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
一百二十七 隔日去用早飯時,丁駒一眼瞧見我,立刻湊近一個勁兒的對著我瞧,一邊問我身體有沒有好點兒了? 我被問得迷迷糊糊,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愣愣的點頭。 不知為何,丁駒像是松了口氣兒,然后又拉了我的一手去瞧。我才發現,前日讓韁繩給磨得發紅的地方,已經不見痕跡了。 難怪啦,后頭拿取東西,再也沒覺得硌手。 我正想著傅寧抒用得藥真好,又聽丁駒說著什么昨兒個我沒出現,聽先生講是我病了,他實在很擔心。 小呆瓜,你好些了沒有?他問。 咦?我沒事兒呀。 丁駒也咦了聲,像是愣住。 我…唔,昨兒個是睡過頭了,最后我還是吶吶的坦白。 那怎么先生說——丁駒才脫口,又立刻頓了一頓,對我笑了笑,說是沒事兒就好。 我疑惑了一下,但也沒再糾結這個,因為瞧見了兩個人,本來已經快忘了前日的事兒,這會兒又想起來。 我不禁別開目光。 昨兒個錯過了課堂,當然沒同李長岑再打上照面,但前日他講得那些,不知為何,想著心里就一股彆扭,不知道能和他說什么了。 一邊的丁駒在同人小聲的聊著清明放假的事兒,我聽了幾句,后頭就有點兒心不在焉。 丁駒他們很快吃好走了,就剩我一個慢吞吞的。 我匆忙的吃完,收拾了一下后,趕緊揹起書箱離開。 一走出去,忽然被喊住。 「路靜思?!?/br> 我轉頭,就見著李長岑,霎時愣住,不禁下意的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唔,沒有見到誰。 李長岑像是沒有察覺,只是開口:「昨兒個聽說你病了,不過今天看你,氣色倒還不錯?!?/br> 咦?我病了?怎么我自個兒都不知道呀? 我一陣懵然,腦中忽閃過前會兒丁駒莫名的話,以及昨兒個,席夙一問起頭疼的事兒。 唔…是不是…哪兒有誤會啦? 我兀自猜疑著,就和李長岑對上視線,頓時有點兒侷促,忍不住目光閃爍。 「你的手…」李長岑語氣略微游移。 我怔了一下,才喔了一聲。 「沒事兒了?!刮颐摽?,一邊揚起手,然后對他張開手心:「我說過啦,很快就好的?!?/br> 李長岑對著我,靜靜不語。 半晌,他才道:「那便好了?!?/br> 我默默的點頭,然后就垂下手。 李長岑沒再說話,眼睛略微低垂,像是想些什么。 我往旁看了一看,有點兒遲疑的脫口:「再不走,就要遲到了?!?/br> 李長岑立刻抬起目光,跟著默然的點頭,然后邁步往前。 我轉身,望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就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好。他這會兒沒跟李簌在一塊兒,難道是方才吵嘴了? 我邊狐疑,一邊也舉步跟了上去。 后頭的課堂中間,李長岑再沒和我講過半句話。 我想不到要說什么,而他似乎…唔,也沒想搭理的意思——不只是我,旁人找來,他也沒多理,兀自翻書。 而且,他也沒去找李簌。 至于李簌,唔,也沒有過來找他。 不過這樣也好,因為老實說,我心里一直擔憂李簌會過來說什么。 倒是,這一陣子,李簌也似乎跟班里幾人處得不錯了,雖然他看著一樣冷冷的,但沒把人趕開,課堂中間,就由著那些人圍到位子邊。 于是,就這么一個上午過了下來。 之前坐一塊兒,就算不聊天,氣氛也沒這樣悶的。 李長岑像是沒勁兒開口。 在吃完早飯那時,他看著還好好的。 現在這樣,我就越加不知能跟他講什么了。 唔,或許他是不想李簌不高興吧。 