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城事件傳回大唐自然也傳到了李昀所在的明月崖。 正在與韃靼對峙的李昀琥珀色的雙眸閃過陰鬱,心里想著月如玉該是多傷心,千里迢迢卻得到了這一句泰北軍可能是反叛軍被拒在城門外。 這么多的菁英泰北軍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死在政治的cao弄手里。 「哈哈哈,李昀,看來你們大唐根本不信任你們泰北軍,這樣起內鬨的大唐還不如早早滅亡算了?!節M身風霜的韃靼領頭露出嘲笑的面容,不屑地看著圍著他們韃靼軍滿臉憤恨的泰北軍。 李昀瞇起眼睛,也露出笑,寒風中冷然徹骨,他抽出鋒芒銳劍,「要滅大唐?也要看你們有沒有能力?!顾玳W電般一閃而過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待腳步站定,銳劍上滴下鮮血,而那說大話的韃靼領頭已經身首異處,到死也沒看清那劍峰是何時斬離自己的脖子。 「殺──」泰北軍無處發洩的怒火正好拿韃靼軍開刀。 ┼┼┼┼┼ 季玉決定服侍在我身邊,并且跟隨泰北軍的這項消息在春城引起了軒然大波,有人罵她賤女人,才剛死了丈夫就不要臉的貼上玉面公子,不過這些季玉都選擇視而不見耳聰不聞。 而我有時候會在夜晚時從月光透入的窗戶里看見她偷偷抹淚。 這一日,是我算帳的時候到了。 戴上玉面面具,季玉幫我系好腰帶后我走出房間,守在我房門邊的泰北軍見我出門皆是微微頷首,姜清水立刻迎上來,「公子這是要去哪里?」 「算帳?!刮姨ь^露出不寒而慄的冷笑。 一旁的泰北軍見季玉跟在我后面從我房間出來皆是愣住,有幾個憤憤不平的說,「公子!你這樣怎么對得起我們家王爺!」 「就是說呀!王爺一不在公子就紅杏出墻!」 姜清水雙眼往后一瞪那幾個多嘴的泰北軍,「胡說什么!」 「我又沒說錯!」那泰北軍扁嘴嘀咕。 不等我解釋,季玉從我身后走出來,聲音清寧如高山流水,「是季玉不要臉的要跟在公子身邊的,季玉雖不會行軍打仗,但是洗米煮菜燒水還是會的,軍前有各位大哥努力,軍后就交給季玉吧?!?/br> 我聽著她這樣貶低自己的話心里卻是心疼萬分,這樣的好姑娘何苦跟著我們受苦。 聽完她這一席話,為李昀打抱不平的泰北軍也不再說話,而姜清水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季玉。 「姜清水,照顧好季玉,本公子找人算帳去?!刮覍⒓居裢七^去,擺擺手。 「公子!我也去!」姜清水皺眉,就要跟上。 我回過頭,玉面面具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肅殺光芒,陰冷且透著嗜血,如一把尚未出鞘的刀鋒寒光凜凜。 「不用,本公子喜歡自己一個人玩?!刮夜创揭恍?。 我一路漫步走到春城城主府,被門口的守衛給攔了下來。 「就算你是玉面公子,沒有城主命令你以為城主府是誰都可以進入的嗎?」左邊的侍衛口氣不善,話中還有嘲諷的意味。 我眉一挑,「你怎么不問本公子是來干嘛的?」 那守衛惡劣一笑,「我管你是來干……」他話未完,鋒利的摺扇扇骨已經招呼上他的脖子,他瞪大眼,呼吸一滯,顫抖的手巍巍顫顫指著我的面具,「你……」 「是來算帳的?!刮铱粗厣系瓜聸]有了呼吸的守衛神情漠然沒有表情,彷彿倒在我身前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大唐就是養了你們這些廢物才會讓敵人有機會侵略?!刮沂掌疬∩葘⒛抗廪D向右邊的守衛。 「本公子找城主,帶路嗎?」 右邊的守衛被嚇得目瞪口呆,額頭掌心都是冷汗,這才多久的時間,方才還好好和自己在聊天的同伴如今已經成了一具尸體了。 「好、好、好?!顾c頭如搗蒜,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轉身領著我進入城主府。 我看也不看地上的尸體一眼,木然著臉跟著走進去。 府內下人眾多,而我經過之處都受到注目。 我則一一掃眼而過,嘴角露出冷笑。 魏家果然好氣魄,區區一個城主府,竟蓋得氣勢輝煌好比皇宮金柱。 「玉面公子,到了?!鼓鞘匦l戰戰兢兢的指著廳堂,我望過去看見正在把酒言歡的一群人,堂中央還有翩翩起舞的舞姬們,酒rou言歡,好不歡樂。 彷彿我們這群為了春城而戰的受傷泰北軍不存在似的。 我腦中理智線一斷,怒火攻心,猛烈擲出山水摺扇,在風中發出〝吭──〞的尖銳聲音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直直插進堂中的蓮花水墨畫。 所有人皆是被嚇了一跳,傻愣愣地看著那從天而降末入墻壁七分的鋒銳摺扇,又將目光轉向站在門口的我。 