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俗話說,事出必有因。 很討厭這種因果關係,因果論什么的。 我相信數理的因果律。 但我討厭把人生當成公式。 就像是有時候我不喜歡老頭。 訪客離開之后,看著那些被路燈拉長的無助身影,心里總會有些莫名的不愉快。 老頭不是每個人都會幫的。 「可憐人必有其可恨之處?!估项^說的。 這句話我也聽過好多次了,雖然無法不認同。 「你永遠不知道他做過了些什么?!?/br> 外面淅哩嘩啦的。 這村莊面??可?,所以理所當然的,很容易三不五時就來陣小雨。 但這可不是下雨而已,走向窗戶的我,背后的電視機新聞正在努力的強調這次的颱風有多猛烈。 把漆已經掉的快光的窗戶拉開,試著窺探一下所謂的颱風海景是怎么回事。 ??!忘了說場景是在外婆家,并不是在藥店里。 外頭的風吹聲加上樓上窗框不穩的碰撞聲,恰似巧合的形成了股莫名的節奏。 外婆在躺椅上,開著唯一音律不協調的電視就睡著了。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聽著純音樂不見得好睡覺,聽著有節奏感的音樂反而好入眠。 或許眼前的就是印證吧。 「好險有把你丟回去,颱風天多注意安全,好好照顧你阿嬤?!鼓赣H在電話中叮嚀著。 所以多了項把這棟老房子看好的任務。 從窗外望去,看著被狂風侵襲的村莊。 外婆家在靠近村莊出口高處的關係,從客廳窗戶向外看去,可以看到漂亮的海景。 應該算是在這生活最大的享受吧。 海浪打在防波堤上,激起片片瘋狂的浪花,而港內膠筏不安,焦躁的晃動著。 下面那些住屋間,偶爾會有不知名的衣褲串場飛過,還有些像海報,報紙之類的不明物體。 但最后吸引到我視線的是從藥店后面雜貨店走出來的那個身影。 遠遠看去像是小黑啊。 當然這綽號我不可能在她面前叫,只是自己心里默取的。 看她抱著大包小包的。 沒有別的意圖,也不是想當英雄,只是到場時畫面就是這樣了。 天空灑著細雨,地上有幾包冷凍包,還有一包已經爆炸開來的雞塊。 嘛...應該沒辦法吃了吧?有點可惜的就是。 看著滿地的雞塊,然后再看看有點錯愕看著我的她。 「需要幫忙吧?」我晃了晃拿來的兩個大型黑色垃圾袋問著。 然后盯向她其中一個已經破掉的袋子,還有裝不完暫時放旁邊的水餃。 她點了點頭。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來拿???」我幫她打抱不平似的問著。 但其實我也挺好奇的。 「mama帶爺爺去醫院身體檢查,晚上會趕回來,爸爸還在國外?!?/br> 她眼睛沒望向我,直視著前方,簡潔有力的回答著。 什么?老頭不在?稍早不是還見著的嗎? 「所以你買這些要過冬順便做晚餐喔?」 她好像聽不懂我的冷笑話,終于轉過頭來用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我瞧。 小姐別這樣不說話啊...會變得很尷尬的。 不過始作俑者好像是我就是了... 「這個?!刮抑赶蛄怂稚系哪前湣竿聿??」 她點了點頭。 怎么搞的像什么似的... 就這樣頂著細雨,兩個人肩并著肩,默默的走到了她家門口。 好啦...忘了說還有狂風。 一直有像沙子似的東西打到我臉上,其實一點都不浪漫。 不過幫她放完東西后,在跟我再見時,很難得的看見了她露出了一抹笑意。 但突然讓我想起的是,家里的東西夠吃嗎? 等也去雜貨店抱個幾包冷凍熟水餃跟泡麵好了。 因為離這村莊約20多分鐘的車程。(飆快一點的話) 會到個蠻出名的景點,那邊許多旅館還有熱鬧的商街很容易買到各樣的生活用品。 而且每天早上約六點都有賣菜與賣rou的車來村內停留。 當然到了這種地方還繼續當夜貓子的我,應該是不會注意到這種事的,但很討厭的是每次車子來時,都會用超大的音量播放不知道民國幾年才有的歌曲。 是國語歌哦!不是臺語歌哦! 不過一樣的我全都沒聽過。 所以,雖然在這有時候買些東西不方便,倒也不會特別刻意的囤積食物。 