想著,腦中又憶起他前日的話,我心里就一股悵然。 一晃眼,就到了最后一堂。 柳先生在這堂課里,雖然只講了三面書頁的內容,但補充了一堆。大伙兒聽了整整兩堂,神情都懨懨的。 …我也是,實在吃不消。 好不容易撐到結束,我正要動手收拾,就聽柳先生喊了自個兒。 我頓了頓,才忐忑不安的去到他面前。 柳先生沉著臉色。 我慌張的垂下目光。還以為他就要叨唸昨天無故不到的事兒,沒想到,他開口,卻是說讓我一會兒找他補考。 我愣愣的抬眼,見著他要皺起眉,才連忙應聲說是。 柳先生便沒多吭聲,逕自拿了東西離開。 我趕緊回去位子要收拾。 但回頭時,卻見著位子上空無一人,我怔了一下,就不禁轉去瞧前頭的一個位子。 果然,李簌也離開了。 唔,看來兩個人沒有吵架嘛… 我轉回目光,趕緊去收拾好離開。 我不敢讓柳先生多等,直接先去書齋那兒找他。 敲門進去時,柳先生難得沒有多叨唸,直接拿了卷子給我。 「拿回去寫?!顾f。 我不禁愣了一下,有點兒意外,就忍不住咦了一聲。 柳先生睇來,我連忙閉嘴。 柳先生便咳了一聲,然后平淡的道:「讓你拿回去,我也不怕你翻書看,答案你得按自個兒的話來寫??梢獙懞昧?,一點兒錯處都不能有?!?/br> 什么呀…我不禁咕噥:「這樣太困難啦,一點兒也不劃算…」 柳先生像是聽見,再睇來一眼。 我慌忙閉口。 柳先生略微哼了一聲。 「出去吧,我還有事兒忙?!顾f,像是不耐煩的伸手,然后朝我擺了擺。 「…是?!?/br> 我頹然的應聲,就轉身走去門口,在要開門離去時,后邊忽傳來了一句。 ——不準講出去。 我愣了一愣,不禁回頭瞧去。 柳先生看也沒看來,兀自寫著字。 我遲疑了一下,脫口:「先生…」 柳先生頭也沒抬,冷冷的打斷:「還不出去?」 「是!」 我趕緊回頭,開門然后出去,又趕緊關好了門。 走出書齋院門,我遇到了林子復。 他對我笑咪咪的招呼。 「先生?!刮页c頭。 「靜思身體好些了吧?」林子復像是隨口問道。 我唔了一聲,這會兒忍不住疑惑了。 「先生我沒事兒啊?!刮颐摽冢骸冈趺创蠡飪憾歼@么問?」 林子復咦了一下,就脫口說什么昨天傅先生分明——分明如何,他沒講下去,就忽然一頓。 「先生?」我困惑的瞧著他。 他默了默,往我看來,然后扯起嘴角。 「咳咳?!顾攘藘陕?,低聲:「唔,我想,大家是關心你?!?/br> 我哦了一聲,愣愣地點頭。 林子復又一笑。 「那先生我先走了?!刮覍λ孓o。 「嗯?!?/br> 我便往前,但才走了兩步,忽然被叫住。 「靜思…」 我連忙回頭,然后轉身,「是?」 「你找傅先生講好事兒了吧?」 不知為何,林子復問了一句莫名。 我愣了一愣,忽然就記起來,曾想找他問傅寧抒的事兒,還有上次,回頭要找傅寧抒,結果遇見他。 但是,他為何要這樣問呀?那會兒,我又沒講什么。 不過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好?!沽肿訌驼f,就朝我揮手:「好了,你快忙去吧?!拐f完,他逕自轉身,往院里頭走去。 我看他走得不見影兒了,才懵懵然的離開。 我到書庫那兒時,里頭沒人。 我像是平常一樣,動手搬了桌上的一疊書去后頭。 等整理了好一陣后,我出來外邊,席夙一已經來了。他坐在桌前,正把一張羊皮卷攤開。 像是察覺,他往我瞧來,手上的動作就一頓。 我不禁侷促,但還是走過去。 席夙一不作聲,仍舊是看著我。 我張口,遲疑了一下,還是喊他先生,他神情沒變,但眉頭隱約動了一下。 我略微吸了口氣,才講:「先生,我想好了,清明的時候,我同先生回去看看?!?/br> 席夙一像是一怔,但隨即嗯了一聲,跟著道:「好。那么我就寫信回去,你姑母肯定會很高興,以前她同你爹感情最好?!?