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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午后,最痛快的莫過于能一頭栽進冰涼的水池里,享受那只有游泳校隊才有的特權,不但不用睡午覺,還能泡在水里躲避酷暑。 但是,現在雖然如愿地在水里了,卻非厄本原來想像的那樣美好。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誰來救救我?她還只是個小學生,生命就要結束了嗎? 厄本的手腳慌亂地揮動著,儘管身為游泳校隊,可是抽筋的腳不聽使喚,空有一身泳技,仍然無法讓她自救。她抬頭望向水面,蔚藍的天空就在那里,卻呼吸不到任何空氣。胸口里的空氣被恐懼擠得一絲絲地消逝,而對人性的失望,也讓她的求生意志一滴滴地流失。 她還記得事情是怎么發生的。她的腳與某人的腳在游泳池畔的交會,以及落水前那抹看好戲的目光。 人類果然才是這世界上最野蠻的生物。她在心底這么想著。 因為絕望,她不再做任何努力。于是,她放任思緒遨游。 人死后要多久才會浮上水面呢?厄本在腦海里搜索著曾經看過的書,試圖從中找出答案。 只要別喝下太多水,或許可以在還沒泡爛之前就浮上去。這是她所能找到的答案。 如果沒有了我,她就能拿到第一名嗎?厄本忍不住又想起那令人討厭的事,還很不合時宜地回憶著這次西區運動會對手名單上的人物。答案是,就連她自己也拿不到第一名,更何況是那個在校內就輸給她的人。 突然,胸口像快爆開般,她猛然張開嘴巴,吐出了最后一口氣,身體像吸了水的海綿,開始往下墜。 她抬起頭,上方多了道陰影,擋去了一部份的光線。 是小徽來救我嗎?不。不可能。她這時候應該在教室里午睡。而且,小徽是短發,那個人是長發,就像美人魚一樣。 那個人抓住她的手,她感覺到自己的腳似乎又回歸自己的控制。她終于浮上水面,又能大口地呼吸了。 「你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過來集合?!菇叹毣鸨穆曇魪某嘏蟼鱽?。 厄本左右張望著。所有人都在上面列隊。那剛才救她的人呢? 她握著扶手,緩緩地踏上階梯,往另一邊走去。 「喂。你走去哪里?快過來集合?!菇叹殮饧睌牡睾爸?。 她仍然頭也不回地走向更衣室。心底的那股厭惡感,讓她急于想離開那里。 走出淋浴間,厄本抬頭就看到一個女孩,有種熟悉感。那女孩帶著微笑看她,甩了甩腦后的長發。倏地她想到了,「是你。是你救了我?!?/br> 「你終于想起來了?!鼓桥㈦p手向后,攏齊了長發,將它束成馬尾。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從沒見過你?!?/br> 「我的名字?你決定吧?!古o所謂地說。 厄本的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我們在游泳池里認識的,不如就叫你小池?!?/br> 「好啊?!古⑺实卮饝?。 她們在更衣室里聊了起來。厄本第一次覺得聊天這么有趣,不管她說什么,小池總是能把話題接下去,然后她再延續下去。她并不擅長與人交談,任何的話題到了她口中,馬上就會冷掉,但這還算輕微的。她最大的致命傷就是容易得罪人。 今天發生的事情,起因就是厄本的口快。 一個月前的校內選拔賽。她不過就是批評了那個人的姿勢,既浪費力氣又拖慢了速度,然后又遙遙領先了那個自信滿滿的人,取得了校隊資格,便種下了被人仇視的因子。就算以前是學校第一名又怎樣,難道姿勢不對不能說嗎? 儘管她一再地提醒自己,要放慢說話的速度,可有時候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鐘聲響起,那代表午休時間結束。厄本望向門外,她知道等一下游泳校隊的學生就會進來,「我該走了?!?/br> 她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她轉頭一看,那女孩又不見了。一股失落感在她心中升起。 厄本一走進教室,馬上得到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本。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常月徽的座子就在后門附近,所以厄本一走進門口,就被她攔截下來。 「不要叫我小本?!苟虮緦ψ约旱拿趾懿粷M。 「為什么?」常月徽用力地拍了下厄本的背,讓她往前踉蹌了幾步?!改愕拿挚墒俏屹M了好大功夫才想出來的?!?/br> 厄本皺著眉,趴在桌上呻吟著,「你好粗魯?!?/br> 每次和常月徽在一起,厄本總免不了被打趴。她們是從幼稚園開始的同學,住得也很近,所以從小就形影不離。而厄本名字的由來,起因于學期開始,在英語班時,老師要他們想自己的英文名字。 常月徽捧著本英文名字大全,跪坐在椅子上,「欸。我找到一個名字好適合你?!?