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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到住處時,池詠由仍不住地揉著手臂。 「打那一針很痛嗎?」 池詠由嘆了口氣說,「最痛的不在手臂?!?/br> 「那是在哪?」厄本心不在焉地從購物袋里拿出一包洋芋片拆開。 「你想知道?」池詠由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地坐到厄本身旁。 渾然不覺危險降臨的厄本又拆開一包糖果,放了一顆進嘴里,口齒不清地說,「嗯啊?!?/br> 「是這里?!钩卦佊晌罩虮镜氖址旁谧约旱男乜谏?。 厄本的臉一紅,驚呼一聲,連忙將手抽回來,「你……你在做什么?」 「我在告訴你,我真正痛的地方是這里啊?!钩卦佊删従徑咏虮镜哪?。 「你……你想做什么?」厄本丟下手上的洋芋片,身體往后傾著。 池詠由抿嘴一笑,「你擅自把我的相機留在那里,讓我的心很痛。你知道相機就像我的情人一樣,從來不會隨便離開我的?」 「這……這種事……我怎么會知道?再說,那是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不得已之下做的決定?!苟虮镜谋车种伪?,已退無可退。 「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還是想從你這里得到些補償?!钩卦佊娠w快地吻上厄本的雙唇。 「??!」厄本尖叫著一腳將池詠由踢倒在地上,「初吻!」 池詠由顧不得被踢中的肚子正發疼著,及時拉住要往外跑的厄本的腳踝,「通常這時候該有的反應是害羞,而不是驚恐的好嗎?」 被拉住腳踝的厄本踉蹌一下,勉強穩住重心才沒跌倒,本來還想用另一隻腳再踢池詠由,不料卻被一把抓住,動彈不得?!改悴欢??!?/br> 「我有什么不懂的?」池詠由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緊緊地擁著厄本,「你的初吻早就不見了,何必反應這么大?」 「你說什么?」原本還在抗拒的厄本一激動,猛然抬頭又被池詠由逮個正著,擒住她的雙唇。 這一回,池詠由雙手強勢地緊錮著厄本的手,同時用盡自己所有的溫柔,不想讓厄本再有反抗的念頭。張開眼睛,池詠由發現厄本正睜著大眼睛看她,在如此深情的時刻,看到這么殺風景的表情,頓時顯得索然無味。 「你說清楚,初吻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還記得你國中時候,有一次在游泳池畔滑倒,跌進泳池里,被一個女生救起來的事嗎?」池詠由直視著厄本的眼睛,卻看不見期望中該有的靈光一閃。 「你繼續說?!苟虮静粠魏吻榫w地說。 「那個人就是我。那次,我還為你做了人工呼吸。只是,你那時候喊了我的名字,讓我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姓池?不過,我后來才知道,你只是把我誤認成小池了?!钩卦佊烧f完之后,竟得不到一絲驚喜的表情,只看到厄本又露出慣有的迷惘,隨后又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她只好無奈地又問一句,「你不記得了?」 突然,她的肩膀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做什么?」池詠由皺著眉頭,不停地揉著被咬的地方,「剛才應該讓醫生也幫你打一針狂犬病疫苗的?!?/br> 「原來你那么早就對她下手了?可惡!」厄本咬牙切齒地說。 「她?」池詠由瞠目結舌地說,「我說的對象是你,不是別人。難不成你剛才從頭到尾都沒搞清楚我說的主角是你本人,才會一臉迷糊的表情?」 