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昀本就淺眠,以免敵軍來襲隨時要上戰場,姜清水震耳欲聾的吼聲震得他從床上驚跳起來,抽出枕頭旁邊的刀劍就衝出去,卻見姜清水全身溼透,就連發梢還滴著一連串水珠,懷中還抱著一身白衣同樣溼透的人。 「如……玉面公子!」李昀驚得差點停止呼吸,快速從姜清水懷中接過早已不省人事的人,懷中的冰涼穿透他層層的衣服讓他倒抽了好幾口氣,心尖顫抖不已,「到底怎么回事!」他焦躁怒吼,也不等姜清水回答抱著人轉身進自己的帳子,「立刻叫張運過來!」 姜清水眉間沉下來,瞳仁閃著不明的光芒,快步轉身去軍醫張運的寢帳。 李昀抱著少女放在床上,少女身上的白衣染濕了床鋪,臉色不正常紅暈似是發燒了,嘴唇乾裂脫皮滲出淡淡血絲,李昀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額間冒出熱汗。 我腦袋暈暈沉沉,如翻浪般鬧騰的洶涌,耳邊斷斷續續傳來李昀語無倫次的自語,「脫?不脫?如玉……如玉……」他輕輕搖搖我,為難的說,「濕衣服自己脫了吧……」 我使盡全身力氣提起手覆蓋在他手背上,淡淡的溫熱傳達到掌心中,厚重的眼皮再也睜不開,「……脫?!?/br> 因為是你,所以將自己放心地交給你,交給那個在我最危難的時候總是在我身邊的你。 吃力地說完一個字,閉上眼任憑意識陷入黑暗中。 李昀感受到手背上的冰涼,慌亂的心頓時安定下來,看著少女安穩地閉上眼,雙頻紅暈儼然成了一幅美畫,他笑,低低的在她耳邊說,「好吧!總歸以后我還是得幫你脫的?!?/br> 暈過去的少女無幸聽見他這句無恥到深谷的曖昧話語。 李昀動作輕柔的將少女的濕衣盡數脫下,無暇顧及欣賞,只擔心著少女瑟瑟起疙瘩的白皙肌膚,他將濕衣隨手丟在地上,而濕漉漉的束胸白布摺疊好收入他帳里的衣柜中,將厚重的棉被遮到少女頸下,再三檢查沒有哪個地方落下后回頭張望軍醫張運到底來了沒。 「王爺?!箯堖\的聲音適時再帳外響起,語音中帶著nongnong睏意。 「進來?!估铌绬韭?。 張運是從床上被姜清水給連人帶衣跩起來的,他迷迷糊糊還沒清醒只聽見姜清水如雷貫耳幾乎要把他的耳朵給震碎了嘶吼,「帶著醫具去王爺主帳!」 他瞬間清醒,以為王爺出事受傷了,來不及披外衣著著松垮的白色褻衣就揹著醫箱衝出帳外,一路上卻不見眾人提槍嚴正待命,只見零星幾個守夜的固守崗位,他疑惑著走向李昀的主帳。 掀簾而入,他看向床上的女子,站在原地不肯再向前,憤怒的說,「王爺,你哪撿的野女人!大半夜的你叫我醫女人?」 李昀驚跳起,三步併兩步衝向前遮住張運的嘴巴,跩著他靠近床邊,張運不依,不停扭動身子,可卻抵不過李昀長年訓練的力氣。 「小聲點,這是玉面公子!」李昀聲音輕慢,噓了一聲。 張運瞪大眸,掰開李昀摀住他嘴巴的手,將床上睡著的女子看個清楚,顫抖著伸出手試圖遮住女子鼻翼以上的面容,精緻的菱唇和白皙的秀巧鼻子的確像極了玉面公子平常露出的下顎。 「這……怎么可能……玉面公子竟然是……」張運喃喃自語,思緒在腦中混亂一片。 李昀面容鎮定從容,「玉面公子,月如玉,是個女子?!?/br> 「月月月月月……如玉?」張運聲音提高了幾分,又自覺的趕忙摀住自己無法克制的嘴巴,掩不住驚愕小聲地說,「月如玉不是月家的馀孽……?」 李昀沉下臉,眼梢凌厲如刀掃過張運,「事實未定,定論未免下的太早?!?