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rou連齒(五)
黎錦秀周一搬進了望云首府,徐喻卻還是不放心,出差結束就拉著尹樸聲來看黎錦秀。見黎錦秀乖乖地帶上了保鏢、阿姨和司機,她終于滿意,吃過飯后舒心地走了。 走之前,尹樸聲拉過黎錦秀,偷偷地說:“秀貓,要不,我還是把大小金帶回去?!?/br> 黎錦秀見他神神秘秘地,還以為要說什么隱秘的悄悄話,結果是“搶撫養權”,黎錦秀失笑道:“那就帶回去吧?!贝笮〗鹪谝黄鹆晳T了,也不好分開。 于是,兩只狗還沒睡上這邊的狗窩,就又跟著徐喻和尹樸聲回了蘆葦灣。 不過還好家里有人,也不至于黎錦秀一個人空落落地。就這么過了兩天,某天晚上,剛剛結束應酬的黎錦秀接到了瓊白的救助電話。 “不好意思,黎錦秀,你能不能來一下雁棲南路58號?”瓊白語氣有點僵硬,“出了點麻煩,有一家人把我當壞蛋了?!?/br> “好,我馬上來?!?/br> 問清楚了具體的地址,黎錦秀掛斷電話,對司機說道:“去雁棲南路58號?!?/br> “好的,老板?!?/br> 叁十分鐘后,黎錦秀抵達雁棲南路58號,天悅鳳凰臺小區,這是一個還算不錯的高檔小區,有高層區和別墅區,瓊白給的地址就在別墅區。 別墅區門口的門衛詢問黎錦秀的司機:“你好,請問找哪位?” 黎錦秀跟司機報出了一個人名,那是他一個住在這里的朋友。門衛登記后打開了道閘桿放他們進去,卻沒發現黎錦秀的車輛沒有往他登記的那個樓棟開去,而是開到了另一棟棟別墅前。 讓司機先在旁邊等著,黎錦秀帶樊赤云下了車,走到門口按了門鈴。 很快,就有一個中年阿姨出來開門,她大剌剌地問:“誰???” 黎錦秀道:“您好,我是畢瓊白的朋友,我姓黎,聽說這兒出了點誤會……?!?/br> “啊,你是那個江湖騙子的朋友!”阿姨打斷了黎錦秀的話,她氣鼓鼓地邁了兩步出來,想要抓住了黎錦秀的衣袖,“好啊,你來正好!你知道她把小汪總害成什么樣了嗎!” 黎錦秀反應敏捷地躲開了她的手,而樊赤云臉一沉,粗聲粗氣地說:“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br> “你們——” 阿姨臉色一變,她還想說什么,黎錦秀卻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樊赤云緊跟其后。 這是一套現代輕奢風的房子,從格局、硬裝和軟裝能看出來,家里用心裝修過,也維護得不錯。但現在,屋子里卻一片狼藉,從玄關到客廳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散落的家居物品或者紅褐色的嘔吐物。 也沒有換鞋的意義,黎錦秀繞開嘔吐物往里走。 “這是血嗎?”他問樊赤云。 樊赤云仔細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不是,像是染了色素的草木灰?!?/br> “你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阿姨追在他們后面。 黎錦秀說道:“我說了,我們來找畢瓊白,她在哪兒?” 阿姨還想發作,飯廳旁的樓梯上卻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在、在我哥的房間?!?/br> 黎錦秀和樊赤云抬起頭,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她穿著粉色的家居服,長發披肩,嘴唇發白,說話的時候不停地發抖。 “小meimei,你爸媽也在里面嗎?”黎錦秀問。 那女孩說:“我媽在,爸爸不在……” 阿姨氣勢洶洶地打斷她的話:“如意!你怎么能什么都告訴外人!” 那女孩被她吼了,扁了扁嘴差點哭了:“我、我只是害怕……他們看起來也不像壞人……” 黎錦秀看了那個阿姨一眼,客套卻疏遠地問道:“這位女士,請問您是她的親戚還是什么人?” 阿姨雙手叉腰,抬起自己的叁層下巴,瞪著黎錦秀:“我是家里的阿姨,怎么了?你看不起阿姨?我就說,江湖騙子的朋友怎么會是好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牛高馬大……” 她不肯進行有效溝通,黎錦秀也懶得理會她,他轉過身帶著樊赤云就上了樓,到了那女孩面前,問道:“別怕,我們不是壞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樓下阿姨一眼,說:“我叫汪如意?!?/br> 聽著有點耳熟,黎錦秀問道:“汪屏安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哥……”汪如意道。 原來是汪屏安的meimei,這么一說兩人是有點像,都是長臉長鼻。 黎錦秀道:“我叫黎錦秀,和你哥一樣,都曾經是世星中學的學生?!