/br> 姑母… 席夙一是說過,除了他之外,我爹還有個二哥,和一個meimei。 唔,雖然我心里有點兒相信席夙一了,但還是感覺…不太真切,因此我只點頭,沒有接腔。 不過,我忍不住目光閃爍… 席夙一像是沒在意,只又說:「不用擔心,你姑母年紀同文先生差不多,人很親切的?!?/br> 我再點頭,微微動嘴,又有些猶豫,一時就開不了口。 「怎么?」席夙一便問。 我唔了一聲,心里有些忐忑,又不禁侷促,支吾著脫口:「先生,這次去…可以…唔,可以請傅先生一塊兒么?傅先生他…一向都知道我的事兒,我想他也一塊兒去…」 「……」 席夙一沒吭聲,而神色也變都沒變,但我驀地不敢瞧著他,忍不住噤聲,怯怯的低下頭。 「你…其實還是不信么?」 忽然聽這一句,我怔了一下,就抬起頭來。 席夙一正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瞧著他,心里頭…有點兒不知怎么形容的感覺。 有些退卻,但更覺著愧疚… 「我沒不相信的!」我吶吶的脫口:「只是…」 「我曉得了?!?/br> 席夙一垂眸打斷,然后沉了口氣,才又抬起目光往我看來。 他朝我伸出手。 我怔怔站著,這次沒有躲開,讓他的手落在我的肩頭。 「我答應便是?!?/br> 我松了口氣,連忙脫口:「謝謝先生?!?/br> 席夙一沒說話,只略微點了頭。 一百二十八 今次的清明,書院比往年多給了兩天的假。 除了過年,難得能休這么多天,大部分的學生都要返鄉,從休假的前兩天開始,就陸續的離開。 我們是在休假第一日的清早才走的,因為席夙一說,永平縣距離渭平縣城不遠,出城后趕些路,只要一天半就能到。 唔,幸好只要一天半… 雇車通常不寬敞,不過,還是能坐下三個人的,就是…唔,氣氛有點兒的悶。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之前跟傅寧抒出去,我瞧著外頭,總不禁要東問西問的,可這回同行的還有席夙一,忍不住覺得侷促,不怎么敢隨意。 我偷偷地瞧了一眼對側。 席夙一坐得端端正正,在閉目養神。我再往旁邊瞥去,見著傅寧抒目光低垂,手里翻過了一頁書。 哼——我怏怏的收回目光。 我沒事兒可做,只好去看外邊的風景。 看著看著就…唔,覺得眼皮有點兒沉了起來。 我忍不住閉了閉眼,腦袋也不禁點了一點,隱約的,就覺得自個兒被攬了一把,頭跟著身體像是躺在了什么上頭。 我不禁感到放松,朦朦朧朧的就睡了過去。 中途經過了個小鎮子,我們在那兒住了一晚。 鎮上有一間小客棧。那會兒時候很晚了,店伙已把門掩了一半,見著馬車停下,才又打了開來。 掌柜從后頭迎了出來,席夙一上前一步,向他要了兩間房。 房間在二樓,店伙領了我們上去。 我是想和平常一樣,同傅寧抒住一間的,可席夙一卻要我同他住一塊兒。 老實說,我有點兒不想,可也不敢講出口,只能眼巴巴的望向傅寧抒。 傅寧抒看了來,但沒有作聲。 他神色溫和,伸手往我頭上摸了摸,然后就往前去,進了另一間房。 …唔。 我不禁鬱悶。 席夙一忽咳了一聲。 我回過神,看他已轉身進到旁邊的房里,才揹好了包袱,也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聞見一股nongnong的濕氣兒,我忍不住覺得鼻子癢,霎時打了個噴嚏。 席夙一點亮了燭火,又走去打開一扇窗。 過一會兒,店伙送了水來。 席夙一要我先用,然后讓我趕緊上床睡。 床被的氣味兒也不大好,不過我覺得出門就是這樣,也沒想要嫌棄,只不過忍不住要想,不知道傅寧抒會不會住得不舒適。 