「玉、玉、面公子……」賓客舉著酒杯攬著舞姬詫異出聲。 「慶功宴結束了?!刮依湫?,舉步如灌鉛走進這令人心寒的地方。 「是誰讓這不速之客進來的?!刮航畔戮票?,皺著眉頭絲毫感覺不到我全身散發出得殺意。 「是、是、是……小的?!箮ьI我來的守衛聲如孓蚊。 「怠忽職守,拖出去斬了?!刮航鄱疾徽5?。 那守衛嚇得跪在地上,死命地磕著頭,額頭中心都磕破染上鮮血,「是小的錯了,是小的錯了……」 草菅人命!大唐蛀蟲! 我控著不住自己的力道,一拳揮在柱子上,那柱子發出劇烈聲響,被我捅出一個窟窿,木屑飛濺插進我掌心中。 我卻感覺不到痛,只覺得心上的痛遠比手上的傷痛上更多。 「誰要敢動他,本公子會親自送他去伴黃泉?!?/br> 正要將那不停求饒的守衛給拖下去的其他守衛聽見這句話頓時不敢再有任何動作,視線在我和魏江中間來回穿梭擺盪。 跪在地上的守衛則是抬起頭一愣,額頭中間的血沿著鼻樑而下,很是滑稽。 這時候也沒有人顧及滑不滑稽了,廳堂中的氣氛急速降到最冰冷,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都秉著呼吸,寧靜的就像掉了一根針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伴隨著窗外鳥兒的鳴叫,叫人不覺得寒毛豎起。 「那個……看來魏大人和玉面公子有事要談,不如我們就先退下了?!寡劢绾玫哪迟e客尷尬的一笑,連忙從這詭異的氣氛中離去。 魏江一笑,「那么下回我再向大家賠不是?!?/br> 所有賓客陪笑著臉一一離去,就連舞姬們也全部離場。 我與魏江對望,看見他卸下偽裝的笑顏,眸中盡是不屑與嘲諷。 「公子這是為何呢?我也只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br> 魏江年約三十初,身形消瘦,瞳仁中深沉,他站得挺拔,彷彿事不關己。 「聽誰的命行事?」我一步一步走靠近他,瞇起眼任由殺戮在我眼底肆虐,「是聽你爹的話行事?還是聽大唐皇帝的話行事?嗯?」 最后一個嗯字提高音量,魏江只感覺眼前一亂,凌厲的風劃過他臉龐,刮出血痕,待眼前畫面恢復,眼前一身白衣勝雪,頭戴玉面面具身材纖細的男子手中的摺扇又回到手中,〝刷〞的一聲扇骨架間的鋒芒鐵片正發出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魏家如此膽大妄為,眼中可還有王法?可還有把大唐皇帝放在眼里?」我繼續咄咄逼人,若是眼神能夠殺人,眼前的魏江不知道已經被我殺了多少回了。 「當然放在眼里,我們不放在眼里的是,泰北軍?!顾麗毫拥墓创揭恍?。 「你說什么!」我大怒,鋒利的鐵片已經在眨眼之間擱在他頸肩上,只差毫米距離就要劃破他的頸子。 魏江并沒有被嚇到,他嘖嘖兩聲,用食指小心翼翼推開鐵片骨架,「公子可小心地一點,若我出了什么事,泰北軍可是做落實了反叛軍的名頭了?!?/br> 我被氣到眼冒金星,握緊手中的摺扇,滔滔怒火悶在胸口無處發洩,心底明白他說的是事實。如今魏家實力壯大,還有太后在后面撐著,若是李慕也在背后聯合韃靼挺著魏家,只怕這大唐的天下遲早被魏家給奪了。 難不成魏家還美夢著大唐這江山易主? 我咬著牙,嘗到口腔中的血腥味,「有本公子在的一天,你們魏家肖想的,永遠也不可能得到?!?/br> 「哦?公子可知道我們魏家想要的是什么?」他反過來勾住我的下巴,興意盎然。 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幾乎可以捏碎骨頭的力道,冷笑,「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實現?!?/br> 魏江聳聳肩,不打算與我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忽然伸手過來奪我的面具,笑得燦爛,「面具下的公子,是什么樣的呢?」 我避開他的手,用摺扇橫在我們兩個中間,聲音悚然,「不要有任何期待,就跟你們魏家肖想的一樣,最后都會失望的?!刮翌^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這次的事件給我很大的打擊,所以我必須冷靜的思考,我人遠在泰北軍,究竟該如何幫助在大唐孤軍奮戰的李唯。 大哥……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我望向天邊的藍,一朵浮云輕飄飄沒有重量,一如我的心隨處飄盪沒有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