/br> 「什么名字?」厄本趴在桌上,一臉倦容地說。 「urban?!?/br> 「講中文啦?!苟虮疽驗榍耙煌砜磿吹酵藭r間,現在正處于睡眠不足的狀態,特別沒耐心。 「那明明是英文名字……?!钩T禄章詭剜絿佒?,不過,她還是努力地講出音譯,「厄本?!?/br> 「為什么我要叫這名字?」厄本整張臉埋在臂彎里,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大大地打了個呵欠。 常月徽拍著厄本的肩膀,指著前面的一個男生,「喂。你覺得那個男的笨不笨?」 厄本抬起頭,瞇著眼睛,循著常月徽的手指望去。她在心里提醒著自己,慢一點再回答??墒?,她實在是想不出任何對那男生有利的形容辭,只好順從自己的意志說,「呃……笨?!?/br> 「那個呢?」常月徽又指了另一個男生。 「呃……笨?!苟虮驹俅位卮?。 常月徽打了個響指,「看吧。你註定就該叫這名字。連說人笨都要這么迂回?!?/br> 「你問我你笨不笨?!苟虮九闹T禄盏募绨蛘f。 「我笨不笨?」常月徽依言做了。 「笨?!苟虮狙杆俚鼗卮?。然后,又迅速地被打趴了。 放學的時候,常月徽轉頭對坐隔壁的厄本說,「你今天別去校隊練習了,我們一起去逛街吧?!?/br> 「好啊?!苟虮舅斓鼗卮?。 「咦?」常月徽沒想到厄本會答應,她本來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并沒期望厄本會答應,「你們今天休息嗎?」 「我退出校隊了?!苟虮镜鼗卮?。 「為什么?」常月徽大吃一驚。雖然當初厄本加入校隊,完全是她的主意,厄本自己并不是很積極。但是,厄本并不是那種會半途而廢的人。 「反正也拿不到金牌,再訓練也沒用。浪費力氣而已?!苟虮颈持鴷酒饋?。 看到厄本那意興闌珊的模樣,常月徽也不好再問下去?!缚墒恰纫幌挛覌屢獊斫游?,晚上要去我外婆家吃飯?!?/br> 「噢?!苟虮緹o所謂地應了聲,逕直走出了教室。 獨自走出校門口,轉進一條巷子,厄本又看到那女孩。她高興地走過去,「小池?!?/br> 「你來了?!剐〕匾廊皇悄且荒樅挽愕奈⑿?。 小池和厄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們一路愉快地聊著。 「為什么小徽并不是真的想去逛街,又開口邀我去呢?」厄本剛才雖然什么都沒說,可是,還是有種被愚弄的不快感。 「也許,她只是被你冷落了,故意想藉這個話題來向你撒嬌?!剐〕鼗卮?。 厄本想起來了。自從她加入校隊之后,小徽就變成自己一個人午睡,自己一個人回家。她明知道厄本放學后要集訓,卻還是會問厄本要不要一起去書店,要不要一起去買雞排,如果厄本說不能去,她便會撅著嘴巴,然后露出失落的表情。 「原來如此?!苟虮韭冻鲠寫训男θ?。 厄本在小池的陪伴下走到家門口時,背后傳來母親的聲音,「俞書玓?!?/br> 被常月徽喊久了,差點忘了自己的本名。轉身看到母親正從車子里出來,她乖巧地走過去,「媽?!?/br> 「你剛才在做什么?」母親拎起厄本背上的書包。 「我跟朋友聊天走回來的?!苟虮菊胂蚰赣H介紹小池,卻又不見那女孩的蹤影。 「什么朋友?」母親拿出鑰匙打開鑄鐵大門。 厄本搖了搖頭說,「下次再介紹給你認識。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 母親坐在鞋柜上,脫下高跟鞋,「我回來換衣服,等一下還要回醫院。今天很忙?!?/br> 「噢?!苟虮韭淠卣f。身為醫生的母親,因為工作的關係,經常不在家。厄本以為自己早該習慣了??墒?,有哪個國小五年級的小孩會習慣沒有母親的陪伴呢? 「吃飽飯把功課寫一寫。小學生晚上不要太晚睡?!鼓赣H拿了張百元鈔票放在餐桌上。 母親回來了,又走了。厄本從柜子里拿出泡麵,倒進guntang的開水,拿本書壓在上面。 電話響起,聽著電話的報號語音,厄本有點不想接,但她還是接了。 「書玓,爸爸今天要加班,跟mama說一聲?!巩斅蓭煹母赣H每次在這時間打電話回家,有八成是為了要加班,另外兩成則是臨時要出差。 厄本說句知道了,便將電話掛斷。有哪個國小五年級的小孩會喜歡當這種電話秘書呢?就連要轉告,都找不到該轉告的對象。 她走到餐桌前,打開蓋子。原本覺得很香的味道,此刻卻讓人厭惡至極。 「不想吃泡麵???不如我們叫外送披薩吧?!?/br> 不知道什么時候,小池坐在客廳的白色沙發上。 「你怎么進來的?」厄本手上的筷子被嚇得掉到地上。 小池俏皮地笑了下,「我有超能力。任何地方,只要我想去,我就能去?!?/br> 「哇。這種超能力真好。我也好想擁有這種能力,這樣我就可以環游世界了?!苟虮玖w慕地說。 厄本照著小池的提議,拿出她存在鐵盒子里頭的錢,母親給她的飯錢久而久之累積了不少。叫了外送披薩,和小池坐在客廳的地毯上,一邊吃著披薩,一邊轉著地球儀,談論著世界上最想去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