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傷別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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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是以為。 以為,多哀嘆的詞匯,又是多厭惡的感覺。 隨手翻著書,事實上我什么都沒看進去,沒辦法,手機被獨孤王沒收了,我頂多能看看電視,其他電子產品統統不能使用。 風從窗邊吹來,拂亂青絲,我正要把窗關上,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是誰,擾亂你的情思,抑或不過是庸人自擾之?」 聞言,我的身形一頓,默默把手收回來,坐回椅子上,閉上眼假寐。 見我完全不想搭理他,獨孤王卻很不識趣的繼續說:「難得我有興致,你陪我聊聊又何妨?」 「真抱歉噢,我不擅長咬文嚼字?!刮宜退麅蓚€衛生眼,聊天?根本是打探消息。 「你真冷淡?!闺m然這么說,但獨孤王不甚在意,看我的眼神饒富興味,「不然我叫白來陪你吧?還是要霏主?」 我略略抬眸,假裝動心的問:「哦?還有誰也能陪我?」 「就這兩個?!躬毠峦趼斆鞯陌l現我的小技倆,面不改色道。 白和霏主都是獨孤王那邊的人,我這樣問,無非是想確認還有誰也是,可惜沒能套出話來,不過我這種雕蟲小技,獨孤王根本不可能中計。 而且我還讓獨孤王確定了一件事——我的防備心依舊很濃厚。 看來在我還沒完全臣服于他之前,他會把我繼續禁錮在這。 「好吧,既然你沒什么需要,那我先走了?!躬毠聮熘ψ叱龇块g,心情十分愉悅。 看他躊躇滿志的模樣,我的心一揪,他千萬不要對霧嵐不利……唉,怎么可能呢?他的目標就是霧嵐??! king不可能沒察覺到獨孤王的野心,只是沒發現那么大,但獨孤王會想要併吞霧嵐,是因為我。 看來我給霧嵐帶來大麻煩了,其實回溯記憶,我對霧嵐沒啥貢獻,反而一直惹麻煩。被小珂綁架,霧嵐勞師動眾來救我、私自放人質回去,釀成大禍、和綸綸與king發生爭執,害他們心情差,把霧嵐弄得烏煙瘴氣……諸多麻煩,我都是導火線。 現在,這場叛變更是因為我。 窗戶沒關上,陣陣風又拂來,這次我真的要把窗關上,但窗戶卻「砰」地巨響,我嚇的往后退,一襲玄色緊身衣,男子帶著暗色面具,摀住我的嘴,要我噤聲。 獨孤王的戒備那么差嗎?他不是還一直向我炫耀,說他這里固若金湯嗎? 連間雜人等都混進來了,現在是怎樣?我又要被綁架了嗎? 男子附在我耳邊,輕輕道:「晨宏?!?/br> 我睜大眼,一個回頭,他也看著我,見我一陣驚慌,連忙問:「怎么了?」 「靠太近了啦,倪筱妤會生氣!」 「……噗哧?!购喅亢贻p輕笑出聲,氣氛緩和許多,他拉著我蹲下,「監視系統如果沒意外,被霧嵐暫時破壞三分鐘,我等等就得走,這是給你的。我現在無法帶你逃離這里,但請相信霧嵐,一定會帶你逃出這里?!顾岩粡埣埲轿沂种?,來不及多說什么,便匆匆走了。 我把紙夾在書里,將它放進書柜中,監視系統恢復了,雖然很想知道內容,但我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會是誰給我的呢? 我由衷的希冀是king,卻矛盾的祈禱不是他。到底捎來的,是好消息,抑或……我不敢揣測的念頭? 恐怕要打開那張紙,需要莫大的勇氣。 * 「果然是霧嵐,手腳挺快,白,去調查霧嵐的那人闖進來做什么?!躬毠峦醯氖种盖弥雷?,深思熟慮一番后,緩緩下令。 「是,但王,為何不活捉那黑衣人?」白問。 「你以為霧嵐的人那么好處理?別小看他們,要不是我們有葉姿媚,霧嵐怎么可能放任我們胡作非為?!?/br> 「但就算有,你們也不可能亂來?!箯臅窈笞叱?,我知道獨孤王是故意在書房討論,他一定知道我在這,他的目的是告訴我,我逃不了,此外,還是霧嵐最大把柄。 我拿著粉心匕首,有些絕望,當我以為那張紙是救贖,是汪洋中的浮木,是殷切期盼的奇蹟時,我再次刻骨的體驗到,什么叫「以為」,因為那張紙,不過是張白紙。 