而雜貨店里有的,不外乎就一些餅乾零嘴。 好像是廢話。 盯著冰柜的我,考慮著要泡麵度日,還是也抱個幾包冷藏熟水餃什么的。 村莊內唯一的小雜貨店,這間雜貨店也是村長的家。 店里有兩個冷藏設施,一個小冰箱是放飲料啤酒的,另一個冰東西的,是像吃到飽餐廳擺放著的那種冰淇淋柜。 里面放了些冰淇淋冰棒、冷凍雞塊、冷凍水餃、還有烏龍麵速食包之類的。 還有他們家吃剩的飯菜...就是盤子上面套著保鮮模的那種。 于是我把他們的盤子移開放到旁邊,選了快被拿光的熟水餃。 颱風猛,愛釣魚的人更猛。 回去的路上遠遠望去還可以看到提著箱子跟釣竿,前往防波堤的釣客。 而我應該多帶個袋子的... 抱著冰的要死的水餃還有幾包零散的泡麵,內心不禁滴咕著。 回到家后,沒有把睡的很死的外婆叫醒,默默的進了廚房弄了水餃當我們的晚餐。 好像被吃掉了。 頭上的橘黃色舊式燈泡,不斷的發出股嗡嗡聲亮著。 從窗戶向外望去,遠處微弱的那幾點路燈似乎要被黑色的怪物給吞噬掉。 連非常有毅力在防波堤上的影子都看不清楚了。 是搏命吧? 這世界上就是有人這么瘋狂。 或許能比人更瘋狂的,只有名為命運的這玩意兒吧? 而就像在呼應內心所想的似的。 我好像聽到敲門聲。 「咦?」 不夸張的,開了門后的我真的發出這種訝異的聲音。 門前站著的是,拿著把已經開花的傘的小黑。 好像全身溼答答了。 「快進來?!?/br> 把滿肚子想問的疑問吞下后,先趕緊讓開讓她進門來。 「怎么會突然衝過來???」 她沒回答我,進來后反而左顧右盼起來。 「等等哦?!刮艺f著,并按下客廳日光燈的按鈕。 在客廳的日光燈還在閃爍暖機時,熟悉地形的我直接繞過桌子朝對面的浴室鑽去。 跟想像的一樣,在燈光亮起來后手上已經拿著毛巾的我,直接拋給了她。 不過看著她溼淋淋的衣服,我覺得不是擦了擦頭發就能解決的事... 「再等一下哦?!刮以俅握f著,并朝外婆的房間走去。 當然不可能丟我的衣服讓她換吧?又不是什么奇怪的小說。 而且突然鄰居的女兒跑過來,總該讓家里大人知道吧?又不是奇怪的動畫。 外婆翻出了老媽以前的衣服讓她換,而沒事的我先回二樓房間了。 她跟外婆倒是能好好的交談啊。 應該是跟我還不太熟的關係吧?想到這的我無奈的搔了搔頭。 好像是檢查到了奇怪的東西,老頭要住院觀察什么的,今晚她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所以她就跑過來找我們,想跟原本就挺熟的我外婆一起睡。 樓上這房間原本是表哥住的,而在他出外工作后就一直空著,剛暫住進來的我還花了番功夫打掃。 說到這,剛才聽到敲門聲時,我正在這房間。 所以說她到底敲了多久???外面風雨聲那么大,根本聽不清楚。 為什么不扯開喉嚨喊個幾聲,應該就會聽到的說。 想到了這,突然又想起了個怪畫面。 剛剛開門后,因為她全身溼答答的所以沒怎么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她眼眶好像有點紅??? 如果當時的智慧型手機能像現在這樣發達就好了。 雖然那時候拿的手機也是智慧型的,但當時還沒有l_ne,不過m_n還活著。 不過這兩個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不知道為什么外婆房子訊號奇差無比,又不可能冒著風雨在路邊撐著小雨傘只為了聊m_n。 這世界上瘋子很多,但我應該不是其中一員。 所以只好用模擬器玩一下神_寶貝。(沒玩過的別笑!這是回憶!) 就這樣,房間內同時擁有著窗外傳進來的風颳聲,還有皮卡丘的電擊聲。 說到這不得不提一下,_鯉龍真的是投資報酬率超高的寵物??! 好像離題了。 掛在墻上的鐘指向了十一。 手機殘馀電力也剩十一。 無奈的只好翻出旅充接上插頭,并開始播著手機里面那幾首已經聽到快爛掉的老歌。 但開播沒幾秒我馬上又切掉了。 一股很深沉的悲鳴聲在屋內回盪著。 顫抖著的嚎哭聲,不是夾雜,而是本身就是恐懼的代表。 