厄本站起身,指著池詠由說,「就算是我也不行。你這個色狼?!?/br> 就在厄本走到玄關,手才剛放上門把,池詠由以飛快的速度從后面抱住厄本,「不要走。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生氣,或許是害羞,或許是其它你不好意思說的原因。但我不想這么早讓你回去。以后……說不定要見你一面,會變得很難?!?/br> 「這個理由還不夠充份?!苟虮纠淅涞卣f。 池詠由臉頰靠在厄本的背上,看到客廳桌上那大包小包的零食小吃,雖然她不知道厄本今天為什么會反常地買了這么多東西吃,但她直覺地認為厄本一定很喜歡那些食物,說不定比喜歡她的程度更甚。想到這里,池詠由咬緊了牙關,賭上自己的尊嚴說,「你買了那么多東西,還沒吃完?!?/br> 「好吧?!苟虮境龊跻饬系厮旎卮?,掙脫池詠由的懷抱,轉身走回客廳。 過了許久,池詠由才從尊嚴掃地的難堪中回過神來,但在看到厄本心滿意足的可愛吃相,不得由又覺得開心起來。天底下,有什么事比看到心愛的人快樂更讓人滿足的事呢? 「你今天不用控制飲食嗎?」看厄本一口接著一口的零食,池詠由忍不住問道,同時倒了杯飲料放到厄本面前。 「到健身房跑幾小時就能消耗掉了?!苟虮竞敛辉谝獾鼗卮?,說完后又拿起洋芋片包裝端詳了一會兒,「沒想到這種口味的洋芋片這么好吃?!?/br> 「你第一次吃嗎?」池詠由好奇地問。 「是啊。一直沒機會吃?!苟虮拘χ卮?。 厄本那嬌憨的模樣讓池詠由又漾起笑容,「那你慢慢吃,喝點飲料?!?/br> 手機在池詠由的口袋里震動著,她拿起手機一看,表情馬上轉變成為難的樣子。 接起手機就聽到那頭傳來如雷震耳般的聲音,「小池,你怎么會搞出這種紕漏呢?」 池詠由站起身,往房間里走去?!笇W長,你的消息真靈通?!?/br>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大老闆親自打電話給我,要我好好想想該怎么處分你,我不想處理你都不行。你要知道,雖然這圈子里有百分之八十的案子都被我接走了,那藝揚就佔了其中的百分之五十,是個大客戶啊。你誰不好惹,惹上那個最有權力又最難搞的?」電話那頭的男人傳來從喉間發出的咕嚕聲,看樣子是罵人罵得口渴,或是剛被客戶削完,緊張得口渴了?!改氵@個大攝影師干嘛想不開去當狗仔?你缺錢的話,可以跟學長說,學長可以幫你接些正當的案子,犯不得這樣鋌而走險啊?!?/br> 「學長,我不缺錢?!?/br> 「不用解釋。我挑出幾個案子要給你,詳細內容已經用電子郵件傳給你了,今晚好好研究一下,明天早上開會,下午進棚。再見?!辜o圣文不留馀地的掛斷電話。 盯著手機好一會兒,確定對方已掛了電話,池詠由才嘆了口氣,打開電腦,果然在信箱里已經有五封分別代表五個案子的郵件。就在她準備要打開第一封email時,又進來了三封。她不禁暗自叫苦,明天到底要處理幾件案子呢?果然如托比說的,姜成瑄真的不想讓她太輕松過日子。 最后,池詠由總共收到了十一封email,其中有一封是紀圣文想起還有沒叨唸到的部份,因為說話太累,就改用打字的。十件案子的企劃,讓池詠由看得頭昏眼花。想起厄本還在客廳,池詠由揉了揉眉間,走出房間。外頭一片寂靜,她走到客廳,便看到斜倚在椅背上,睡得酣甜的厄本。 「這么好睡?」池詠由搖著頭,從一旁的椅子上拿來抱枕,放在厄本的頸后??吹阶郎系谋P狼籍,她沒想到厄本還有這種吃飽就睡的功夫,覺得奇怪又好笑。 回想今天厄本的表現,和平常有些不同,不管是什么樣子,都讓她忍不住想寵愛她,無論是沉著冷靜的厄本,還是活潑、好惡形于色的厄本。只是,活潑的厄本似乎迷糊更甚以往,讓她有些吃不消。 她捧起厄本的臉,在唇上輕輕印下一吻,輕聲說,「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洗澡,等等如果你還不醒來,我再把你弄到房間去睡吧?!?