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2
似乎有幾百人,都埋伏在這林子里?,F在玄仙教主的煙花一現,才紛紛地現身呼應。 「教主示下!」 幾百張口眾口同聲,聲勢之大,紀律之嚴,讓被包圍在中間的正道中人不禁慘然變色。 早該知道,若柳二公子和那玄仙教主真的有什么茍且,柳二公子遭難,玄仙教主那大魔頭豈能袖手旁 觀? 這樣一來,反而坐實了柳秋色和蕭珩私通的罪名。 「哼!柳二公子這不是睜眼說瞎話?玄仙教主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柳秋色無話可說,他也不知道這事情怎么搞的,會到這個境地。 那蕭珩卻是老神在在,一張陰風慘惻的臉孔淡然肅然,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就是他一貫的無表情, 聲音也像鬼哭一樣平板地刮過去。 「柳二公子是本教主的人,承蒙眾位江湖朋友如此照顧,本教主這廂有禮了?!?/br> 反話,這話絕對是反話。 和所有包圍住他們的武林同道一樣,柳秋色情不自禁嚥了嚥口水。這話讓蕭珩講起來,那驚悚度絕對 是破表的??! 還有還有……那句「柳二公子是本教主的人」是怎么回事? 現在認了,以后還有得翻身么! 柳秋色白眼一翻正要反駁,蕭珩卻手動如風神不知鬼不覺點了他的啞xue,扣住他腰得那手又蠻橫得 緊,本來兩人武功上就有差距,看來要掙脫也不是件易事。 還在苦惱該怎么反應,蕭珩已經彷彿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說了下去。 「玄仙教天微堂堂主聽令?!?/br> 聲音不大,卻字字句句都是令人不敢動彈的魄力。 樹林里傳出一個響亮清澈的聲音。 「屬下薇子其聽令!」 「這里的兩百一十人,一個不留地給我殺了。若有遺漏,天涯海角,絕不寬貸?!?/br> 「屬下薇子其,謹遵教主令旨!」 眾人一聽,心都涼了半截。 天微堂是什么?那是魔教教主底下一支最精銳的手下,是玄仙教里面最菁英的精英,是平日里逍遙自在吃涼飯,一接到教主令旨救張牙舞爪的,魔鬼中的魔鬼! 正道中人這邊雖然有兩百多人,但其實真正的高手自恃身分,又礙著柳秋色的名頭、天山奉劍門、江 南含香樓的臉面,鮮少愿意來做這種以多欺少、聽信謠言的事情,充其量許多人都是湊著做數,要和 玄仙教天微堂的高手們一戰,說什么都是死之一字! 柳秋色本來心軟,但一想到這些人行徑卑鄙,打著名門正派的名號其實是覬覦神木玉鼎,自己的心也 就涼了半截,說什么也懶得開口求情。 再說了,就算自己開口,蕭珩也未必會聽。 兩個人恩恩怨怨,生生死死糾葛至今,他倒想問問蕭珩哪根筋不對,這時候跳出來救自己這條性命。 蕭珩極其驕傲,無視于身邊那些正派中人,左手環著柳秋色腰,右手長劍如虹,幾個起落,斬殺了落 腳處的幾名正派弟子,出入如入無人之境,揚長而去。 四周樹林轟然響應。 「屬下薇子其,恭送教主!」 「屬下天微堂,恭送教主!」 離開了五峰坡,蕭珩便解開了柳秋色的啞xue,在一條清澈溪邊放他下來。 「柳二公子,你那一劍刺得也真狠?!?/br> 柳秋色的衣襟在剛剛激斗當中早已散開,很容易就能看見梨花雪色胸膛上,已經癒合卻留下新疤的鮮 嫩傷口。 光看那疤,就能想見當初那一劍刺得有多深,才能在六個月以后的現在,還清晰可見。 柳秋色的傷尚且如此,蕭珩就更不用提了。 若不是拼著那分秒必爭的一刻,把柳秋色的手給撥偏,以蕭珩的功力,其實可以在那一剎那閃身避 開,就算不能完全避過,也至少是無礙于性命的小傷。 「……這是興師問罪來的么?」 柳秋色的聲音悶悶,不想去回想自己那時候電光石火閃過的想法。 只要稍微想起,就覺得臉皮薄得熱了起來。 怎么會……怎么會存著讓蕭珩逃得一命的念頭呢…… 「比起這個,我想你更想知道我為什么還活著?!?/br> 蕭珩的聲音不喜不怒,平淡得很。他也確實沒有怒氣,當初在地底石室里頭,柳秋色若真要殺他,有 千萬種方法可以殺他,一劍奪雙命這種方法是最爛的一種,也是最沒有誠意的一種,只要蕭珩反應夠 快,就可以在劍鋒刺穿柳秋色胸口的剎那閃身后退。這種做法,怎么看都比較像是自己找死,而不是 存心置他蕭珩于死地。 蕭珩心思很敏捷,花了這六個月時間把幾乎要了性命的傷給養好,整天無事,當然就讓唯一能動的腦 袋不停運轉,能想到的,他都想得清清楚楚。 