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管予扶住墻穩住虛軟的身體,腿有點打顫,下身還帶著點麻疼,整個感覺疲累不堪。 司南在浴室里沖澡,隱約還能聽到夾帶在水聲中的歌聲。管予垂下眼,扶著墻出了房門。 走了兩步,就看到倚靠在自己房間門口的秦燁。 他盯著她,臉色陰沉,顯而易見的不悅。 管予對上他的視線,笑了,“你也要來?不好意思啊,看時間我爸就快回來了,你的,明天吧?!?/br> 秦燁目光一變,陰鷙冷厲。 與他對視的管予不由退了一步,心底有些后怕。 但秦燁最后卻是什么也沒說,連個眼神都不屑奉送,轉了身把門一摔關上了。 敢情不是自家的門摔得毫無壓力?。??管予看著門框邊沿的漆皮被震掉了一塊塊,朝天翻了個白眼。 半夜下樓喝水的時候看到癱在沙發上的爸爸,一身濃重酒氣。 把爸爸搖醒,扶了已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爸爸回房間,把沙發邊上的嘔吐物清理干凈,等忙完,一看時間,凌晨兩點了。 很累,卻睡不著。 蜷在沙發上,雙眼盯著電視,腦子里亂紛紛的陣陣發疼,管予揉了揉額際,又睜大了眼盯住電視…… 被踢醒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一睜開眼就見得被晨光模糊得清冷飄渺的一張俊臉,管予還猶在夢中似的伸手想要摸摸,待那張臉清晰地在眼前放大,管予瞬間清醒。 一骨碌爬起來,才發現她昨晚最后竟就睡在了客廳。 秦燁直起腰,由上而下特別傲慢地看著她。管予低頭沉默地整理卷起了的睡裙裙擺。 許久都沒人開口,管予穿上拖鞋回了房間。 早飯后跟因醉酒待房里休息的爸爸知會了聲,管予帶了兩個男生出門。 半路上又拐進了一家賓館,當司南一臉正經地從他那個背包里拿出那些下流道具,管予維持了臉上神情不變,但心里是怎么個驚惶駭怕那就她自己知道了。 這日他們去的是那座名山,還不到半山腰,管予就不行了。 望著那兩個人糾纏著穿過矮木叢消失,秦燁就近找了塊還算干凈的巨石坐了下去。 夏日火辣的陽光即使被繁茂枝葉層層阻攔,漏了幾點在身上,依舊能深切地感受到那種炙人的熱度。 秦燁抬頭望向遠處,并沒有動彈躲避那些余光。 畢竟不是個觀景的點兒,秦燁不久便收回視線。 爬山的人不多,但來來往往的都會多看兩眼安靜坐在路旁的秦燁,有幾個小姑娘還羞羞澀澀地在周圍兜轉著照相,也不知照的是景還是人? 司南先回來,一派饜足的慵懶勁,他拍了下秦燁的肩膀,看著回神冷淡瞥了一眼他的秦燁有些怪異地笑了笑,也不說什么,轉了身先爬上去了。 秦燁轉頭看向矮木叢,過了許久,管予才慢吞吞地出現。 秦燁看著雙頰紅潤,眉眼帶著事后媚態的管予,眼中神色幾多變幻,最終歸于一片深幽。 連續兩天都沒睡好,又被這樣那樣的一番折騰,管予很累。 “走吧?!焙芷婀值木谷粫谠氐人那責畹卣f了聲,然后轉身走在前面。 管予沒動,她看著秦燁的背影,猶豫了下,還是開口:“秦燁,我走不動了,你們上去玩吧,我在這里等你們行不行?” 秦燁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 “怎么?有力氣干那事就沒力氣走幾步路?”滿含譏誚。 管予沒有再開口,她靜靜看著秦燁,秦燁直直地與她對視,忽然間就往回走。 拉起管予的手臂,秦燁說:“我拉著你!” 雙腿似灌了鉛,咽喉干澀胸口窒悶,好痛苦,可是拖著她前行的人腳下毫不放松,在曲折向上望不到邊的山路石階上走得飛快。管予不知自己摔了幾下,她昏沉的腦中已感不到痛覺,只知被拉扯著一直走一直走。 終于,終于停下,管予蹲下|身,汗珠滴答滴答打在面前的石板上,暈出一圈圈水漬,眼前一片霧氣,管予眨了好幾次眼,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 秦燁立在一棵松下,手里拿著瓶礦泉水,風過,絲發飛揚、衣襟飄起,好個玉樹臨風之姿。管予笑,低低啞啞的。 到了山頂,司南坐在一座亭中似乎等了良久。 山頂風光自是妙不可言,但管予卻是已經沒丁點力氣了,只倚著亭柱大口喘氣。 司南瞅著半死不活的管予笑著搖搖頭,上前把人拉起,不等管予出聲,又拖了踉踉蹌蹌的管予往前走,秦燁喝了口水,瞄了他們一眼又看向他處。 “慢……慢點兒,我走不動了?!?/br> 司南沒有理會,直把管予拖到一棵大樹下,才放了手。 