與窗外的半刻不歇,像魔鬼咆哮般的詭異聲響互相配映著。 我知道我現在臉色應該不太好看,因為在幾年前也有聽過這聲音。 曾經爸媽不在家,晚上睡不著的我與meimei買了些消夜,在客廳亂轉著電視節目,剛好轉到xx銅鈴眼還是什么水玲瓏的,且好巧不巧的畫面剛好是作jian犯科的惡人,正要被飄索命的橋段。 說真的,那些道具與化妝,已經嚇不著被好萊屋寵慣的我們。 但津津有味吃著餿油咸酥雞,還邊討論飄的妝怎樣怎樣,道具哪邊有些突兀的我們,突然都沉默了起來。 「我們轉臺好不好?!瓜乳_口的是我妹,講的也不是詢問句。 像是配合著螢幕劇情,鬼魅似的哭嚎聲壟罩住整個客廳。 一剎那間還會以為,螢幕上的戲劇組在音效上面下了重本,但下一秒就會警覺到不是這么回事。 那聲音像浮在眼前似的。 就像7.1聲道的環繞音響,在我們身邊緊挨著。 不,如果形容成聲音是從房子本身發出來的,或許會更貼切些。 我快速的連續切換了好幾個頻道,像是作賊心虛似的連點著選臺鍵。 慶幸的是,沒有發生永遠都是那神祕的一臺,無法轉臺的窘境。 但令我倆臉色有些蒼白的是,那股痛苦的呻吟哀嚎聲還是不肯消失。 「不要看了?!管P躇了幾秒后的我,直接把電源關上。 而那股像噩夢般的傾訴,依舊圍繞著。 不知道為什么,那時的我連面向我妹的勇氣都消失了。 總感覺應該是我該保護她的,但現在的我卻束手無策。 一股奇妙的氛圍在我們倆人間圍繞著,在旁等待的是崩潰的情緒。 我起身前去,有些洩憤似的把插座拔了起來。 望著握著插座的手,那股惡意般的聲音,更像是嘲笑似的圍繞著我。 插頭似乎有些顫抖著。 「媽呀,別這樣搞我...」 沒想到當時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我記得倒挺清楚的。 那時客廳還沒有擺著水族箱,所以墻上滴答的鐘聲顯得特別清晰。 穿插在那聲音里的秒針聲,聽起來一點都不輕快,就像是我即將跨出去的那步。 打開通往二樓樓梯的門,那股聲音夸張的在樓梯間回盪著。 但不知道為什么的,當這聲音越現實越明確時,恐懼反而沒有像想像中的侵蝕進來。 也可能是meimei在身后緊緊拉著我衣角,意識到身為老哥的我,有股必須守護的情緒醞釀著吧! 幾分鐘前與老妹討論后,我們倆決定往聲音的源頭前去查看。 為什么當時我們倆會這么勇敢,而不是出門到附近的7-11避難之類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到了二樓發出聲音的門前,我倆面面相覷。 我們沒離開的原因,就是因為聲音的源頭這房間里,外婆正在里面睡覺。 不知道為什么那時會對老妹笑了下,可能是想安慰她吧? 但我知道我應該笑得很難看。 沒有讓自己猶豫的時間,因為我沒有勇氣來鼓起勇氣。 直接把門打開,接著果斷打開電燈。 電燈很配合的開了,房內沒有任何異狀,但在床上的外婆卻縮成了一團。 聲音的源頭是外婆。 外婆出生在異族統治的時代。 而且外婆是第五個女孩子,好像是外祖母的眼中釘,小時候的經歷我不清楚,但絕對不是個快樂故事。 只知道她非常怕小偷強盜之類的現實威脅,雖然她也會祭拜神明,但對于一些恐怖飄點很高的故事,她反而嗤之以鼻。 外婆偶爾會做噩夢,夢到的場景不外乎就是遭小偷或是被追殺什么的。 然后就會不斷的發出巨大且恐怖的呻吟聲。 老媽回來聽完我倆跟她描訴的狀況后,只是淡淡的微笑跟我們講了些外婆的小故事。 或許那抹微笑也參雜著些淡淡的無奈吧。 也讓我懂了為什么只要外婆來,老媽一定會跟她一起睡。 所以說,不太妙啊。 在聲音停歇后,望向房門的我,吞了口口水。 可能是挑的衣服太以前了? 但當一件衣服合身過了頭時,會被稱作貼身或緊身我還是曉得的。 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盯著我看,眼里還泛著淚光。 看來她之前應該沒來我家睡過。 tobe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