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書迷正在閱讀:夏日的香草冰淇淋、驀然風里飄如雪、斷羽人魚的眼淚、當普男越變越萬人迷、后見、[銀魂同人] 無良上司是呆毛夜兔、只想為你唱情歌、[火影同人] 在戰國開餐廳的日子、寂寞,一個人、審神者渾身是肝[綜]
崇翹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我往后退了退,額發從他的手指間滑落,最終還是遮住了那個丑陋又恥辱的印記。 沉默半晌,他終于開口道,“你回來了要告訴璋之嗎?” 他對宋瑉的稱呼算是已經回答了我剛才的疑問,我想起當日去宋府道賀,崇翹將一柄一文不值的破紙傘送回,傘之一字諧音同散,他應該早就明白自己與宋瑉只不過是露水情緣長久不得,才會在宋謙大人官復原職時,果斷的主動斬斷情絲,也才會有那之后我見到的喝醉了酒從酒樓上掉下來,吟嘆著“也笑我癡人說夢”哭得淚流滿面的崇翹。如今這兩人之間的糾葛恐怕已不是我可以揣度的。 我看他的表情平靜,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態度,我只得將自己目前的處境告知,請他暫時不要將我回上京的事情告訴宋瑉。在我說完之后,他沉默了許久,方才道,“璋之知道你出事之后就一直在想辦法,你走那天他被宋大人關在了柴房,并非是狠心不來送你。也是因為此,他才狠下心來參加春試,希望能謀個官職,可沒想到傳來的竟是你在東泠的突襲中亡故的消息,他大哭一場,將自己關在房里三天誰也不見,雖說他現在還幫不上你什么,寧察郡王位高權重實在是無可奈何,可鹿公子,他是真心將你當朋友對待,你怎能如此狠心?” 他臉色并不好看,說到最后,眼中竟盈盈有水光,應該是心疼極了宋瑉??闪钗掖篑數氖俏覍嵲跊]有想到宋瑉竟是真心待我,我不曾給予真心也不奢望他人真心,一直以來都與別人泛泛之交,如此一想更覺得自己冷漠無情。 “鹿公子你有所不知,其實你根本不用擔心?!?/br> “我如何不用擔心?”我現在早已猶如驚弓之鳥,那個寧察郡王府里的人各個顛倒黑白一手遮天,甚至恩將仇報心狠手辣,我根本不知道也難以想像出那兄妹三人還有什么可怕的手段,“我的名字在死人名單上,可我人卻未死,我現在難道不該東躲西藏,唯恐被人認出來?就像、就像今天那個江……” 崇翹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江作影只是個善于奉承拍馬的小人,你根本不用擔心他,靠著一張嘴蠅營狗茍,怎么敢多事?況且,你的那個下人……”見我皺眉,他忙掩了掩嘴,連聲道歉,“就是你的那個霍縝,他救了翎珂郡主夷嵐珂,現在可是寧察郡王跟前的紅人,郡王爺還替他作保,讓他能夠參加這次春試的武科,依我看,他拿個武狀元并不是難事。你也知道上個月陛下屯兵于蒼那關,蓄勢以待,恐怕是要報前兩月東泠偷襲之仇,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霍縝若能在此時脫穎而出,必得陛下重用,到時候再也不用怕那個寧察郡王了,你的大仇也可得報?!?/br> 聽到開頭那些,我心里還是十分高興,可又擔心阿縝兩個月前還重病臥床昏睡不醒,現在肯定還沒完全調養好,去考武狀元會不會有危險。我原本就知道我的阿縝是水池中的蛟龍,一旦入海,便再也沒有人能阻礙他一飛沖天沖上云霄。 可我更怕他傷了自己。 而崇翹最后的那幾句話卻是我不敢茍同。精忠報國乃是男兒本分,我們本就是西津人,朝廷用人必當竭盡全力,豈可存有一己私心?更何況我瞭解阿縝,他絕不是那種一朝得志就飛揚跋扈之人。 “不,我也不能去找阿縝。他為人單純,根本不會有那么多復雜的目的,他若要去考武狀元那必定只會是沖著那狀元去的,他若要從軍,也必是存著報效陛下之心,”我低下了頭,看著杯中的酒,想要一飲而盡卻在想起那熱辣的口感時退縮了,悶悶地放下了酒杯,“曾經我就是束縛他的牢籠,令他不得離開我半步,如今我又如何再去綁住他?鹿家的一切他本就該放下才是,況且,那也與他無關不是嗎?” 崇翹瞪大了眼睛,“鹿家是與他無關,可是,你與他有關??!他喜歡你,愛慕你,那么多年都守在你身邊,難道你都不知道嗎?” 我怔住了,冷汗涔涔,若是“喜歡”二字還有他解,可崇翹口中的“愛慕”卻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含義。我連忙搖頭,想要開口否認,卻舌根發硬,含含糊糊顛三倒四地說了一通,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他見狀啞然失笑,“崇翹是風塵中人,見慣了各種情愛,第一次見那樣真摯純真的情感,難免又羨慕又渴望,怎么會看錯呢?他雖寡言少語,但也直率單純,對公子的愛意從眼中滿溢而出?!?/br> “別……別再說了……”我連忙制止他,臉上發燙,又羞又怯,根本說不出別的話來。 崇翹笑了笑,果然沒有再說下去。我們二人之間開始沉默,彼此都有些心不在焉,我控制不住地在想阿縝,而他則透過窗子,看樓下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 忽然一直緊閉的門被敲響,白鶴推門而入,恭敬地站在門口,說道:“公子,該回去了?!?/br> 我這會兒才仔細打量那叫白鶴的少年,發現他比我半年多前初見時拔高了不少,安靜地站在那里竟讓人有“皎如玉樹臨風前”之感,那張臉也正在從少年向青年過渡,露出了點輪廓,秀氣柔美中多了些男人的氣質。就算跟在崇翹的身邊,也絕不會淪為陪襯,很難不讓人注意。 崇翹懶懶地應了一聲,臨走時問我住處,我有些猶豫,實際上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真的去住那間房子,可被他那雙冷目一瞥,卻不由心慌,只得將地址報上。 等他走后,我坐在那空無一人的雅座里,望向窗外,才知原來剛才崇翹一直在看的是街上那一群孩子在玩陀螺。 那小小的木陀螺在地上一直轉呀轉,仿佛永遠也不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