管予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司南竟然沒有絲毫猶豫也坐了下去。 肩膀撞了撞管予,管予懨懨地抬頭望他。 他舉手往前一指:“你看,姻緣樹?!?/br> 管予順著手指望過去,是棵古榕樹,上面綁著許多紅絲帶。她上次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而且,類似這樣的現在基本每個景點都會有,或樹或湖或橋或鎖,各種名頭,但終歸也是合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希盼。管予沒什么興趣地重又低下頭。 司南肩膀又撞了下她,管予只聽得司南輕輕地說:“管予,我討厭你!” 廢話!管予心里冷哼。 肩膀又被撞了,管予一動不動。 “你恨不恨我?” 還有臉這么問????! 管予心里艸了一聲! “管予,我們玩個游戲吧?!毕掳捅煌蝗蛔プ∞D了過去,管予被迫對上司南笑吟吟的臉。司南湊得很近,似要吻上了一般。樹下休息著的游客,都把目光投向了太過親昵的他們,管予不自在地往后掙了掙:“你說怎樣就怎樣,不過你先把手放開一下,這樣……腰酸……” 司南又是那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看著她,然后松了手坐正了身子。 “管予你這人,真挺討厭的!”司南看著姻緣樹,語調輕柔。管予沒啥好氣地哼哼,她現在后知后覺地感到痛了,膝蓋痛被秦燁拽的那只手腕痛,腳痛腰痛頭痛?!安贿^,以后反正也看不到了,真挺好?!笔前?,很好,好得不得了!管予覺得一直堵滯的胸口似乎有點舒暢了。 “管予,你會不會時不時想我?”一只手摸上她的耳朵,揪住耳墜狠狠地捏了捏,管予皺眉要躲,“我艸得你那么爽,夜深人靜的時候你不會想么?”管予看過去,司南笑瞇瞇地,“啊,我忘了,你不缺男人的?!惫苡枋栈匾暰€回過頭去,“管予,有時候我真他媽想艸死你……為什么會這樣呢?管予,你說為什么會這樣???”耳朵要被扯掉了,管予不得已只能順著方向挨近司南,而對于學霸難解的問題管予表示——去死! 管予一聲不吭,司南好似也不在意,松了把人耳朵虐待得紅通通的手改成摟住人肩膀,司南柔情蜜意地把管予往懷里帶,“管予,這么著吧,你不是不想見到我么?可我又見不得你快活呢,天可憐見的,過陣子我可去了香港,也不大有機會碰到,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要讓我撞到了,管予啊——”司南笑,低頭看著懷里的管予,“你可就慘了!” 管予臉上神色變了變,還是開了口:“司南,你這樣有意思么你?難不成你喜歡上我了?舍不得我?” 司南聽了,也不生氣也不嘲諷,反一本正經地歪頭想了想,然后對著管予又是笑瞇瞇的,“也許吧,誰知道呢?指不定因為你是我第一個女人我這身體就自顧自地惦記上了呢,呵呵,管予你聽著高興嗎?” 管予默然。 “在偷著樂嗎?”司南站了起來,伸出手不由分說地把管予也拽了起來,“來,管予,記住了,以后再不要讓我看到你,不然的話……”司南沒有接著說,故弄玄虛地留下了供人自行想象的空間。管予咬了咬唇,保持沉默。 回亭臺的路上,司南自得其樂地牽著管予,倒像周圍隨處可見的小情人般,只不過嘴上說的,就沒那么和諧了。 “對了,管予,一直沒問過,我這算你第幾個男人???” “我發現最近在我跟前你真不愛說話,嗯……除了叫床……” “唉……上面的不說,那只能讓下面的說嘍,包里還有幾樣沒用上的,等回去再試試看效果吧,你說呢?” “你……要我說什么?” “所以說,真是讓人討厭,這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討厭??!”司南抬手拍了拍管予后腦勺,與厭惡語氣相反的一臉寵溺的笑,管予縮了縮肩膀,她已經放棄揣摩這么個人的內心了。 “好吧,好好回答我,我是你第幾個男人?” 管予抬眼看他,司南一臉笑意。 “第四個?!惫苡杳娌桓纳?。 “誰是你第一個男人?”司南笑顏不變。 管予低頭,“秦燁?!?/br> “呵,倒跟料想的一樣?!彼灸闲ρ?。 所以,這明知故問的到底是在羞辱誰? 管予嘴角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