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關系26
26 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但是那頭只有忙音。 手像是不受控制一樣不停的重播電話。他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即便是之前有人用槍頂住了他的頭他的眼睛也不曾眨一下。但是現在面對鐘離的失蹤他沒有辦法平心靜氣的去處理,他明明知道鐘離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有很多的事情不需要他去擔心,他能夠處理自己的一些事情不需要和他打招呼,就像現在他并不知道鐘離去了哪里??杉幢闶沁@樣他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胡思亂想。為什么?因為鐘離生病了?因為鐘離是他的徒弟?還是因為鐘離對他來說很重要是特別的才會這么慌亂? 以前從沒想過的問題讓邢岳一下子有點不適應他甩甩頭將那些突然跑進來的想法全部都清除,努力讓自己沉住氣坐在床邊開始想鐘離究竟能去什么地方。 床頭柜上面放著的體溫計上面顯示的示數是37.4c,看樣子他應該是覺得自己退燒了才會出門的。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最先想到的是去上班。 看了一眼衣柜,平時上班背的包不見了,但是平時鐘離也是背著個包所以也可能是去了別的地方。等一下。 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拉開床頭柜的抽屜,里面沒有他平時上班的時候會用的那副套袖??磥碚娴氖侨ド习嗔?。 可是如果是上班的話不可能沒出現。難道說是在中途出了什么問題讓他不得不改變方向。除了工作,鐘離最看重的是……他母親。難道說是他母親出了什么事情?! 會嗎?這個想法讓邢岳遲疑了一下,之前自己去的那次明明鐘離的mama已經能張開眼睛,而且還對自己說了什么,應該是好轉的征兆吧。 但是現在只有這一個地方有可能能找到他了。 邢岳走的很急,出了小區之后幾乎是跑出去的。第一次沒有中規中矩的等紅燈而是,左右避讓在喇叭聲和咒罵聲中匆忙的過了馬路。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蛟S是因為奔跑的緣故,嘴巴里面有些發苦,臉上也因為風吹的緣故火辣辣的疼??粗t院樓頂在夜幕下的招牌,他有些怕,腳上像是灌了鉛一樣。最后還是咬咬牙進了住院部。 不同于外面寒冷的天氣,剛剛進入大樓內部中央空調適宜的溫度就將他包裹,被凍得木僵的臉也慢慢的緩了過來,但是邢岳并沒有因此感到放松。 電梯一層一層的上升,但是心卻在一點一點的下沉。周圍擠著不同的人,在說著不同的話題,可是他一點也聽不到,腦袋里面又跑進來了那個問題:鐘離是什么。 可能是因為臉色太難看的緣故,身邊有一小護士貼心的問:“先生,請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沒關系?!毙显佬α艘幌?,眼睛一直注視著電梯上面的示數,但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樣,每一層都停。 終于到了腦科,粗魯的推開站在門口的人甚至連一聲對不起都沒有說。 本來安靜的走廊被邢岳突然闖入的腳步聲打亂,路過的小護士皺著眉頭訓斥道:“醫院里請放輕腳步,不要吵到病人?!?/br> “對不起,我是來探病的?!毕蜃o士鞠了一躬邢岳便向走廊盡頭的病房走去。 但是還沒有到門口的時候就被叫住了,小護士跟著追了上來:“等一下,先生,你要找哪位病人?” “我想找鐘秀師鐘女士?!毙显罌]有停下腳步很快就到了病房前。 “等一下,不好意思,鐘女生已經走了?!?/br> “走了?轉院了嗎?”邢岳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沒有動。 “不是,”小護士吞吞吐吐的說:“鐘女士中午的時候已經去世了。她兒子下午來把她接走了?!?/br> 小護士說的每一個字邢岳都聽的真真切切。 去世了。 鐘離把她接走了。 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最后還是發生了。 “先生,你是鐘女士的親屬嗎?”小護士看邢岳愣了半天好奇的問。 手從冰冷的把手上拿下來:“不是,我是他兒子的朋友。我想請問一下,鐘先生見到鐘女士最后一面了嗎?” 小護士面露難色:“這個,鐘先生來的時候鐘女士已經去世了。鐘女士是因為腦部的血管瘤突然破裂大量出血,很突然搶救無效?!?/br> “那你知道鐘先生現在去哪里了嗎?”插進口袋里面的手不斷地收緊。 “鐘先生應該是跟著車一起去殯儀館了?!?/br> “謝謝?!