以往出來,再差也沒住到這么糟糕的… 我拉開被子,躺到里頭,緊緊的閉眼,東想西想著,又發愁自個兒何時才能睡著。 要是一會兒,席夙一躺上來了…那…唔… 到底會怎么樣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為沒等他睡下,自個兒就睡過去了,還睡得很沉。 隔日一大清早,讓席夙一喊起來,我感覺渾渾噩噩,下床時差點兒一腳踩空,霎時才整個清醒了。 席夙一像是很早就起來了,身上衣著非常整齊。他讓我快去漱洗穿衣,然后就走出房間。 沒一會兒,席夙一又回來,而傅寧抒跟在后頭。 他倆一邊說著話。 我匆忙的束好頭發,也想去和傅寧抒講一句,但還沒開口,就聽席夙一催促下樓了。 唔——又不差這么一些時候嘛! 我不禁鬱悶,但沒敢脫口,只在心里咕噥,一邊提了包袱,慢吞吞的同他們出了房間。 一下樓,就見到大堂內坐了兩個客人。 這么一大清早… 我不禁瞥了門外,唔,天色還有點兒灰濛濛的。我再去瞧那兩人,其中一個正好也看了來,目光和氣。 我呆住——咦! 怎么是…唔,李長岑和李簌。 我心里驀地慌了慌,不禁往傅寧抒瞥去,像是察覺,他看來一眼,跟著伸手往我肩上輕拍了下。 不知怎地,我霎時感到放松。 「…居然這么巧?!?/br> 聽見李長岑這么說,我忍不住朝他和李簌看去。 李簌…唔,目光冰冷得很,臉上一點兒笑也沒有,而李長岑察覺,倒是對我微微一笑。 我怔了一下,一時覺得有些彆扭,忍不住別開了眼。 耳邊聽到席夙一出聲,詢問他倆為何在這兒。 回答的人是李長岑,說是附近有個出名的廟宇,聽人講那兒的杏花開得漂亮。 杏花…唔,對啦,清明嘛,是得瞧瞧杏花的,我想。 可是… 也不用那么巧嘛,我怏怏的想。 因為這樣,我們就同他們一塊兒吃起早飯。 早飯是一碗稀粥,和不大好咬的饅頭。 我吃得嘴巴痠,去瞧其他人,發覺大家幾乎沒動過,就也訕訕的把饅頭擱下,跟著又發現李簌連粥也沒碰。 李簌臉色一樣冷,方才他對傅寧抒和席夙一問候過后,就沒作過聲,多是李長岑開口。 但不知怎么說的,他們不去原來要去的地方了,要跟著我們往永平縣去。 席夙一聽見,微皺了下眉,就說不大妥當。 這時,李簌忽然出了聲,冷冷的問哪兒不妥當?他看了我一眼,就說我能去得,怎么他們卻不能去么? 咦?這哪有一樣嘛——我正想講,但對上李簌的目光,實在畏怯,就沒敢吭聲。 倒是席夙一沉默了會兒,便道了句家中窄小,又一時沒有準備,怕不好招呼他倆。 出門在外,哪有什么好在意的…李長岑就說。 講到這兒,席夙一像是沒話了。 至于傅寧抒… 唔,從頭到尾,他都一言不發,有些若有所思似的。 最后,當然還是同路了。 李簌他們自個兒有一輛車,所以不用同我們擠一塊兒。幸好是這樣,不然,車里又更悶了。 比起昨兒個,我積攬了更多的話,很想同傅寧抒說一通??上硪辉谝贿?,我只好又看風景,偶爾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盹。 出了鎮子后,好長的一段路沒有人跡,從車窗望出去,看到都是一樣的風景,不是山就是樹的,或者大片的田埂。 后頭才逐漸有人煙,又經過了幾個小村子后,在近午的時候,總算到了永平縣。 不過,不知為何,卻不能直接進城,人車都停在城門前,排成了長長一串。 車伕停下車子,似乎去問了一問,然后回頭來對席夙一說是前頭有官兵問話,但不清楚是有什么事兒。 席夙一沒作聲,不過下了車。 我覺得疑惑,就想探出頭瞧瞧,不過讓傅寧抒攔阻了,只好坐著不動。 席夙一沒離開太久,只一下就回來。 他說,似乎是哪里關押的人犯逃了,怕人出城去,又擔心有接應的來,所以才要嚴密盤查。 傅寧抒沒答腔,但眉心隱約皺了一下。 