而柳二公子臉皮子薄,這他是再清楚不過,什么該提什么不該提,自然也是心中雪亮。 所以他淡然轉移了話題,好讓柳秋色沒那個心思去鑽牛角尖。 「你大師兄趕來救你的時候,也順道救了我。只不過他沒把我放在麗京重陽樓,他把我送回了上 京?!?/br> 一邊說,從懷里拿出了傷藥,拉著柳秋色到溪邊,自然而然的幫這彆扭青年清洗起了剛才戰斗時大大 小小的傷口。 「我說過我來自上京,也是我幸運,因此撿回了這一條命?!?/br> 柳秋色皺了皺眉,冷水碰到傷口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也不習慣給人這樣清洗,才要拒絕,看見蕭珩的 臉,就想到自己刺在他心口的那一劍,不管怎樣總是自己理屈,手便怎么樣也推不出去。 他這里在天人交戰,蕭珩的話頭也沒有停,繼續說著。 「你大師兄鐘玉,其實是當今圣上永瑜帝的親弟,同樣是蕭太后所出,是永瑜帝最親近縱溺的弟弟, 也就是受封清河王的間散王爺六王懷玉。他和我在上京宮中曾有幾面之緣,一年多以前,他不知為了 何事,發瘋似的暗自端掉了江南麗京權傾一時的越王府,越王勢力盤根錯節,這一死,在朝野當中興 起了很大的波瀾,親近越王的佞臣逼著圣上,要六王給出個理由來,圣上第一顧念著兄弟,第二也知 道越王府多行不檢,只是沒有證據,不好堵住朝臣眾口悠悠。朝中親皇戚的朝臣分為一派,親功臣的 朝臣也分為一派,勢均力敵,那個時候我出力幫六王壓平了風浪,從此便給他欠下一個人情?!?/br> 柳秋色好歹也是宮廷出身,對于這種權力傾軋并不陌生,一邊咬牙忍痛,一邊挑起眉毛:「你什么身 分能幫我大師兄壓平風浪?」 「算起來我是他表兄,六王和永瑜帝的母親蕭太后,便是我父親的親生胞妹?!?/br> 看來是外戚一族了。 蕭氏外戚集團,在上京宮中也占著很大的分量,蕭珩這層族親的身分又不遠,多半是身處在蕭氏外戚 集團的核心,可能跟當今圣上永瑜帝、蕭太后、六王懷玉的關係都不差,插入了手腳在權力核心里 頭,自然會知道他天雋國雙花環之事。 身上的臟污和血跡已經差不多被清水洗去,赤裸著上身站在溪水當中,柳秋色卻全然沒有感覺到寒 冷,任憑自己的思緒奔馳。 「璇京燕王府權大勢大,你們要來斗他了,嗯?」 「不錯?!?/br> 蕭珩知道柳秋色一想便即明白。 「燕王權傾西陵兩朝,挾著皇叔的身分,功高震主,蕭太后很是在意。幾年前,她命我下江南來成立 玄仙教,用意便是就近監視燕王爺,看看他擁兵自重到了什么程度,看看我們什么時候動手是最恰當 的時機?!?/br> 「你又為什么給燕王抓了?」 「當時一個不慎被杜若藥倒,失了武功,燕王那是手到擒來。但他不知我便是上京宮里的蕭珩,他沒 見過我,我卻見過他?!?/br> 手指細心的在柳秋色身上傷處敷上傷藥,動作輕柔,生怕一個不小心弄痛了他。 早知道就該早些出手的。 有點心疼,有點隱藏的怒氣。 不該讓那些狗崽子傷到這人一絲半點。 這個想法一起來,蕭珩突然又想叫天微堂眾人多給那些個不識好歹的傢伙一點苦頭吃吃。 恐怕那時候旁觀了那么久,是想讓這人嘗點苦頭吧。誰要他那般不愛惜自己,連要命的心臟都能當胸 刺下去,若不是他反應快,恐怕現在就沒柳秋色這個人了。 但想到這里,又不禁浮現出一絲甜意。 這人寧愿一劍傷兩命,拿自己先往劍鋒上撞,難道不是一種同生共死的表現? 「你跟我走罷?!?/br> 直接的話語,讓柳秋色一時愕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蕭珩那廂陰氣森森的吐出威脅。 「都說你是本教主的人了,正道中人還會拿你當正道看么?再說了,柳二公子背信忘義,實在也不怎 么像是正道中人?!?/br> 「我……我什么時候背信忘義?」 后面的指控太嚴重,導致柳秋色一時忽略了前面那句震撼力極高的話。 「柳二公子忘記你答應過本教主什么了?」 蕭珩陰惻惻的笑了一笑,雖然笑容不明顯,但是很明顯可以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 「半年前在總壇底下,我記得柳二公子答應過,愿意同本教主在一起,嗯?」 「那……那種時候……」 柳秋色本要分辨,但支支吾吾,面紅過耳,「那種時候說的話哪作得準」這么尷尬的話,教他怎么講 得出口? 蕭珩早就料著,俯身下來堵住了他的嘴,纏綿的吻頓時奪去所有反抗的氣力。 也許,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