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二次,暫停(2)
- 「早安啊,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耶!」 「家不就在隔壁嗎?!?/br> 「你穿南高的制服還滿好看的?!?/br> 「這句話你在上學期就說過了?!?/br> 「不能配合演一下就是了?!?/br> 「我想睡覺,不想開學?!?/br> 真是,一大早就吱吱喳喳吵不停的是麻雀嗎! 對我來說最寒冷的冬天就這樣默默過去了,好快。 好快就要面對實話了。 寒假這段期間,何以蓉有發過訊息給我。 『被遺棄的感受是什么,你體驗過嗎?』 這段短短的句子一映入眼中,所有記憶瞬間浮在腦海里,影像交疊錯亂,那些惡毒的言語無限重播跳針,讓我躺在床上沉了好久。 真巧呢,我體驗過啊。那一言一詞比針扎進體內還痛的感覺;那一舉一動比被逼上懸崖還懼怕的感受;那蒙在鼓里不知是好、找不到歸屬的痛苦…… 一定要讓我回想起這些東西就是了,為什么要這么說呢,學姊。 而這件事,我并沒有向方灝開口。 乍暖還寒的春天,我感覺生活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平平凡凡。 認真想了想,雖然日子都像狗血劇更新集數一樣亂得夸張,但也因為如此,我領悟了某些早就該了解的事情、或是早就了解但不敢面對的事情。 我表面追求平靜的生活,卻更想要如波浪濤涌的日子,會覺得我有這種想法很稀奇,是因為從前的紀子唯不會有這種念頭。 在周盡堯學長和五個朋友的帶領下,我想脫離從國中開始就一直不敢面對的事物,還要讓我更面對自己—— 噢。 是四個朋友才對。 其實到目前為止,我依舊沒和田芯茹說上一句話。 無法跨越的障礙還很多,我該學著正向點,但這比我想像的要難上太多太多了。 人不能預測有些突如其來的事,也不能預測當下的反應是否能讓自己好好站立著,因為那感覺就像掉入無止境的無底洞,既黑暗又無助,尤其是等不到光亮。 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又被推下去了,而當我意識到的時候,身邊已無立足之地。 - 從小就不是很喜歡春分這種要冷不冷要暖不暖的天氣,但氣溫是漸漸升高沒錯,而且天空飄著雨,正合我意。 教室不吵,只有幾個人交談著。我趴在桌上休息,一開始是睜著眼的,最后卻乾脆閉起眼,反正不管是如何面對的都是黑暗。 說句實在話,雖然我和方灝回到了原來的步調,但總覺得我們之間多了一層隔閡,一旦我與他眼神交會時,就會從他的瞳孔反射看到那不屬于我們的光芒,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還有學姊的事,他遲遲不開口。 我知道他一定看得出來的,他也不可能忘記,卻還是躊躇著不向前踏步,那么這和以前的我們有何不同呢? 我們以前相處沒距離的啊。 那現在呢? 「欸,紀子唯……」就一道女聲傳進耳里,不過我沒打算理會,繼續裝睡著。 這幾天,由于一直等不到方灝的回答讓我很困惑,提不起神。 但我被搖起來了,我這才感覺不對勁。 「起來,紀子唯?!顾牧撕脦紫挛业募?,力道不小,反應沒辦法忽略。 我有些小生氣,但當我抬首想看清何人時,才發現她的視線根本不在我身上,而是穿過我身旁的教室走廊外。 其他在教室的人也盯著同個方向,我愣愣轉頭。 走廊上,成群、零散的人交頭接耳,看著即將走過的身影議論紛紛,而我能感覺到幾個不自在的視線不斷投向我。 我震驚到呼吸幾乎停止。 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喉嚨像是卡住了、被掐住了,忍著太陽xue傳來的疼痛,我依舊站在那兒動也不動,思緒停頓。 「方灝他怎么會……」 不知道這是什么,背叛?遺棄? 她勾著他的手,臉上是什么表情我沒看到,因為我連相信都不敢相信。 在最后一秒,我終于有了動作,衝上窗前確認投射于眼底的身影和面貌,然而她瞥見了我,在他們彎入轉角的那一刻。 「……跟何以蓉學姊在一起?」 我慌了。 「紀子唯,方灝真的跟何以蓉在一起???」 「他們居然勾著手!」 「你是他的青梅竹馬,不會不知道吧?」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腦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為了躲避眾人滿天飛的問題和謠言,我趴在桌子上裝睡,連楊易澤的關切都無法給予回應,哪怕他只是拜託我至少吃點飯。 「我等等會幫你買一些吃的?!挂娢沂冀K不抬起頭,他只好先擱下這句話。 「謝謝?!刮一貞?。 大家都去吃午飯了,教室里只剩下我。 我沒有什么感覺,沒有狂亂的心跳,沒有片刻的記憶,現在的我就和沒有靈魂的空殼一樣,甚至連方灝和學姐走在一起的身影投影在腦中也不動于衷。 被騙了嗎? 怎么大家都愛騙我。 還是因為我先說謊,這是他們的報復? 我說謊自己喜歡下雨,沒有雨活不下去,但其實雨才是我心中的惡魔。 然后被他們揭穿了。被哥哥揭穿了,所以他才會離開我;被爸媽揭穿了,所以才說哥哥的死不是我的錯;被方灝揭穿了,所以他才會說謊? 還是說,這就是方灝口中的「實話」? 我真無恥,居然喜歡他,這什么國際玩笑話。 方灝很會隱藏,有時候可能藏到連他自己都找不到,所以我才會忘了學姊的存在,一心喜歡著他。 其實在當初得知何以蓉跟她告白時,我就該有所警戒。 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要學聰明,青梅竹馬只能當朋友吧,電影都這樣演的。 方灝和我從一開始也是這樣演的。 混帳,那為什么要讓我動心。 原來悲傷的最高層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是看穿了所有的現實,失去自我那樣的極端。 『沒關係,我了解你就夠了?!?/br> 此刻聽來,這話諷刺到不行。 頓時,我猛然抬頭。 我要找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