我聽著,心里有點兒好奇是什么人犯,可瞧席夙一神情嚴正,就覺得自個兒還是別多問了。 這么停了一會兒,馬車又繼續走了。 走過城門口,我從車窗望出去,見到城墻下站了一列人,都是男的,身上穿著一樣的衣裝,腰間… 我愣了愣,想再瞧清楚,可車子就走過去了。 「這兒就是永平縣?!?/br> 城里的街道很寬闊,人也不算少,同渭平縣城差不多熱鬧,但…又好像有一點兒的不同。 看著…也不同像朔州城那樣的,唔,我也形容不出來,總之就不大一樣。 馬車繼續走,慢慢的走出了鬧街。 周圍人跡少了些,但蓋有不少屋宅,又拐了幾條路,馬車總算停下不走了。 我從窗子望出去,就見著一排灰黑的高石墻,只隱約能瞧見里頭的青瓦排簷。 「到了?!瓜硪怀雎?。 我轉回頭,他看來一眼,就提了包袱,率先下車。 我不禁緊張,有點兒不安的瞧向傅寧抒。 傅寧抒也瞧來,目光溫和。他一邊伸手過來,握了一下我的手就松開,然后拿了我和他的包袱。 「下去吧?!顾f。 我唔了一聲,就跟著他一塊兒下去。 后頭的馬車也停了,李簌和李長岑也下了車。 我沒多注意他們,只怔怔的瞧著面前的大宅子。 宅門兩邊站了兩只石獅子,門簷一角懸了一盞老燈籠,正中掛有牌匾,上頭的字跡顏色有點兒舊了,寫著席府。 我盯著牌匾上的字,隱約的忐忑。 身后傳來轆轆的聲響,我不禁轉頭,就見一路乘來的雇車走了。 我看著馬車走遠,才又回頭。 席夙一已經走上前去拍門。 過了一會兒,隱約聽到了腳步聲,跟著大門就打了開來。 走出來的是個中年人,后面還跟著一個… 我睜大眼,那后頭的是個男子,身形很高。 而且… 男子穿了件灰墨色的窄袖深衣,腰間束帶系了東西。 那東西…唔,是刀。 ——同城門前那些人一樣。 我心頭不禁惶惑,就看這男子滿臉笑容,跨著大步,趕過前頭的中年人,然后朝著席夙一喊了聲大哥。 咦?我愣住。 席夙一出聲,口氣聽著有點兒詫異:「二弟?怎么回來了?不說有要務…」 男子一笑。 「說來話長——」 講著,男子的目光一邊越過席夙一看了來。 那眼神有點兒凌厲,我怯了一怯,不禁往傅寧抒身邊站近一點兒。 像是察覺,傅寧抒目光遞來,伸手輕拍了拍我的肩。 我霎時才安心,眼里就見男子的視線有些一頓,不過,只一下就挪開了,改瞧向李簌和李長岑。 李簌似乎不高興被這么盯著看,臉色隱約沉了一沉,像是要說什么時,李長岑就伸出一手,拉住他的手臂。 「您是…」而男子則似乎很詫異,一邊回頭看向席夙一。 席夙一隱約沉了口氣,然后才開口:「…說來話長?!?/br> 「咳,少爺與客人們都快請進吧?!拐驹谝贿吅芫玫闹心耆撕龅爻雎?,恭聲的道:「外頭風涼得緊?!?/br> 席夙一聽了就點頭,跟著吩咐:「常叔,再整理個院子,給另兩位客人?!?/br> 「是?!?/br> 席夙一再往那男子看去。 男子點了點頭,跟著同李簌跟李長岑擺了個請的手勢。李簌像是猶豫,但李長岑就拉了他,上前走去,然后隨著被稱作常叔的人跨進門里。 男子跟著往我和傅寧抒瞧來一眼,神情像是若有所思,才跟了進去。 「席先生,他是…」見著沒有旁的人了,我忍不住脫口,有些怯怯的問。 席夙一頓了頓,目光看了來。 但他的視線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傅寧抒。 我不禁也跟著往傅寧抒瞥去。 唔,沒怎么嘛,傅寧抒神情淡淡的,同方才一樣。 我轉回目光,忍不住疑惑的去瞧席夙一。 席夙一才往我看來,然后開口:「進去后再與你詳說?!?/br> 我愣愣的點頭,正要舉步,又不禁遲疑,朝傅寧抒瞅去,看他邁開了腳步,才安心的同他一塊兒,跟著席夙一進到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