/br> 本已轉身的池詠由又回頭輕拍了下厄本的頭,「乖喔。你的初吻早就是屬于我的了,剛才偷親的那一下,不準生氣喔?!?/br> 浴室的門才關上,厄本的眼睛便緩緩張開。她扶著額頭,感覺頭有些疼,喃喃地說,「我怎么會在這里?」 她記得自己應該在房間里睡著了,怎么一醒來就在池詠由的家里?她撫著肚子,似乎有點脹??吹阶郎系睦?,一種似曾相識的場景,想起小時候和小池在家里吃披薩聊天的往事。 突然,她有種不好的感覺。她的人生多了一段空白,事情脫離她的掌控,讓她感到不安。 浴室里響起水聲。 剛才池詠由的話,她依稀聽到一些。是那溫柔的嗓音,將她從黑暗中喚醒,就像穿過窗簾間隙投射進來的陽光,叫醒還在賴床的人們。 但她對話語里的意思感到不解。初吻……是怎么回事? 老是慢半拍的厄本忽然發現問題點。她倏地摀住嘴巴,雙頰泛起紅暈。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令她感到害羞的人,只好選擇逃避。 坐在馬路旁的小公園里,厄本蜷縮著身體,額頭靠在膝蓋上,努力地回憶自己究竟是怎么跑到池詠由家。最后,她得出了一個結論,一抬頭就看到能為她證實的人,而那個人正雙膝著地跪在草地上,一臉要以死謝罪的表情。 「小池,這是怎么回事?」 「對不起?!剐〕氐拖骂^說,「我不該擅作主張?!?/br>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把我弄到池詠由家的?」厄本交叉著雙腿,歪著頭以手掌支著,苦惱地說。 「因為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就想幫幫你?!剐〕氐穆曇粼絹碓叫?,「只是沒想到那個人是個大色狼?!?/br> 「色狼?」厄本若有所思地反覆這名詞。 明知厄本不可能聽不見,但小池還是吃了一驚,馬上心虛地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沒守好你的初吻?!?/br> 「難怪她會說初吻早就是她的了?!苟虮菊f。 「不是的。嚴格說來,你的初吻不是我搞丟的,是更早之前就被她奪走了?!剐〕貒烂C地解釋。 「更早之前?」 「是的。她說你國中時有一次掉進游泳池,是她救了你,還為你做人工呼吸?!剐〕刈蕉虮旧砼?,認真無比地說著。 「原來那個人是她啊?!苟虮狙鄣组W過恍然大悟的光芒,「那次,我還誤以為那個人是你?!?/br> 看到厄本陷入回憶模式,小池用力地拍一下手,企圖喚醒厄本,「喂!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初吻,你最珍惜的初吻。你以前不是老說著希望初吻能在很浪漫的情境下發生嗎?怎么現在好像無關緊要的樣子?」 小池激動的模樣,讓厄本不禁笑了起來,「你說的是我小時候的想法,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把那種無聊的事情看得那么嚴重。再說,我拍戲的時候,都拍過吻戲了,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那種,對像我這樣的成年人來說,這已經不算什么了。不過就是嘴唇碰到嘴唇罷了?!?/br> 聽著厄本叨絮不休,小池忍不住大聲喊著,「不要再碎唸了。你明明就很害羞,不要再掩飾了。你有什么心思是我不知道的?不要太小看你的守護天使了?!?/br> 厄本別過頭去,不讓小池看見自己紅得發燙的臉,「不要隨便讀取人家的心聲?!?/br> 從浴室出來的池詠由赫然發現厄本消失無蹤,嚇得她連頭發都來不及擦乾,就跑出來找人。遠遠地看到厄本的背影,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側著頭的姿勢,似乎正在講電話。 