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冷暖
上官苮做完例行檢查后被護理師推著輪椅回到病房,不料,病房里早有人在等她,她疑惑看著那人的背影,那人聽到聲音后便轉頭,然后站了起來,禮貌地表明自己是上官苮的好朋友,有些話想要單獨和上官苮說,護理師知道那人的身分,低聲囑咐上官苮要記得吃藥后便不疑有他的離開病房。 上官苮一臉莫名其妙地用雙手推著輪椅到病床那,那人想幫忙卻被嚴詞拒絕,那人也只是笑笑地承受上官苮對他的反感,然后開口說:「我想我應該喚你一聲小姨子?!?/br> 上官苮停下動作,驚愕地看著那人:「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東西?」 由貴宙斯邊笑邊掐捻手里的高級沉香佛珠,「呵呵……我可沒有胡說八道,我由貴宙斯從來不說謊,你姊姊上官芷沒死,她后來嫁給我,和我一起生活十五年,對了,你應該見過她,上次在醫院你不是遇到一個和你姊姊很像的女人?她還要你好好保重身體不是嗎?事實上你還真沒認錯,或許是血緣的力量吧!那個女人就是你姊姊,也是我的妻子,上官芷,她被我藏起來,所有人都不知道,還以為她十五年前就死了,與你見面的那天她和我未來媳婦到醫院看病,想到你就在醫院治療,才會特意去你病房外面等你出現,她很想你,那是你們姊妹倆十五年來第一次見面,她的情緒很激動,可是你卻不知道她的存在,還以為她只是和你姊姊長得很像的人,你說這是不是命運捉弄人???」 上官苮努力整理由貴投放出來的資訊,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握緊拳頭。 「不可能,你騙人,我姊姊這一輩子只愛我姊夫,她是個對感情十分忠誠的人,她不可能再嫁給別人,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你是不是……?」 「對感情十分忠誠?」由貴想到自己拼命救上官芷,還給她換臉,讓她過上生活無虞的富足生活,雖然強逼她和自己結婚,但自己對她是捧在手掌心疼愛,要什么有什么,即使上官芷從來不曾跟他要過任何東西,他也會把各式稀奇珍寶捧到她面前,只為了博得美人一笑。 但上官芷只是反應冷淡地用眼神掃過,一再強調自己想要見女兒和meimei,他當然不可能同意這種要求,要知道上官芷已經死了,而且他也害怕上官芷見到親人后決定離開自己,再者,他當初幫上官芷變臉就是為了將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即使上官芷心里只有秦養真那個廢物也無所謂,可是他心底仍有盼望,盼望哪天上官芷被他的愛給感動,愿意愛他。 結果他等了十五年,上官芷還是沒有愛上他,他心里有氣,卻又不好對上官芷發作,只好不斷用粗暴的方式侵占她的rou身,想讓她正視自己的愛,想當然爾是失敗了,這也沒關係,只要上官芷繼續留在他身邊就好,不過,上官芷私下跑來找上官苮的舉動讓他不安起來,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慢慢改變。 「是,她就是死腦筋,不懂得感恩的女人,心里只有秦養真,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救她,她能過上十五年不愁吃穿的富裕生活嗎?她能成為總裁夫人嗎?因為我救她,她嫁給我也是剛好而已,沒有什么逼不逼,她本來就是我的?!?/br> 由貴慢慢逼近上官苮,看著那張和上官芷頗為相似的面容不自覺有些心動,他訕笑地說:「你和她真不愧是姊妹,同樣漂亮,同樣讓人熱血沸騰,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也成為我的女人呢?這樣你就可以永遠和你姊姊在一起,不分開了?!?/br> 上官苮朝由貴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滿臉不屑地道:「你休想!姊姊被逼著嫁給你真是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姊姊和姊夫才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和你這隻好色豬公在一起未免太糟蹋人,我替姊姊感到悲哀,十五年真是度日如年,我真難想像姊姊的日子要怎么過?還有,你說你是總裁?哼,是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吧!