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之后，便是歡jiejie成親的日子了。

    啊，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冥樓樓主的長子，宮軒諾。

    歡jiejie嚴格說起來算是我的初戀，雖然這個初戀只消一個午后就灰飛煙滅了，但那個與紅花相應的女子卻還是深深刻印在我腦海當中。

    但那個時候，歡jiejie揚起臉望著榴花的眼神，帶著幾分蒼涼與悽楚，不同于平日所見的她，意外的讓人印象深刻。

    儘管那個時候，我只有三歲。

    而那個時候的歡jiejie，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三歲的我的表白。

    原因就是現在站在她身旁的那個男人。

    從自己有記憶開始，除了銘記著父親要我拐走君叔一個女兒的這話外，就是歡jiejie對于齊容澈那個濃烈到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深情。

    大人們都說，歡jiejie是自己帶了個童養夫回來，并且在一歲的時候就認定了那個男人。

    我尤然記得，在我被拒絕的那年，正好就是齊容澈離開云染的那年。

    在很多人眼中，都認為這兩個人到最后肯定會走在一起，當然我也不例外，雖然小時候對于這個強大的情敵感到十分厭惡，但后面慢慢想開來，卻也覺得這兩個人就該是在一起。

    況且爹也說了，我跟歡jiejie年紀差太多了，要拐也要去拐夕小竹，而不是去拐歡jiejie，去給人當嫩草啃。

    所以被拒絕之后，我也很果斷的跑去改拐夕小竹了。

    那個君叔家最小的女兒，雖然說最小，卻也還是長我四歲，對此我忍不住對父親抱怨兩句，怨他這么晚生我做什么。

    不過當爹爹一臉苦笑的說著，鎮國公出品的女子都十分可怕，若非那日月黑風高，也不會有我這個小皮蛋誕生在這世上煩惱著將來要拐誰當娘子。

    而爹爹口中的那日，我始終不解，而他也不愿意細說，在明白不能強迫爹爹否則會被干掉的真理下，雖然我是他兒子不怕被處理掉，但我還是選擇了閉嘴。

    那個比娘親還美的爹爹兇殘起來，比向生叔叔養得狗還可怕??！

    不小心又偏離主題了，重點在歡jiejie跟齊容澈的身上。

    三歲的我問著那年七歲的君夕竹，想著她比較年長見識比較多，應該會有不一樣的看法，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衝去了她的房間。

    「欸欸，夕小竹，齊容澈到底對歡jiejie是怎樣??！」

    聽到我的問話，夕小竹皺了皺眉頭，那雙跟向姨相似的杏瞳咕溜的轉向我這兒，目光飽含無奈：「我比你大，你要喊我jiejie，才不是夕小竹?！?/br>
    「還有齊大哥也比你大，你不能這般直呼名諱，很不禮貌的！」

    「不管！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齊容澈到底對歡jiejie是怎樣的！」

    我想，那個時候的我肯定很牛，讓夕小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跟我繼續對話，只見她跟著歪起腦袋，狀似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齊大哥該是也喜歡大姊的吧?！?/br>
    「大哥也說過，齊大哥是個有故事的人，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沒辦法馬上放下，但我不知道這跟喜不喜歡大姐，有什么關係?！?/br>
    而旁邊聽到我們對話的夕恩姐則是跟著探過頭來接了后續的話。

    「你們想這些做什么呀？這用眼睛都看得出來，齊大哥喜歡大姐的吧！」

    「為什么？」那個時候，我與夕小竹同時發出了這個疑問。

    齊容澈對歡jiejie很好，總是會溫柔的看著歡jiejie笑，可是隨著時間過去，我更?？吹降氖撬阒鴼gjiejie，刻意回避任何有機會與歡jiejie碰頭的路。

    這樣的情況下，可還叫做喜歡？

    那時候三歲的我還看不清這些情啊愛啊的事，而君夕恩也只回我們一句“等到我們長大就知道了”，而充滿求知心態的我，在同一日跑去問了齊容澈類似的問題。

    年幼的我還不會啥婉轉說詞，抓了那個獨自在花園中賞月的齊容澈，劈頭就是一句。

    「你喜歡歡jiejie嗎？」

    我始終記得，當我問出這話時，齊容澈那張變色比翻書還快的表情。

    「我......不能喜歡她?！?/br>
    那天之后沒多久，齊容澈就走了。

    而我自始至終都沒將那話告訴任何人，可齊容澈那雙充滿痛苦與掙扎的眼神，卻是讓我難以忘懷。

    當我逐漸成長之后，我才終于明白了那雙眼神中的含意。

    況且那日，齊容澈也許根本不是在賞月，因為他所在的那個地方，是正巧能瞧見歡jiejie院落的位子。

    就是因為太過深愛，才會害怕去愛。

    講出這樣一句話的我，都感覺自己成了大師了呢！

    他一直逃避著自己，逃避著歡jiejie，但潛意識中卻還是趨于愛戀本能的想往歡jiejie身邊湊。

    也許這個人對歡jiejie的感情，與歡jiejie對他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只是，他一直沒告訴任何人，包含了最重要的那位當中人，云君歡。

    **

    直到歡jiejie要離開云染的那一天，我特意前去找了她一次。

    所有人都說，歡jiejie這一途十分危險，很有可能會再也回不來，我聽了也同樣感到擔心。

    畢竟怎么說她都是我的初戀??！

    「歡jiejie，你是為了齊容澈而要離開云染嗎？」

    聽到我的話，歡jiejie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那笑容十分的理所當然：「是呀！小歡jiejie要把自己的正夫給追回來，等到追回來后，小軒諾可要來吃jiejie的喜酒??！」

    她笑得十分燦爛，但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憂傷卻沒逃過我的眼睛，爹總說我對觀察人表情這套十分拿手，而喜怒于色的歡jiejie理所當然的逃不過我的火眼晶睛。

    因為她也不肯定齊容澈對她的感情，才會有這般患得患失的神情出現吧？

    雖然那時的我才要八歲，卻自認已經看透了很多人情事故，面對那總是強顏歡笑的歡jiejie，我最后還是心疼的將那年自己所看見的齊容澈跟她說明。

    「齊容徹也是喜歡你的，你們總有一天會在一起的?！?/br>
    聽到我的話，歡jiejie的表情錯愕了片刻，卻轉瞬笑開，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湊上來拍了拍我的頭頂：「好，那歡jiejie就承你吉言囉！」

    「我說得是真的......」意識到她敷衍我的那個態度，我有些不甘的撇撇嘴，卻也不想再多說些什么。

    罷了，就跟爹說的那般，這姻緣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旁觀者清，儘管能看透一切，但在當事人眼中，總還是會懷疑會不安。

    唯有自己親自觸碰了瞭解了，那份不確定感才會徹底消失。

    如今看著正在努力準備婚禮的歡jiejie，我忍不住為自己的未卜先知感到自豪。

    「看吧！我就相信她們肯定能順利在一起的！」

    一旁的君夕竹聽到我的話，反而十分不以為意的吐了我一句：「這么厲害，要不要順便算算看我將來會跟誰成親好了?！?/br>
    「夕小竹這不用說，肯定是跟我囉！」

    _____________________旁觀者清(完)