18歲啊?!?/br> 「不……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我當然知道,我晚晚都來這里摸帥哥??!」 我揮揮手,店里的陽光系服務生阿松便揪著白毛巾跑過來。我給他幾十塊錢,然后我們很有默契地「?!沟囊宦曉诳諝庵袩崆閽伋鲲w吻。這個游戲我們玩過好幾次了,所以還有額外動作:他呷著唇把我的飛吻「接住」,然后擺出甜蜜的「好吃」貌。 可愛的系列動作完成后,店里的人都望著我們,哥哥亦然,只是他的臉色黑了。他粗魯地擰住我的手腕,語氣嚴厲:「跟我回去,我有話跟你說?!?/br> 「如果是罵我我才不聽!」 「我不想罵你,這種地方人太雜,根本不適合你?!?/br> 「難道你來這種地方就很適合,因為你很成熟,你是大帥哥,想干什么就什么?放屁啦!誰要當你們象牙塔里的公主?變態!」 提起這些破事真是讓人火了,他還不是天天跑到什么鬼地方跟女人上床,什么人太雜的,他床上的人才雜!我狠狠地把他的臭手摔開,溜到酒吧中央的舞臺。 沒有音樂,沒有舞伴。 我最想得到的舞伴在舞池之外,半黑著臉,臉上寫滿了家長式的反對和禁止。 但是怎么樣都沒關係,在這一刻我只想跳舞! 雙手交叉,再利用腳尖作出高速自轉。世界在轉,哥哥的身影從我眼前消失,在天旋地轉后又出現眼前,反反覆覆,就像做夢。 我跟崔子行的關係就是這樣,我在這兒望著他,我不斷因他而鼓動,高歌跳舞,但他只站在席上一動不動。 我們曾經手牽著手,唇貼著唇,現在──沒了。 崔子行,我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忘記你??? 我能忘記你嗎? 舞蹈告一段落,沒有人為我鼓掌,我卻忍不住笑騎騎。我流星大步來到臉色難看的哥哥面前,喘著氣問:「怎、怎樣?我的舞好看嗎?」 「好看,但你別在這里──」 在他又想拖我的手的時候,我順勢整個人撲到他身上,給他吻了。 張開嘴唇,不顧一切將舌頭深入他的領土,品嚐他的味道。 當年的我傻傻呆呆,永遠是他主動吻過來。早安吻、晚安吻、出門吻、飯前吻……幾乎每個小時,他都像是沙漠中飢渴的旅行者,不斷吮吻我,一次比一次深,好像嫌時間不夠。 那時候的他一定擁有魔法,才敢瘋狂吻我。 魔法的時限僅維持了一星期。 這次,他凝滯了兩秒便將我推開到沙發,對我露出頭痛的神情。 我氣定神間地坐下來,蹺起二郎腿問:「嘿嘿,我的吻技不好嗎?你躲什么啦?」 他盯著我,回答得虛弱無力:「……玩夠了吧,跟我回去?!?/br>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玩?我是很認真的!像你這么帥的男人我最喜歡了,哈哈哈!」 哥哥的臉色沉沒成暗闇的深藍,在我湊上前再親他的剎那,他快而有勁地抓住我的手腕,不管我的反抗,強硬地把我拖出藍星酒吧,一如預期。我們離開繁華的酒吧街,逛了好久才回到海旁。 他手一甩,我才察覺到手腕被他抓得有多緊,五根手指已經痲痺了。 「小逸,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會跑去同志酒吧?」 崔子行雙手傍在欄桿上,神情仍殘留著幾分陰霾,雙目是微微的藍寒。 我反問:「我去gaybar有什么問題?難道你希望我變成女人再去lesbar吧?」 「我不是這意思?!?/br> 「哈,你要我去普通酒吧泡女,是這意思?但我對肌rou帥哥才有興趣,那些瘦得像排骨的女人我不喜歡?!?/br> 哥哥眉毛也跳了一下。 趁著他終于肯專心聽我的話,我氣勢滿滿地把預設背景再度陳述出來:「崔子行你太大驚小怪啦!我又不是第一次了?!?/br> 「什么?」 「我又不是第一次去gaybar,早就跟男人吻過開過房了,有什么見不得人呢?就像你跟酒店床上那男孩一樣,哥哥你也會做──」 沒由來地,整個畫面甩到海景,有點暈頭轉向。當海風吹過,伴隨火辣辣的熱度,我才發現我的臉頰被那人重重巴了一掌。 ……啊,果然不一樣了? 以前在山上,他只有我一個,才會把我寵得緊。 現在他既有未婚妻又買mb,老頭子要把整個大公司交給他,天之驕子啊,當然捨得打我! 心頭的某個角落冷卻了一半,但深處燃燒得更加熾熱。 在他破口罵我的前一刻,我用盡全身力氣撞開他,連珠炮大叫: 「崔子行,你敢管我?呸,把我丟在山上四年,現在才想擺哥哥姿態來管我,放屁喔!自己明明在外面拈花惹草晚晚在享受,還裝什么!我早就去過gaybar了,我就是喜歡跟男人在床上搞,是全套前面后面都玩了,你怎么管!哼,崔子行,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笨小子可以任你忽悠呀?笑話!」 我一口氣說完,迎面而來又是一巴掌。 第三巴掌則落在我越發乾澀的嘴上。 「小逸,你怎么瞧不起我都不重要。我是你哥,我有義務管你,你以后都不準去那種地方,不可以亂跟人搞關係,聽到沒有!」 崔子行真的是站在「哥哥」的立場上罵我。 熱情急速冷卻,這回心底的另一角也透出涼意,怒氣全都變成了雪花,融了。 我把臉別開,獨自離去?;鼐频晁?,睡到什么都忘掉,再回去唯一能夠容納我的s市吧。 「小逸,你要去哪里?」 哥哥再次把我的手拉住。沒有感覺,因為他捉住的是我被他弄到麻痺的皮rou。 我甩開他的手,用盡我的全力答:「我找劉敏聰。他是個腦袋聰明又懂得潔身自愛的好男生,你要是有他那樣的弟弟就幸福了,我要是有他這樣的哥哥就美滿了,我去找他那種優等生,你滿意不?」 這次我沒有被阻攔。秋風掠過,令這個夜晚變得更清涼。 我迷迷糊糊地向前走,跟哥哥的距離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