你不值得擁有愛,因為你不懂愛,你就該一輩子孤單到死?!?/br> 由貴氣得甩了上官苮一個響亮的巴掌,雙眼發紅地怒道:「你這個下賤的女人,你懂什么?能讓我由貴宙斯愛上的女人是三生有幸,別人想要還得不到,為什么你們這對姊妹都是一個樣?說我糟蹋你姊姊,是你姊姊在糟蹋我好嗎?想我由貴宙斯這輩子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樣的女人我要不到?十五年來我全心全意對待她,我的心里只有她,從來沒有女人能讓我和所有女人都保持距離,結果我換到什么?她的冷漠和鄙視,她還和我說我根本不用這么做,她一點也不在意我和誰在一起,即使我搞出私生子女也不關她的事,因為她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多年前她早就死了,現在是被迫吊著一口氣,行尸走rou的茍活,對了,你知道嗎?你姊姊還真是個瘋子,我真沒見過比你姊姊還要瘋狂的人,她知道日后會被我佔有,她居然威脅醫生幫她做絕育手術,目的就是不想生下我的骨rou,她就這么厭惡和憎恨我到寧愿失去女人的生育能力,如果我還不明白她的心意,那我由貴宙斯這輩子也不用混了?!?/br> 本來上官苮對由貴宙斯說姊姊沒死的事還有些遲疑,可是一聽到由貴宙斯說姊姊為了怕生下仇人的孩子,果斷地做了絕育手術時便相信了姊姊可能還沒死的事情,以及那天遇到的女人或許真的就是她日思夜夢的姊姊。 姊姊確實是一名貞潔烈女,還記得小時候住的村子里有一個不學無術的惡霸總愛放話說她們是剪刀柄、鐵掃把的煞星命格才會剋死父母,然后教唆手下來欺負和捉弄她們,目的就是想把她們趕出村子。 某天她和鄰居朋友放學回家就被惡霸和手下擋路,不只搶走她的大提琴,還把大提琴摔壞,她和朋友很害怕,因為他們一群人似乎喝了酒,氣氛不太對,就在她被惡霸的手下抓住,惡霸噙著yin笑步步逼近的時候姊姊來了。 姊姊拿著菜刀追過來,那把用戰場上砲彈做成的菜刀被姊姊一甩,剛好精準地削掉惡霸半邊的頭發,黑色的一大撮毛發飄散空中,最后快速墜落,惡霸嚇得當場下跪,還尿了一褲子,只見姊姊一臉怒氣地走過來,將插入墻壁的菜刀拔出來,再把她拉過去,護在身后,接著姊姊準備再次揮舞菜刀砍向惡霸命根子的同時,惡霸的母親不知道何時出現,何時擋在惡霸面前,似乎打算搶走姊姊手里的菜刀,還好姊姊從小就跟父母習武防身,三兩下就把惡霸的母親,那個村子里遠近馳名的河東獅吼的陳太給制伏。 陳太自知理虧,惱羞成怒便當眾教訓惡霸給她們看,并且保證日后相見必當保持距離,以為這樣就沒事了,結果姊姊當場把人叫回來,要他們處理被摔壞的大提琴。 幾天后是惡霸在擔任高階警官卻懼內的父親親自上門將大提琴完璧歸趙,日后惡霸和手下見到她們姊妹倆還真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只是她們住在村子沒多久姊姊便覺得這種環境不適合久留,決定搬到城內,讓她可以好好學習琴藝。 「你笑什么?連你也覺得我很可笑是嗎?」由貴看著上官苮那張和上官芷極為相似的臉蛋有些恍神,彷彿回到十五年前他把上官芷帶回家中的情形。 上官芷真的不是普通的女人,即使身體再不適,也死命強忍著,臉上總是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態,好像他也問了上官芷這句話,上官芷笑而不語。 他氣不過就強吻了上官芷,沒想到上官芷狠狠地咬破他的嘴唇,他滿嘴鮮血地看著上官芷又是那種蔑視的眼神,他很生氣,用勁抓住上官芷,一手把她的衣物扯開,一手貪婪地撫摸她凝滑如脂的肌膚,即使衣物如片片雪花掉落也不改她的神情,她就像是不容侵犯的女神不斷挫敗他的男性氣概,讓他羞憤地變回幼稚的男孩,只能用摔東西發洩自己的怒火。 上官苮不再看由貴,轉頭看著窗外搖曳的枯枝殘葉,心想要怎么才能再次見到姊姊,她有好多的話想和姊姊說,她放在心里十五年的話。 以前她只能對著墳墓訴說,心碎到無以復加,可是現在知道姊姊還活著,她必須趕緊恢復健康,不讓姊姊擔心,姊姊這輩子活得太辛苦了,婚前為了照顧自己,婚后為了照顧姊夫和小燏,還有她這個不想長大的meimei,這輩子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姊姊是如此讓人心疼,記得那天那個女人也是讓她保重身體,對,沒錯!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找她有什么目的?一個兇手跑來向自己自白?