厄本那嬌嗔的埋怨聲,池詠由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和誰講話。每次聽到她和小池的對話,都讓她嫉妒得發狂。小池總是能猜到厄本的心思,而習慣隱藏思緒的厄本在被拆穿后,老是又羞又急地罵著毫無殺傷力的話。 相比之下,她對厄本就像霧里看花一樣,即使她宣告著她愛厄本,但對于厄本卻是所知甚少。更讓她挫敗的是,厄本從不對她敞開心胸,一點機會也不給她。兩人之間相處的距離是近了,但心靈卻仍然是相隔天涯。 小池開朗的笑聲,聽在彆扭中的厄本耳中,格外刺耳。原本還想再反擊幾句,不料身后卻傳來打噴嚏的聲音。 「你在那里多久了?」 「你怎么跑出來了?」 兩人同時問著。 「剛到。我洗完澡出來,沒看到你,擔心極了,還以為你夢游了?!钩卦佊烧驹谠匦χ卮?。 厄本走向池詠由,看到她的肩膀被水濡溼的痕跡,發梢還垂掛著水滴。 「頭發怎么不擦乾,還跑出來吹風?」聽到池詠由的回答,厄本稍稍放下心。她拿出面紙,吸去池詠由發尾的水份?!肝矣植皇切『⒆?,不用擔心我,就算我迷了路,也會找到辦法回去的?!?/br> 「不管你在哪里迷了路,我都會找到你的?!钩卦佊晌罩虮久β档氖?,想起她剛才講電話的情景,心里又泛起一陣醋意,「你剛才和小池在講電話嗎?要講電話也不用跑出來啊。難道有什么不能讓我聽到的嗎?」 「呃……嗯。沒有,我們沒講什么?!苟虮狙凵耖W爍地轉頭望向小池。 池詠由牽起厄本的雙手,放在自己的頰邊,「你什么時候才能也那樣和我說話呢?」 聽到池詠由孩子氣的話,厄本忍不住微笑著,「別說傻話了??旎厝グ?。會感冒的?!?/br> 「嗯。我們回去吧?!钩卦佊衫虮镜氖?,卻發現她站在原地不動,眼神望向一旁。 在池詠由說話的同時,厄本被小池的動作分了心。 「不要和她回去。她是個大色狼。到時候別說初吻了,你連初夜都難保了?!剐〕乜鋸埖負]舞著雙手說。 厄本的臉漸漸地紅起來。 「你的臉……怎么了?」池詠由擔憂地說。 「沒……沒事?!苟虮巨D身背對著池詠由。 「你還在生氣嗎?」池詠由從背后抱著厄本。 「生什么氣?」厄本不解地問。 「生氣我吻了你?!钩卦佊纱蛉さ?。 「啊~不要說這種讓人害羞的話?!苟虮炯饨幸宦?,推開池詠由,拔腿就跑,還邊跑邊喊著,「你果然是個色狼?!?/br> 原本只是想緩和氣氛的池詠由,沒想到厄本的反應會這么大。她跟著厄本跑了兩條街,終于明白原來厄本具有運動細胞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跑了那么遠,好像一點都不累的樣子。 「喂。不要亂跑,前面右轉?!钩卦佊捎X得自己已經喊得很大聲了,卻發現厄本竟硬生生地往左邊跑去。 她提起最后一口氣,奮力追上厄本,「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老是迷路了,原來你左右不分的???」 「我沒有左右不分?!苟虮練獯跤醯卣f,「我又不想跟你一起回去,我要回別墅去?!?/br> 「你真的這么生氣?」池詠由說。 「對。我很生氣。我應該要很生氣的。你是juliet的叛徒,我怎么可以跟你這么接近?」厄本佯怒地說。 「我以為你是相信我的,還想辦法要為我證明清白?!钩卦佊陕淠卣f。 看到池詠由的表情,厄本再也裝不下去,正想安慰她,卻又聽見小池說,「不可以心軟,她是假裝的。等你和她一起回家,她就會變身大野狼吃掉你這個小紅帽?!?/br> 看著池詠由的臉,聽著小池的話。厄本覺得自己的心像掛在拔河繩上的紅帶子,正在左右搖擺著,卻又很明顯地靠向池詠由方向的比較多。因為在她的獨立思考之下,她認為她的守護天使,似乎正在惡魔化。 「你竟然說我是惡魔?」絕對不會錯過厄本一丁點心思的小池憤怒抗議著,「真是女大不中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