毕蛐∽o士鞠了一躬。 醫院的走廊原來這么長。奔跑過后的不適感一下子全部涌了上來。 鐘離的母親去世了,他沒有見到他mama最后一面,如果那天晚上他叫鐘離來了就不會給他留下遺憾。 腦袋里面昏昏沉沉的出了醫院,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殯儀館?!?/br> “殯儀館?哪個殯儀館?”司機在路上轉了半天結果拉了個人還說不明白話。 對啊,自己剛才根本沒有問是哪一間殯儀館?!八械臍泝x館都去一遍?!?/br> 司機從后視鏡里面看著靠在椅座里面臉色非常不好的邢岳,心里覺得毛毛的。不會是精神上有問題吧。但是又不敢不拉,現在的家屬啊,不僅會把自己的悲痛施加到醫生身上,說不定還會撒到他這個司機身上呢。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一句。車行了一陣司機試圖和邢岳搭話:“我說小伙子,你是有親人去世了嗎?” 邢岳沒有回答,食指曲在唇下看著路兩旁基本長得都一樣的行道樹。 見邢岳不愿意說話,司機也不敢再搭話了,說:“基本上腫瘤醫院死的人都會拉去南華閣,我送你去那里吧?!?/br> 車越開越偏,路邊的路燈也不像是市區那樣明亮了,周圍的環境襯出來就是一副慘兮兮的樣子。 越靠近殯儀館邢岳覺得自己的心越懸著,剛才在醫院的時候他不敢去向護士詢問鐘離的狀況,他從沒怕過什么事情,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他怕了。一直以來他幫鐘離做了很多的決定,就像是昨天的那個電話他接了,也沒有告訴鐘離,但是他沒有預計到結果會是這樣。 “小伙子,到了,下車吧?!?/br> 注意力一直放在窗外根本沒有注意到司機說的話,等到司機喊了第二遍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啊,對不起?!边f上去車錢,司機以最快的速度找錢給他,他剛一下車,出租車就加大了油門開沒影了。 本來在白天就陰森森的殯儀館到了晚上更加滲人,慘白的光打在淡黃色的墻面上,就像是死人的面色一樣。和門口值班的人打聽了一下知道鐘離現在在停尸房。 邢岳這是第二次來殯儀館,之前的那次他已經記不太清了。那時候他還小,家里有一個說遠不遠的親戚去世了,父母帶他參加了葬禮,大家穿著黑色的衣服站在棺材周圍。大家都在哭,很傷心的哭。那個時候他問過mama,為什么大家都要哭,mama向他解釋說哭是因為傷心,哭出來的話大家心里也會舒服一點。他那個時候還問過為什么一個站的很近的阿姨為什么不哭。mama說,因為太難過,太痛苦了,已經沒有眼淚能流出來了。 到停尸房的時候里面只有鐘離一個人背對著他坐著拉著mama的手。 “鐘離?!毙显佬÷暯辛怂宦?。但是鐘離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都沒有動一下。 走到鐘離的身邊發現他正專心的看著mama的臉,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對不起?!毙显腊炎约旱氖指苍谒氖稚?,發現他的手甚至和鐘母的遺體一樣冰冷。 鐘離的眼睛眨了一下但是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對不起。我昨晚應該叫你的?!睆娏业睦⒕胃杏可闲乜?,邢岳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發濕,緊接著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啪嗒一聲掉在了鐘離的手背上。 “師傅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辩婋x終于張嘴說話了,但是眼神依舊空洞的看著鐘母:“要說對不起的人只有我而已。如果我沒有犯蠢發燒的話我不會錯過昨天晚上的電話。到最后錯的人只有我。之前也是,我答應她要推她出去出去散步的,我答應她每天都回去看她的,我答應說要讓她看到我做一名破大案子的警察的。我答應她很多事情的,最后是我爽約了,是我遲到了,不怪任何人,更不怪師傅你?!?/br> 鐘離說話時候每個字都很清晰,但是每個字都像一把刀一樣劃在邢岳的心上。這樣的鐘離就像是小時候的那個阿姨一樣,平靜的,面無表情的,但是心已經要被撕扯碎了。 “我求你哭出來好不好?!毙显赖氖志o緊地抓住他的手,越來越多的眼淚滴到他的手上。 “師傅,你先回去吧?!逼届o的從口袋里面拿出面巾紙塞到邢岳的手里,然后用力的把他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掰下去:“讓我和我媽待一會兒,我舍不得她。讓我們兩個人最后再待一會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