還把姊姊當成禁臠,囚禁在身邊整整十五年,真是個心理變態,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對付她,她必須留些線索給小舒,讓小舒可以趕快去追查這個叫做由貴宙斯的男人。 另外一邊,午后斜陽打在鹿鳴館黝黑的屋頂,散發異樣的光澤,庭院里園藝大叔正在cao作除草機,廚房里管飯阿姨又在看著重復的狗血八點檔邊點頭邊打盹,口水來從嘴角牽絲流到桌巾,不遠處的水龍頭有水珠往下滴落瓢盆,發出滴答滴答如雨聲的聲響,偌大的客廳里兩個同姓上官的女人正在間話家常。 上官芷的視線停在客廳的兩幅梵谷的復製畫上面,想起大學時期曾經和同學一起去登山露營,那天眾人齊聚在營火堆取暖和談話,她往天空看去看見的星空就和梵谷畫的畫一模一樣,在那一瞬間她感知到信仰虔誠的父母時常叨念的永恆,她不知道父母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如果此刻就是永恆,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她和父母是在一起的,他們在永恆的時空里靈魂再次交會,她不再感到孤單,甚至思念成疾,肩上所背負的壓力也可暫時獲得舒緩,而在那個永恆的剎那,有一個重要的男人即將走入她的生命。 那天,秦養真在眾人的鼓譟下化被動為主動地和她求婚了,雖然她早就和秦養真說過明年他們就結婚,他也答應了,還說會以博士學位作為聘禮,沒想到看似木訥的秦養真還是有一點浪漫的基因,準備一枚高貴不貴的鑽石戒指向她求婚,結巴說著彆腳的求婚臺詞,再一臉盼望地看向自己,她答應后就被他抱起來,不斷說著我愛你,我愛你。 這個一向純真如赤子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也是這樣,一邊護著自己一邊說著愛,永不停止的愛,最后被惡魔奪去的性命,她永遠失去他,她的心也破碎到再也無法修補了,一想到那天她就覺得心臟絞痛,忍不住抓緊胸口的衣物。 「阿姨,你怎么了?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上官芷從回憶醒來就看見女兒對自己的關心,雖然對方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但她還是感覺很溫暖,忍不住慈藹地笑了,還伸手摸摸女兒:「沒事,老毛病了,我只要一想起一些事情就會這樣,忍一忍就沒事了,謝謝你?!?/br> 沒想到,上官芷才剛說完墻上那個日製吊掛古老鐘擺時鐘在三點零五分的時刻居然敲響,這引得上官燏回頭叨念著時鐘秀逗了,要找人來修理,同時也感覺心臟莫名地疼痛起來,有點難以呼吸,就好像什么事情要發生一樣令人坐立難安。 上官芷當然也看見女兒的反應,她覺得這難道是母女間的心電感應? 等她想開口時就是她系在脖子上的婚戒莫名地斷裂,婚戒掉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她皺著柳眉,稍微彎腰去撿拾那枚婚戒,邊想難道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嗎? 婚戒是秦養真送給她的求婚戒指,她被迫活下來后就對戒指發誓將來定會報仇雪恨,希望慘死的夫婿能給予她力量,后來她就把戒指拔下來,掛在母親留給她的遺物項鍊上,她的手指,無論左右手從此不再有任何裝飾品,就連由貴宙斯也沒法逼她戴上她根本不想要的戒指。 神奇的是只要苮兒或者燏兒發生危及性命的事情時戒指就會給她提醒,她就能拜託葉曼菲去救命,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的嗎? 她突然感覺到有些暈眩,脖子緊緊的,好像被人用什么東西緊緊勒住一樣,越來越難呼吸,耳邊似乎傳來由貴宙斯如同惡魔般的呢喃。 她想要聽仔細對方在說什么卻沒辦法,意識開始飄渺,是那種瀕死的感覺,和十五年前一樣,最后她清楚聽見「姊姊……救我……」,是苮兒的聲音? 等到上官芷終于回過神來時她發現自己被女兒抱著,她空出的雙手在女兒的背后猶疑,她不知道該不該伸手回抱。 已經十五年了,當年才七歲的燏兒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還記得命案發生后的那幾年她總是在夢里夢見自己抱著燏兒,燏兒在她懷里撒嬌,丈夫在一旁邊看書邊微笑地看著她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