/br> 張運感受到李昀眸中激射出鋒利,全身打了個哆嗦,看著少女光裸的肩膀,吞口口水移開目光,「王……王爺……這衣服……?」 「我脫的?!瓜袷钦f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一般,李昀顏色不改,催促著張運。 張運吸了口氣,努力強迫自己是個太夫,眼前的不論男女皆是他的病人。 不愧是在軍中經過艱難訓練的專業大夫,張運建立好心理建設之后目光一凜,專注地替少女把脈。 「如何?」李昀趕忙問。 張運松開扣脈的手,「無大礙,只是寒氣侵體受了風寒,不過好在公子……恩……月姑娘……底子強,開些去寒藥便可?!顾f得有些彆扭。 李昀松了一口氣,終于安心下來,坐在床邊握住少女的手,微微一笑,「那便好?!诡^也沒回對張運說,「往后還是喚她公子吧?!?/br> 張運聽出那語氣中的嚴厲警告,連忙稱是,匆匆退出主帳下去吩咐熬藥。 他一出帳便看見姜清水全身依舊濕潞站在帳外,而姜清水見張運出來迎上前,濕發黏貼在他雙頻上,睫毛上沾著水珠,「公子如何?」 張運不知該如何說,姜清水和玉面公子同一時間濕身,玉面公子的女子身分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發現,他猶豫著小心翼翼斟酌道,「沒什么大礙?!挂贿呌^察著姜清水的表情。 姜清水頷首,不再多說一句轉過身離去。 張運嘆了口氣,去替月如玉熬藥去了。 翌日,姜清水和玉面公子暗夜遭到韃靼遇襲的事情,讓全泰北的軍隊繃緊神經加強戒備巡邏,有不少人要前來探望病倒的玉面公子,卻都被李昀給擋了回去。 「張運,還有多久如玉才會醒?」李昀焦躁的來回踱步,時時向前探望床上的人。 張運不勝其擾,他只要每走進李昀的軍帳替月如玉查看身體有無發熱,李昀就會不停追問同一句話,他都覺得自己除了嚴重的睡眠不足外,腦袋也快要被李昀給搞瘋了。 「王爺,公子掉入冰湖中身體受寒,多睡一點對病情有幫助?!箯堖\痛苦的摀著耳朵,不知道第幾次給了同樣的回答。 「可是……」李昀還要說些什么,帳外傳來姜清水的聲音。 「王爺,屬下有事報告?!?/br> 李昀抿著唇,擔憂的看著床上依舊緊閉著眼的人,給了張運一個嚴厲的目光,「照顧好她,我去去就來?!拐f罷,他掀簾走出帳外。 「昨晚到底發生何事?」他領著姜清水走遠幾步。 「昨晚屬下在湖邊巧遇公子,說了幾句,湖里突然破冰伸出一雙手差點將公子拖入水,屬下與公子一路追到湖中心,對方目標是公子,湖中心冰薄,又把公子拖入水?!菇逅⊙诺哪樕厦鏌o表情陳述著。 「姜清水,此事不該單獨行動?!估铌缆犕暾碌慕涍^,沉下臉聲音冰冷。 姜清水雙膝一跪,恭順道,「是,屬下愿領罰?!?/br> 「看在你救了公子的份上,此事就算了,起來吧?!估铌缹⒛抗馔蚯к毯?,千芴湖是大唐與韃靼的天然屏障,千芴湖萬年結冰隔絕了大唐與韃靼兩個向來交惡的國土,若想從韃靼國土進到大唐,繞過千芴湖就必須走上半個月個時間可想像千芴湖之大,此次韃靼竟然越過千芴湖襲擊玉面公子,看來是做好萬全準備才敢暗夜偷襲。 姜清水站起身,續道,「公子要屬下轉告王爺,泰北jian細必除?!?/br> 「又是泰北jian細,看來泰北軍真是過得太安逸了,上回jian細給逃了,這回jian細又干了一樁好事,真是不錯?!估铌拦雌痍幚涞男?,眉間壟罩的一股挾帶著狂風暴雨的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