材質一般、厚度一般、顏色一般的白紙。 「???拿著武器是想反抗嗎?」獨孤王笑著,卻無半點笑意。 「未嘗不可?!刮业?,絲毫不介意身旁幾支對著我的槍。 一個旋身,我作勢要朝獨孤王下手,在離他幾公尺前卻身形一挫,翻滾著來到白面前,匕首抵著他的脖頸。 我早料到白的武藝不精,雖然也不差,但對于突如其來的攻擊,反應應該沒那么快。 而且,他恐怕錯愕的成分多于害怕。 因為白和我的關係,在這里算是很好的了,要下手,他絕對是最后一個。 「葉姿媚!那是白!」也許白對獨孤王來說很重要,獨孤王的光能槍瞄準了我,但我猜他不會出手,真正會攻擊我的是躲在書房暗處的手下,他們八成會把我電昏,不會輕易讓我死。 我淡淡的看了白一眼,后者訝異的看著我,態度還算鎮定,他看著我的眼神,彷彿在問為什么。 「抱歉了?!刮覍Π椎?。 匕首唰地劃破空氣,隱匿在暗處者伺機而動,只可惜,都猜錯了呢。 我的目標,也不是白。 劇痛從胸口襲來,匕首首次染上的血,竟是它的主人的,濺到一旁的書柜,刀口淬上的毒物與血液起了作用,由絳紅轉為暗紫,那觸目的顏色,讓心口更加疼了幾分。 「姿媚!別!」白接住倒下的我,而我閉上眼,選擇黑暗。 永寂的黑,無明的暗。 「懦弱者才會選擇自刎,我還當你非一般庸人,結果竟是我看錯人了?!躬毠掠崎L的嘆然,在我尚存一絲意識前,聽到他下令:「別讓她死?!?/br> 「你以為,你有逃避的馀地嗎?哈?!躬毠碌穆曇魩c嘲諷,隨著腳步聲漸小,我知道他走了。 而我握著粉心匕首的手,力道大了些。 我的心臟受損,但不要緊,獨孤王用最好的醫療技術,復製出一顆與原本無異的心臟,植入我的身體。 因為是頂尖的醫療團隊,所以手術十分順利,不會留下太多后遺癥,但我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弱,白天天來探望我,不時帶些頂級補品,對我非常好。 面對他的悉心照料,我雖感激,但也知道那是獨孤王讓我卸下心防的手段。 看著我茶不思飯不想,白蹙眉,遞來一碗湯,「多少喝些吧,這樣什么都不吃,你會生病的?!?/br> 「……」我撇過頭,毫無生氣。 「以前的你明明很開朗,遇到挫折也會積極面對,怎么現在一副暮氣沉沉的模樣?這可不是我所認識的葉姿媚?!拱组_始他的「諄諄教誨」,讓我頓時有些頭疼。 我揉揉太陽xue,乾脆閉上眼睛睡覺。 「不然你說說,你想吃什么?」 聞言,我睜開眼,抬眸,卻一字也沒說,見狀,白輕嘆,「還是堅持拒食?」 見我低頭不語,白無奈的轉身就要離去,這時我用微弱的聲音道:「雞rou蔬菜粥……」 「什么?」白回頭,有些驚喜,「太好了!那你要吃哪一家的?還是給我食譜,機器廚師可以煮出任何你想要的?」 「我要king煮的……」我喃喃,頭倏地劇痛,意識模糊,短短不到幾秒,我昏睡過去了。 「朔王?怎么可能?我哪那么神通廣大,可以請到他煮啊……」這下,換白頭痛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恢復,但我仍緊閉雙眼,不愿睜開。反正闔上眼是如絕望般的黑,睜開眼更是絕望中的失落,那何必睜呢? 微微濕潤的溫軟覆上我的唇,熟悉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味蕾得到極大滿足,這、這不是朔朔的雞rou蔬菜粥嗎? 那次感冒的契機下,我嚐到這番滋味,爾后久久無法忘懷。 可是為什么我會再次嚐到?莫非這里是霧嵐?其實我只是感冒,昏睡了很久而已,其實這一切都是夢,我沒有被獨孤王捉走,霧嵐也非常平和,是這樣吧? 溫軟的觸感不再侷限于唇,它落在額頭、眉梢、雙頰,不知為何,我感到nongnong的愁思,它道盡一切悲戚。 但弔詭的是,它卻同時讓我感到一絲暖意,那溫潤的聲音,彷彿又在耳畔響起,究竟是誰? 緩緩睜開眼,我殷切期盼這次不再是以為——那可笑又可恨的以為。 幾縷發絲披散在肩,素白的面具被擱置在一旁,我看不清、猜不透,欲張口說些什么,卻被那溫軟再次堵住。 那,是名男子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