睏钪牟辉?,他身上也沒帶名片,也只能這么介紹一下。 “黎錦秀?我知道!”汪如意放松了許多,“我哥哥之前提起你,他說你是銀承的總經理,之前他還和你吃了飯?!蹦翘?,他爸和他哥都很高興。 “對,能帶我去你哥房間嗎?” 汪如意道:“好,跟我來?!?/br> 黎錦秀和樊赤云跟著汪如意上了二樓,他們身后又傳來了咚咚咚的上樓聲,汪如意扶著扶手回望了一眼,見是阿姨,于是搶先一步說道:“王阿姨,我媽說了,讓你看著樓下?!?/br> 王阿姨一臉不高興地用鼻子出氣,拉長了聲音:“知道了,大小姐——” “這也太沒禮貌了?!崩桢\秀蹙眉。 對客人沒禮貌,不會好好溝通,對自己家雇主呼來喝去、陰陽怪氣,這個阿姨如果是放他們家早就被開除了。 “她一直這樣對我?!蓖羧缫馄擦似沧欤骸霸谖壹?,她最舔的人是我爸和我哥,我媽罵我,她就學著我媽罵我,還老跟我媽告我的狀。而且她偷藏我房間的鑰匙,拿我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可我媽不信,說拿了就拿了,那么點東西不值錢?!?/br> 黎錦秀沒見過這種阿姨:“怎么這樣?” 汪如意無奈地“嗯”了一聲。 等走到汪屏安房間門,她又有些瑟縮:“我可以不進去嗎?我有點害怕……” “沒關系,你回你自己的房間吧?!崩桢\秀道。 于是,汪如意伸手敲了敲門:“……媽,黎總來了?!?/br> “什么黎總?” 房門打開,一個滿臉憔悴的中年女性走了出來,同時還伴隨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腐rou氣息。 汪如意忍不住捂住鼻子倒退了兩步,卻因此激怒了中年女性。 她那紋得尖尖細細的眉毛倒豎,氣憤地說:“汪如意,你什么意思,這時候給我做作上了?你嫌你哥臭還是你媽臭???” “媽……我沒有……”汪如意被劈頭蓋臉地罵得眼淚汪汪的,“我就是……我就是……” 黎錦秀上前半步,將她擋住,問道:“您是汪屏安的mama?我是黎錦秀,畢瓊白的朋友,聽說有點誤會,她叫我來看看?!?/br> 汪屏安的mama李玫打量著面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目光中的不悅逐漸散去,她想起來了,女兒剛剛說,黎總來了。 “你是銀承的黎總?” “對,我也是世星的,前段時間還跟汪屏安吃過飯?!?/br> 李玫態度軟化下來,她舔了舔唇,說道:“我姓李。黎總,你怎么會和那個騙子是朋友?” “李阿姨?!崩桢\秀道:“她不是騙子,能不能讓我先進去看看?!?/br> “好吧?!崩蠲低饬?。 她側過身體,讓黎錦秀和樊赤云進去,汪如意則是趁她沒注意到自己,轉身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汪屏安的房間很悶,那股令人作嘔的腐rou味道也十分濃重,不過還好地板上并沒有什么臟東西,像是已經打掃過了。進來后又路過一個吧臺,黎錦秀和樊赤云看到了房間中央的大床,汪屏安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臉白如紙,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屏安生病了?!崩蠲嫡f道。 而另一邊,靠近陽臺門的位置,被綁在單人沙發上的瓊白先一步看到了黎錦秀,她連忙喊道:“黎錦秀,我在這里?!?/br> 黎錦秀和樊赤云連忙走過去。 瓊白穿著白色衛衣和牛仔長褲,扎著馬尾,她雙手都被繩子綁了起來,固定在了單人沙發,看起來簡直是弱小又可憐。 黎錦秀皺著眉頭回過頭,說道:“李阿姨,能不能先把我朋友放開?!?/br> “放了?黎總,不能放!”李玫驚恐地搖頭,“我兒子這兩天稍微好一點,結果這個女人一來就對我兒子喊打喊殺,還給我兒子灌了好多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害得他又昏過去了,她肯定是什么江湖騙子!天殺的!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把她送進去!” “我說了很多次了!” 瓊白不可置信地看著李玫,“我是在救你兒子,你這個人怎么不識好歹!” 李玫反駁:“怎么可能!你哪里像個道士先生了???我們家也在寺廟和道觀捐了供奉,人家道長和大師顯神通的時候都要念口訣,都用法器,你什么都不用,就只點幾根香,然后給屏安灌你那個黑乎乎的水,都不知道哪里來的,放了幾天了!” 瓊白也很氣:“世界上只有道士和和尚了嗎?我是出馬仙好吧!你是不是北方人,???保家仙都不知道?” “你兇什么兇!你出什么仙了不起??!我讓你把我兒子搞成這樣了嗎???”李玫不甘示弱。 瓊白翻了個白眼:“是你兒子托朋友請我過來的,你不信,你自己去翻他手機,或者去查監控,看看是不是你兒子把我帶進來的?!