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2)
唐婉蓮并沒有開口回答白狐的問題,而白狐卻一直安靜的抱著她,等著她的答案,那一等,便彷彿隔了幾百個年,如此的漫長,如此的令白狐不安,然后他想起了那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也是如此的煎熬等待,卻沒等到他,想到這,白狐松開了唐婉蓮,陷入了回憶深淵。 那時,白狐還是個毫無能力的小狐貍,日日都在各地蹓躂著,因為是老二,所以也沒有繼承白教的壓力,成天就幻想著做件大事,但他沒想過他會把他的心留在一朵花那。 從小,他就被教育著畜牲間不需要有情愛,交歡也只是為了孕育下一代才會有的行為,所以等他長大了,就只需要順著父母的心意,和他們所選的母狐貍相好,他存在的意義可能就結束了。 直到白狐遇見她,一朵陪伴他度過在不歸山時光的花,被父親逼迫著在山上修煉,卻又無人陪伴,他一度都以為自己是已經失去存在的價值,才會被流放到不歸山,卻也因此遇見了他人生中的意義,第一次,他想為了誰而活的那種強烈慾望,所以他日日與她談心、玩耍,相偎相依,儘管知道她不會說話,卻還是因為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望,那種寂寞的滋味。 「狐?」思緒被唐婉蓮打斷,白狐有些驚慌,「你怎么了?你的眼眶……」 白狐伸手摸過自己的眼睛,才發覺不知何時已經有些溼潤,而唐婉蓮和白洬都是一臉的震驚和不理解,他只是搖了搖頭,說自己的眼睛進了風沙有些難受,然而這拙劣的撒謊技術,自然是瞞不過眼尖的唐婉蓮。 「狐,我不回答就讓你那么難過嗎?」可是她還不夠瞭解他。 「傻瓜,怎么可能?!拱缀鼡溥暌恍?,對于唐婉蓮的天真爛漫還真是束手無策,再陰暗的心情,都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一掃而空。 「那你怎么哭了?」唐婉蓮想知道他傷心難過的理由,她想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全部。 「沒有?!拱缀尺^身,巧妙地逃避了唐婉蓮好奇的眼神,也掩蓋了自己眼神中的動搖。 「為甚么你不肯告訴我……」唐婉蓮強硬的將白狐轉向她,接著她后悔了,她無意間對上了他的眼,在里面她看見了他的失落、愧疚、難受和nongnong的思念,宛若是失去最心愛之人的眼神,那令人絕望的心碎。 唐婉蓮在一瞬間明白,為甚么教里都說不可和白狐對上眼,因為會被看似冷酷實則情感澎湃的雙眼給迷惑了心神,她總以為他沒有情感,對人也是冰冰冷冷的、無所謂的,可是她錯了,他并不是沒有,只是那些感情從不屬于她,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映不出她的身影,也就是為甚么,他永遠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原來,世上真沒有人是高冷的,只是你想暖的不是我?!固仆裆徬肫鸢兹卦退f過的話,滿臉哀傷的望著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 「小蓮……你別多想?!拱缀掌鹨粫r亂了控制的心情,安撫著他美麗的仙蓮,「甚么暖不暖的,少聽人胡說?!?/br> 「那你可喜歡我?」唐婉蓮不是傻子,在這幾年的時間里,她雖不明白自己對于他是何種心意,但絕不單單是崇拜那樣簡單,而且白蓉曾告訴過她,被一個人喜歡無非是最幸福之事,所以她想要他喜歡她,就算她不懂何謂喜歡,因為她想嚐嚐幸福的滋味。 「小蓮,別鬧了?!拱缀牧伺奶仆裆彽念^,像是哄小孩般叫她乖乖聽話,繼續無憂無慮就可以,卻沒回答她的問題。 唐婉蓮只是點點頭,也不強迫,不追問,反倒是少了平時鬼靈精的反應,讓白狐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可是面對唐婉蓮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真的他不知所措,沒辦法給與她答覆,他雖然養她到大,說沒感情是假的,他在乎她、要緊她,可他卻無法將她放在心上,換個角度想,也不會有獵食者將準備吃進肚的食物當做情人,最后將他誅之,不論是對于白狐或是唐婉蓮來說,這份感情都太不公平。 「教主…..我們不趕路嗎?」白洬雖不想打擾兩人,但他也不希望三人因此卡在路途上,不然等到白影問起來,他也不好交代。 「要,走吧?!拱缀崞鹁?,回到最初的目的。 「我不走,我想留在這?!固仆裆彌]有跟上兩人的腳步,只是站在原地,平平的說著。 「小蓮別任性?!拱缀鼑@氣,用手意示著唐婉蓮前進,可是絲毫沒有用處,唐婉蓮只是固執地留在那,就是怎樣都不肯走。 「罷了……若是你不想走,我們留在此地也可以?!拱缀鎸μ仆裆彽娜涡?,只是妥協,「但是你別想去找那個慕容簫?!顾靼?,在兩人不知如何面對彼此的這種情況下,唐婉蓮一定會找個人談心,以往在不歸山上都是找白蓉,可此刻他有種預感,未來她會依靠的人是那個看似輕浮的慕容大夫。 「還是希望狐別對我過度保護了,畢竟有一天,小蓮我也會嫁人的?!固仆裆徝蜃燧p笑,但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硬把臉頰的rou往上提了幾度,「你只是我的爹爹啊?!?/br> 白洬聽完唐婉蓮的話,內心有著淡淡的心酸,他不敢想象唐婉蓮嫁人的那一天會是甚么情況,因為他很清楚,眼前的兩人是獵物和捕食者的關係,遲早有一天唐婉蓮會被生吞活剝,而他深信這一天已經不遠了,至少會是在她出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