币皇晴娦∈|拜托她,她才懶得來呢。 “你們先別吵了?!?/br> 黎錦秀大概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叫停了劍拔弩張的兩位,然后對李玫說道:“李阿姨,我可以為我的朋友擔保,她不是壞人,應該也沒有說謊騙你,請先把她放開吧?!?/br> 黎錦秀都這么說了,李玫雖然內心掙扎,可最后還是同意了。 樊赤云便去給瓊白松綁,誰知他還沒靠近,瓊白就突然站了起來,手腕上的繩子滑落了一地。 “不用了,我剛剛只是保持一下禮貌?!?/br> 繩子是李玫和那個兇巴巴的阿姨慌亂中綁上的,沒什么技術含量,她早就解開了。 瓊白抱著臂,挑釁地對著李玫挑了挑眉毛,李玫神色扭曲了一下,想要說什么又因為黎錦秀在場而憋了回去。 黎錦秀忍不住輕笑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想起床上躺著的汪屏安,輕咳了一聲,問道:“瓊白小姐,汪屏安到底怎么了?” 瓊白道:“還能怎么?!?/br> 她走到汪屏安身邊,叁根又細又長的手指卡在汪屏安的下巴兩側,指尖陷入他凹陷的臉頰里,她用力往下一按,迫使昏迷中的汪屏安張開了嘴,“看?!?/br> 汪屏安的口腔里少了一大半的牙齒,明明是個年輕人,牙床卻發黑萎靡,那些沒有牙齒的地方翻開一個一個血rou模糊的窩,像是能看到里面的神經或者骨頭。而他剩下的牙齒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大約只有七八顆,但即便是這樣,那兩叁顆并排的牙齒之間卻還卡著明顯的rou屑。 黎錦秀想起之前堂姐說的事情,不由得想到,難道汪屏安都這樣了,還是忍不住吃rou嗎? 李玫撲過去,打開瓊白的手:“你做什么!這不好看!”這還是在黎總面前,他兒子還要不要形象了。 “李阿姨,汪屏安他到底怎么了?”黎錦秀問道。 “就是出了點小事,牙齒生病了?!崩蠲颠€惦記著汪屏安之前說有可能能和銀承合作的事情,她給汪屏安蓋好被子,努力對著黎錦秀笑了笑,說道:“黎總,沒事,過幾天去醫院看看就好了?!?/br> 只是掉了牙齒而已,醫生說了,種好了跟正常的牙齒沒什么區別。 她這么說了,黎錦秀也不好再問,想著先把瓊白帶走,他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今天的事不好意思,打擾了……” 正說著,床上的汪屏安忽然醒了。 “媽!”他直勾勾地瞪著眼睛,抓住李玫的手臂,張開滿是黑洞的嘴,喊道:“媽,我要吃rou!我要吃rou!” “好好好,mama讓阿姨給你做,瘦rou粥好不好?” “不要rou末!不要!我要吃rou!我要吃大塊的rou!”汪屏安太過激動,連身下的床都在跟著晃。 李玫按住他的肩膀:“好,吃rou吃rou,mama給你端來!” 樊赤云看著這人像是精神病犯了,有點瘆得慌,勸道:“老板,我們還是先走吧?!?/br> 一旁的瓊白卻抓住李玫的肩膀,厲聲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救你的兒子了?” “你干嘛!你抓疼我了!” 李玫生氣地去打瓊白的手,而床上汪屏安掐著她的手臂,在她的手臂上掐出了一道道痕跡:“媽!我要吃rou!媽?。?!” 黎錦秀和樊赤云都看不下去了,兩人幾乎同時按住了汪屏安,汪屏安卻因此掙扎更得激烈。而這時候,因為靠得近,黎錦秀和樊赤云都能聞到他身上傳來濃郁的腐臭味。 怎么會這么臭? 樊赤云看到地上那團剛剛綁過瓊白的繩子,他抓起繩子:“老板,把他綁起來?!?/br> “好?!?/br> 黎錦秀屏住呼吸,壓住汪屏安的四肢,樊赤云動作迅速地將汪屏安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最后固定在了床上,黎錦秀這才松開手。 “你們干什么?” 李玫著急地去扒拉汪屏安身上的繩子,“我兒子只是餓了!” 黎錦秀忍住檢查自己衣袖有沒有沾上味道的欲望,說道:“李阿姨,你不覺得汪屏安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嗎?” 李玫不肯承認:“有什么不對勁!他就是餓了!” 樊赤云綁的繩結復雜又牢固,李玫解了半天都解不開,汪屏安卻越來越狂躁:“放開我!媽!我要吃rou!我要吃rou!” 李玫安撫著他:“好好好,媽讓阿姨給你端rou上來——” 話還沒說,汪屏安突然像一張弓一樣彈射開來,他張開嘴,一口咬在了李玫的臉上。 汪屏安剩下的幾顆牙齒里還有兩顆門牙,不斷地用力地合攏,零星的臼齒敲擊作響,而那兩顆門牙也因此反復地在李玫的臉上摩擦,堪堪嵌入rou中。 “屏安、屏安……啊——!” 李玫痛得眼前發黑,又不停地喊阿姨:“阿姨、阿姨!端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